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衣刃穿透胸口的畫面從眼前一閃而過，他迅速轉了個身，向前踏出一步，而后手掌支撐欄桿，直接跳下了這層樓梯。

    厚外套從欄桿上擦過，細雪被帶得簌簌滾落，這一系列動作停止時，恰好剛過去五秒。

    織田作之助抬頭，那少年穿著淺灰色的大衣，邊咳嗽邊收回衣刃，輕微地向他點頭算作招呼。

    “芥川?！?/br>
    織田作之助對此早就習慣了，等對方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了，這才問道，“身體怎么樣了？”

    “在下覺得沒什么問題?！苯娲堉榈馈?/br>
    “我記得醫(yī)生是建議你好好調養(yǎng)，不要太過勞累?！笨椞镒髦退黄鹣蛳旅孀呷?。

    芥川龍之介點頭：“嗯?！?/br>
    見他這樣，織田作之助就不好再說什么了，即使對方是被他帶回到偵探社的，但如今也是同事關系，又不是他養(yǎng)的兒子，他也不好管那么寬。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叮囑道：“多喝熱水?！?/br>
    芥川龍之介依舊神色淡淡，“嗯，在下知道了?！?/br>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之前不熟悉時芥川龍之介還會詢問織田作之助攻擊與閃避上的一些經(jīng)驗，熟悉之后，反而只用動作來交流，于是話就更少了。

    而且……

    織田作之助微不可察地看了他一眼。

    他總覺得對方在一年前強闖港口黑手黨重傷回來之后，便像是心里有什么事似的，越發(fā)寡言起來。

    他沒立場去問，也……不敢去問。

    從宿舍樓一路步行到武裝偵探社，眼見那棟紅色的樓就在眼前，織田作之助終于從記憶中挖到些正事，問道：“我記得你近日要和亂步先生出差？”

    “嗯?！苯娲堉榈?，“去東京?！?/br>
    他咳了兩聲，待呼吸平復，這才繼續(xù)道：“東京那邊發(fā)生了連環(huán)殺人案，警方一直沒有什么進展，一直拖到現(xiàn)在，政府施壓，這才給亂步先生發(fā)了委托，委托書是昨日送到偵探社的。國木田先生讓在下同行——咳咳——去給亂步先生領路?！?/br>
    “連環(huán)殺人案啊……”織田作之助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聲音里像是夾雜著嘆息，“近期的案子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快到年底的緣故……”

    芥川龍之介不置可否。

    兩人說著話，正要走進偵探社所在的大樓，同一時刻，身后一道聲音卻直接將他們的腳步定在原地。

    “哎等等！織田先生！芥川先生！”

    兩人回頭，便見一橘色頭發(fā)的青年面色驚慌地朝著他們跑了過來。

    他一側的鬢發(fā)被發(fā)卡別了起來，如果忽視他此刻的神色，乍一看上去，倒很是清秀。

    芥川龍之介：“谷崎?！?/br>
    “谷崎，”織田作之助問道，“怎么了？”

    谷崎潤一郎跑得滿頭大汗，不過他根本沒顧得上這件事，身形一停，便指著大樓旁的小巷，顫抖著聲音道：“垃圾堆那里……有個人……”

    芥川龍之介和織田作之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據(jù)谷崎潤一郎所說，他今日來得早，本來是打算先將社里的垃圾拿出來扔掉的，卻沒想到扔垃圾的時候撞見那里有個暈過去的人。

    聽他這么說，織田作之助本來做好了把對方從垃圾里面拉出來的打算，可是到那里一看，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情況比他們設想得好得多。

    那人靠坐在小巷的角落里，低著頭，長長的額發(fā)垂落下來，遮住了面上的模樣。

    身量高且瘦，上身一件米色的羊毛大衣，腿上一條普通的休閑褲，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價錢，卻一定是個善于打扮的人。

    若非他的發(fā)上以及身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雪，看到這人的第一眼，在場人或許會以為對方正在小睡……

    嗯……在垃圾箱不遠處的地方小睡。

    不過目前看來，這人應當是發(fā)生什么意外，暈在這里了。

    織田作之助打量了對方幾眼，正要上前，身邊的人卻比他更快一步走了過去，蹲下身，托著對方的下巴，抬起了他的頭。

    “芥川先生……”谷崎潤一郎突然出聲，聲線中的顫抖比之方才，不減反增。

    織田作之助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對方舉止這么怪異的原因。

    ——那個人的臉，竟然與港口黑手黨前任首領“太宰治”，一模一樣。

    第2章 初遇（二）

    在芥川龍之介蹲下身將對方的頭扶起來后，織田作之助聽到自己的腦海里傳來“嗡——”的一聲，隨后便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沒睡醒。

    倒也不能怪他們反應大，任誰看到一年前本已經(jīng)死去的人突然完好無損的出現(xiàn)在眼前，也不能繼續(xù)保持冷靜。

    不過織田作之助至少比谷崎潤一郎強些，他立刻問道：“是異能嗎？”

    蹲在青年旁邊的芥川龍之介沒作聲，手下傳來的冰涼觸感昭示著對方待在這里的時間應當已經(jīng)很久了，久到在持續(xù)的低溫環(huán)境下，脈搏近乎于無。

    片刻后，他收回手，面色古怪地搖了搖頭：“看起來不像。他雖然與黑衣男長得很像，但無論是從眼上沒有繃帶這一點，亦或者穿衣打扮上來看，都與那個黑衣男相去甚遠，實在不能斷定這就是那個人，而且——”

    [他明明已經(jīng)將這個世界的真相托付給了在下與虎，又怎么會再次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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