“……”

    她感覺自己真的要哭了。

    很快，他們來到了存放著歲月史書的尖塔閣樓。柏妮絲失魂落魄地抬頭看著眼前這座肅穆高聳的建筑，頓時被一種強(qiáng)烈的熟悉感所擊中。

    “這是……”她喃喃著，睜大眼睛看著面前那扇大門，上面雕刻著全視之眼和無數(shù)的生靈，以及一個托舉著這一切的簡練人影。

    那個出現(xiàn)在她昨晚夢中的，同時也是她幾百年前曾經(jīng)真實走進(jìn)去過的圖書館，如今再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你曾經(jīng)見過的?！眾W格斯格直白地挑穿她沒說出口的那些驚訝。

    “可是，這里明明是寰穹神域，而我當(dāng)時正在人類的光明教廷里……為什么？”反正一切的試探與迂回掩飾在全視之眼面前都是無意義的，柏妮絲干脆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疑問。

    “因為那天既是日全食也是月盈祭，是永恒之燭熄滅，海洋之心以全新的形態(tài)入世的日子。世界的命運在那一刻會發(fā)生巨大改變，歲月史書會自動出現(xiàn)在引起這種改變的生靈面前。”他解釋。

    他說的每一個詞匯柏妮絲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她感覺自己就很難懂了。

    世界的命運，引起這種改變的生靈——這些宏大又遙遠(yuǎn)的詞語，怎么看都應(yīng)該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才對。

    “……我不敢說我聽懂了?！彼俅胃械揭环N難以言喻的恍惚，好像連世界都不再是真實的，只是她的一個夢而已。

    奧格斯格側(cè)目看了她片刻，并不避諱地回答到：“在那天，引起世界命運變化的存在有兩個。一個是即將以人魚族皇子，也就是蒂亞戈的身份入世的海洋之心。還有一個，就是你?！?/br>
    “為什么？”柏妮絲生澀地問。她感覺自己就像個白癡一樣，從踏進(jìn)光明神宮到現(xiàn)在，問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什么。

    “因為他會愛上你?！?/br>
    奧格斯格極為平靜地說著，伸手隔空揮開了面前的沉重大門。和印象中的一片漆黑不同，柏妮絲看到無數(shù)的星圖正不斷流動著，變換著，緩緩鋪陳在他們腳下，綿延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每走一步，他們跨過的都是歷史，漫長的千萬年坍縮成幾個呼吸般短暫的瞬間。

    這種體驗完全超出了柏妮絲的認(rèn)知，讓她有種極為不真實的，仿佛自己只是一粒塵埃般漂浮在宇宙空間里的深刻悵然若失感。

    走到其中一個歷史節(jié)點時，奧格斯格忽然停下來，抬手示意。

    那些無處不在的，已經(jīng)實體化的時光迅速消退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完全和普通圖書館沒什么區(qū)別的場景，頂多就是裝潢奢侈得過了頭。

    希爾維杜從手里的書中抬起頭，看到來者后立刻放下書，朝他們恭敬行禮：“光明神冕下，柏妮絲?！?/br>
    “這孩子就交給你了，請你陪著她吧?！?/br>
    “遵命?！?/br>
    “祝玩得開心?！?/br>
    說完，他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不得不說，當(dāng)奧格斯格離開以后，柏妮絲頓時覺得心里的壓迫感少了一大半。她不著痕跡地松口氣，被希爾維杜敏銳地捕捉到，旋即溫婉笑著打趣到：“看起來和光明神冕下相處會讓你覺得很累?！?/br>
    “呃，其實也還……”

    “沒關(guān)系的柏妮絲，你可以實話實說。”

    她挽起對方的手臂，將柏妮絲帶到沙發(fā)邊坐下，再為她倒出一杯特調(diào)太陽雨：“事實上，我想除了海神冕下以外，任何生靈在面對著至高神的時候都會和你有著相同感覺的。我也一樣。”

    確實，這和蒂亞戈相處時的感受完全不同，奧格斯格根本不在意她是否真的覺得不自在。他既不會像蒂亞戈那樣極為自然地照顧著她的一切，哪怕是最細(xì)微的情緒，也不會考慮自己所說所做的會不會讓一個普通生靈無法理解甚至是恐慌。

    相反，她的種種反應(yīng)還會讓奧格斯格覺得很有意思。

    大概就是像人類用樹枝去戳螞蟻，看到螞蟻驚慌失措時所感到的那種有意思。

    “謝謝。”柏妮絲接過來喝了一口，濃郁的溫暖清甜味道立刻蔓延開，舒緩了她一直緊繃到都有些發(fā)疼的神經(jīng)。

    “這里還有一些糖果，不過我不清楚你是否能接受它們。”希爾維杜邊說邊將一旁的一盤云朵糖端了出來。

    晴天味的糖果只知道沖她嘿嘿傻笑，雨天味的幾只則一直在嗚嗚嗚地流淚大哭，搞得幾顆陰天味的也開始忍不住哭了起來，剩下的則全是只會沖別人吹胡子瞪眼睛的雷雨味。

    太獵.奇了，這可和捕魚完全不一樣。

    柏妮絲抿住嘴唇搖搖頭，謝絕了對方的好意。

    她們閣樓里聊了很久。期間，希爾維杜還帶她利用歲月史書看了幾段她認(rèn)為很有戲劇性的歷史，并由衷感慨人類唯一會從歷史中吸取的教訓(xùn)就是根本不會吸取任何教訓(xùn)。

    等到夜幕降臨，她們在一起用過晚餐以后，希爾維杜將柏妮絲帶到了一間臨時為她準(zhǔn)備的房間里，并帶著歉意解釋到：“因為是匆忙準(zhǔn)備的，也許還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要是你需要什么的話，可以直接告訴這里的守衛(wèi)天使，或者讓他們來找我?！?/br>
    柏妮絲看一眼身旁這個比起萊雅塔海域的宮殿也絲毫不遜色的寬敞奢貴房間，同樣真心地回應(yīng)道：“說真的，你就算讓我只住在這里的浴池里也已經(jīng)足夠了，完全不會再有什么缺的東西，謝謝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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