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告訴我,你我之間的距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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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噴泉間歇性噴出細細的水柱,流水漴漴。 近冬的花園蕭瑟,但旅舍的管事在花園中遍植水仙,綻放著純白的花,迎風(fēng)搖曳著,很是雅致。 兩人很安靜,沒有太多的交談,只有杯盤輕撞的聲響。然而,他們卻相互偷覷,眼神交會那一刻,坦蕩蕩地對視而笑。 昨夜的事誰都沒提,也沒問對方遭遇過什么痛苦的事。 過去的事已然過去,沒必要再提。 兩人心照不宣,知道彼此終將道別,倘若貿(mào)然開口,撕裂傷口如何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再度愈合。 他們沒有義務(wù)交代彼此的過去,也沒有權(quán)利為彼此舔舐傷口。 況且,昨夜至今日,陸斯恩為薩芙伊做的一切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為人。薩芙伊信賴他,只是她生活單純,兩人除了牽手之外,沒有肌膚之親,讓她安心,卻也知道彼此的心依偎了一整晚。 但陸斯恩卻不是這般簡單的思考。他瞧著她,滿心歡喜,想著未來。 薩芙伊傻傻地捧著氤氳熱氣的奶茶輕啜,發(fā)出滿足的喟嘆聲之際,耳邊傳來一陣雜沓的步伐聲。 幾名修女打扮的人跟著陸斯恩的仆人魚貫而入,陸斯恩抬眸有些詫異。 「薩芙伊小姐,我們來接你了。」為首的老修女向陸斯恩微微點頭,開口說道。 她的神情歉然,薩芙伊起身,搖了搖手,聽她說:「很抱歉,訊息有些錯誤,我們以為你今天下午才會抵達。」 消息怎么傳錯的已經(jīng)不可考,修女也不多做解釋,說:「我們走吧。修道院里今天還有些重要的事要處理?!?/br> 「如果趕時間的話,我可以派馬車護送你們回去。」陸斯恩開口道。他想確定她安然抵達修道院。 他不能左右薩芙伊的去向,避免讓她在家族中的情勢更加為難,但他卻可以掌握她的行蹤,隨時做她的后盾,照顧她的起居,直到時機對了的時候,他就要采取行動,介入她的人生。 修女看了一眼陸斯恩。今天除了來迎接薩芙伊之外,她們安排了修道院生活必需品的采買。才剛出現(xiàn)在市集就有人問她們是否來接薩芙伊。 接著她們就被帶來了驛站。路上她們也問了幾句為什么那些人知道她們在找薩芙伊。從那些仆役的嘴里得知陸斯恩是這個是鎮(zhèn)開發(fā)案的監(jiān)督者,這些仆役從昨夜就被派著輪值等待修道院的人出現(xiàn)。 為首的老修女看著陸斯恩,又瞧薩芙伊輕咬下唇,心虛不敢看她的模樣,心中有底。她們遠離俗世,但卻不表示不懂世間情理運作,尤其是男女之情。 陸斯恩的殷勤,還有薩芙伊的羞赧透露出兩人的關(guān)系匪淺。 老修女心中一沉。就算薩芙伊的父親沒有寫信要求她好好嚴肅管束薩芙伊,她也不可能讓陸斯恩借著機會再接觸薩芙伊。修道院就是清修的地方,服侍神的神圣區(qū)域,怎能縱容男女愛欲橫流? 但她面色不動,客氣地說:「侍神之地路途遙遠,不好勞煩閣下,我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陸斯恩聽了,眼底的笑意消失,唇角微抿,神情轉(zhuǎn)冷,果斷地說:「好,悉聽尊便。」 薩芙伊當然見到兩人之間隱約的交鋒,她歉然看著陸斯恩,蠕動唇瓣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陸斯恩見她在看,微微一笑,眼神才有了溫度。 「保重,薩芙伊小姐?!龟懰苟髑飞恚兆∷_芙伊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印上一吻。 一句簡單的道別卻引起薩芙伊心口的酸澀,她的眼眶微紅,低低應(yīng)了聲:「嗯。謝謝你,卡芙利耶閣下。」 有禮且極具分寸及矜持的道別讓老修女極為滿意,但看薩芙伊的行李,又是一愣。 十來個皮箱擱在驛站門口,她們的驢車根本載不下。 薩芙伊也呆住了。 陸斯恩的仆人笑著跑了過來說:「薩芙伊小姐,您的行李要放在哪輛車上?」 薩芙伊側(cè)眸瞧了站在她身邊的陸斯恩一眼。 陸斯恩唇角輕抿,眼神瞟向她,神情坦蕩,但卻有幾分寵溺。 薩芙伊臉熱了,她好怕自己臉紅的表情被老修女看見,急忙低下頭說:「你問問修女吧。」 老修女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怎么辦,總不能叫薩芙伊把東西都丟在這里跟她們走吧。 陸斯恩神情淡然,對仆人說:「把行李裝上驢車,請修女和薩芙伊上馬車,送她們?nèi)バ薜涝?。?/br> 老修女聞言看向陸斯恩。但陸斯恩卻一臉無辜,說:「驛站沒有寄放行李的服務(wù),但我也不能看你們徒步走回去,請接受我的好意吧?!?/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修女還能說什么?她自己最清楚山上的修道院距離這里至少還要幾個小時的車程,如果用走的可要花上一整天。今天她們是真的沒時間耽擱,只得答應(yīng)。 薩芙伊瞧著陸斯恩,不知為何卻覺得他那張清冷的俊臉似乎帶著幾分狡黠與張狂。 老修女呆愣愣地看著自家驢車上的食材被搬到陸斯恩的馬車上胡亂堆棧時急了,趨前指揮如何擺放。 此時,陸斯恩悄然接近艾莉蜜亞。 「蜜亞,」他低喚,如同輕風(fēng)吹撫,卻帶著一絲纏綿。艾莉蜜亞回眸,他的眉眼溫柔,無限繾綣,「我們會重逢的,等我,我會來找你?!?/br> 承諾如此之重,艾莉蜜亞無法回神,直到修道院門前下了車,他的話彷佛仍在耳邊縈繞回旋,將她的心填得滿滿的,再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而后,在修道院的房間中打開行李的薩芙伊更是傻了眼。 每個箱子裝滿了不同的東西,春夏秋冬的衣物一應(yīng)俱全。幾套黑珍珠及淡藍水晶首飾放在匣子里,低調(diào)奢華,且襯她的膚色。銀制餐具,白瓷碗盤,還有幾本旅行和關(guān)于巴黎的書,還有鵝毛筆、墨水、紙張與信封,還附上了卡芙利耶家族印記的火漆章,似乎料定了她會寫信給他一般。 老修女冷眼看著她的神情驚喜與快樂,顯然房中的東西本就不屬于她,是陸斯恩所贈。老修女知道被陸斯恩騙了,心中不快,暗地冷哼一聲。 陸斯恩,你以為小手段就能夠掌握一切嗎?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 老修女輕咳一聲,淡淡地說:「你要寫信告知你的父親這些事嗎?」 薩芙伊一僵,回眸瞧著老修女。 「我不認為你父親知道這些事后會高興?!估闲夼疂M意地看著薩芙伊的快樂由臉上消失,繼續(xù)說:「你應(yīng)該很清楚你父親把你送來這里的目的。」 薩芙伊的眼神暗了,她低下頭說:「我知道。」 「我信奉神,自然也不是會為難你。只是,日后我希望你嚴守清規(guī)。你在這里會有你的衣裳,這些東西都身外之物,我先幫你收起來,等你能夠離開修道院時再還你?!?/br> 「是的,我明白了?!顾_芙伊的嗓音啞了,低了,如同冬日柱基結(jié)的霜,逐漸無聲。 陸斯恩收到仆人的回報,知道了修道院的位置所在處。 打算找個空閑的時間過去探視薩芙伊。就在臨行前,斐南迪匆匆趕了上來,焦急地說:「閣下,這是加急軍報,伯爵要您速速趕向前線與他會合!」 陸斯恩皺緊眉,看向修道院的方向,咬緊唇辦。斐南迪再次催促:「閣下,北帝灰狼部隊南襲,我們必須迎戰(zhàn)!」 陸斯恩收回目光,深吸口氣,擰緊眉峰,沉聲道:「我知道了。馬車掉頭,前往軍區(qū)!」 這一分離便是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