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明睿領(lǐng)頭進來后，后邊還陸陸續(xù)續(xù)跟著進來幾個人。

    通常是助理秘書，或者是同為市場部的人員，但令陳果沒想到的是，緊跟著他進來的人，竟然是季楚寒！

    周六那天下午回去后，陳果認真查閱過合眾科技組織架構(gòu)和高層管理團隊。

    除了季楚寒這位創(chuàng)始人，還有周明睿和池越兩位合伙人。

    季楚寒的身份既是董事長，ceo，又兼任首席研發(fā)工程師，簡單來說，主管技術(shù)。

    周明睿擔任總裁兼市場總監(jiān)，負責公司日常管理和運營。

    另外那位叫池越的，掛了個虛職，屬于副總裁級別。

    通常情況下，像陳果她們給客戶公司做品牌方案，都是跟公司市場部或者企劃部之類的對接，像季楚寒這樣身居高位又專研技術(shù)的，一般都不會出面。

    他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著實讓人意外。

    季楚寒的后面還跟了一男一女，看那形象氣質(zhì)，應(yīng)該是他和周明睿的助理跟秘書。

    幾個人年輕又養(yǎng)眼，身份地位還擺在那里，氣勢頗為壓人。

    周明睿坐下，推了下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笑問：“哪家先來？”

    思瑞和英揚的人都不免緊張，宋雨桐充滿勝負欲，將陳果拉起來，“思瑞先來?！?/br>
    “好?！敝苊黝Ｍ惞α诵?，做了個“有請”的動作。

    陳果禮貌地躬了下身，拉開后邊的椅子，朝展示區(qū)那邊走去。

    在大屏幕旁站定，陳果手里拿著投影筆，打開第一張演示文稿，“大家好，我是思瑞傳播的客戶主管陳果，今天由我來……”

    陳果是在大四秋招的時候，面試進入思瑞傳播，實習期做了半年文案專員，畢業(yè)后留下來轉(zhuǎn)做ae，即客戶主管，分到了宋雨桐所在的組。

    經(jīng)過一年多近兩年的磨礪，陳果已是宋雨桐的左膀右臂。

    通常情況下，像比稿這樣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一般是由像宋雨桐這樣的am甚至是ad來向目標客戶展示提案內(nèi)容，因為這個過程表現(xiàn)的好壞，也許會直接影響目標客戶的合作意向。

    不過，宋雨桐有意鍛煉她，今天的展示環(huán)節(jié)，還是交由陳果來做。

    兩家演示結(jié)束后，代表甲方公司的周明睿和季楚寒，就她們的方案提出了幾個存疑的地方，兩家代表依次記下。

    思瑞是中國本土4a廣告公司，大本營就在南城，而對手英揚，則是具有“國外血統(tǒng)”的國際4a，南城這邊是中華區(qū)分公司，兩家實力不相上下，提案各有千秋。

    那么，如何將甲方提出的問題圓滿解決，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直接決定了這個合作將落在哪家公司的手上。

    之后，是中場休息。

    也就是合眾科技這邊，給足了她們時間去思考，如何針對問題提出有效的解決方案。

    中場休息時間半小時，陳果在電腦前坐了幾分鐘，頭腦一片空白，甚至愈發(fā)焦慮。

    她拿起桌上的手機，偏頭跟宋雨桐說：“姐，我下樓買個酸奶。”

    她有一焦慮就喝酸奶的習慣，宋雨桐跟她相處了一年多，對她這個習慣早就了解，放任她去了。

    “早點回來，別遲到。”

    “好?！?/br>
    陳果起身，暫時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隔壁，有一間招待室，周明睿跟季楚寒正坐在里面休息。

    周明睿在那里泡茶喝，笑著點評說：“小師妹這些年，性子變得沉穩(wěn)許多。”

    他印象中的陳果，還停留在她大二的時候，那時的她，完全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女生，每次過來找季楚寒，嘴巴總是興奮地講個不停，配合著眉飛色舞的表情，陽光又明媚。

    現(xiàn)在，除非必要，倒不怎么說話了，坐在會議室里安安靜靜的感覺，長大了。

    說起這個，周明睿又笑了，給季楚寒面前倒了杯茶，八卦地問：“是現(xiàn)在的小師妹讓你更心動，還是過去的更讓你喜歡？”

    不等季楚寒回答，半透明的落地玻璃墻外，走過一抹身影。

    季楚寒漫不經(jīng)心地往外掃了一眼，分辨出那是誰時，眼神頓時攫住那影子，跟著它移動，幾秒過后，像被某種磁場吸引，站起身大步跟了出去。

    **

    中場休息只有半個小時，陳果并不能走遠。

    不過好在先前過來的時候，她有留意到寫字樓一樓大廳擺放了兩臺自動售賣機。

    這時，她乘電梯來到一樓，找到了那兩臺靠墻而立的機器。

    機器里面有零食和飲料，陳果站在面前仔細看了一遍，可惜，沒有她喜歡的凝固型酸奶。

    但來都來了，也不好空手回去，陳果抬起手，隨便在屏幕上點選了一款水果味的水液型酸奶。

    “陳小姐?！?/br>
    她剛點選好，聽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隱約嗅到了熟悉的香氣，心跳瞬間快了一拍。

    她僵硬著脖子，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真的是季楚寒。

    季楚寒微微低著頭，凝望著她，嗓音溫潤又帶著某種程度的熟稔，問：“我沒帶手機，可以幫我付個款嗎？”

    他靠得太近，而且這樣溫和地問她，讓陳果下意識咽了下口水，“可以，想喝什么？”

    她說完，趕緊轉(zhuǎn)過頭面對機器，借此掩飾自己的緊張。

    從前，陳果為了追季楚寒，別說把他本人身高體重、哪里人、學什么專業(yè)等等都摸得一清二楚，對于他喜歡吃什么喝什么，不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喝什么，那都是了如指掌，她現(xiàn)在問他——想喝什么？

    季楚寒斂了下眉，望著她的側(cè)顏，沉聲問：“我喜歡喝什么，你不知道？”

    陳果心臟砰砰地狂跳，他這是在試探，她是否還對他記憶深刻嗎？

    她在腦子里極力提醒自己務(wù)必冷靜，然后緩緩抬起頭面對他，微微笑了下，不咸不淡地問：“我，應(yīng)該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反復找虐，這回扎心了吧？

    注釋一下：

    ae，即客戶主管

    am，即客戶經(jīng)理。

    ad，即客戶總監(jiān)

    是廣告行業(yè)里慣用的職位名稱，晉升路徑一般也都是這個順序。

    第6章

    “我，應(yīng)該知道嗎？”

    聞言，季楚寒沉默地望著她，眉宇間的褶皺不由加深。

    他還以為，陳果先前都是因為有同事在場，有意跟他避嫌所以假裝不認識他，可現(xiàn)下，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她依舊對他這樣陌生疏離，就好像，再普通不過的乙方對待甲方的態(tài)度。

    再也沒有了嗎？那個見到他就揚起小圓臉，笑得跟小太陽似的女孩，再也不會那樣對他笑了嗎？

    兩人對視良久，季楚寒找不到陳果對他有一絲眷戀的證據(jù)，終是放棄了，伸手在屏幕上點了瓶礦泉水。

    陳果心里暗暗松口氣，若無其事地舉起手機，掃碼付款。

    季楚寒拿走了屬于自己的那瓶礦泉水，轉(zhuǎn)身離開，“謝謝，回頭把錢轉(zhuǎn)給你?！?/br>
    陳果原本想說不用了，一轉(zhuǎn)頭，他人已經(jīng)走遠了。

    她掃視了一下他那雙腿。

    從前，兩人走在路上，他腿長，步子邁得又快，她總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次數(shù)多了，她其實覺得有點累，不止是身體上的累，還有心理層面的。

    尤其有一次大熱天，她追著季楚寒跑出了一身汗，特別煩躁卻又只敢小聲跟他抱怨，“季楚寒，你就不能等等我？”

    那時候，他是怎么回她的？他涼涼地瞥她一眼，“我又沒有讓你跟來?！?/br>
    聽聽！是人話嗎！

    她當時差點就被氣哭。

    這么多年還是這樣，仗著一雙長腿欺負人！

    陳果擰開瓶蓋，仰頭咕咕地喝了幾口，才將胸腔那不停翻滾的憤怒情緒壓下去。

    她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十五分鐘，趕緊又給宋雨桐也買了一瓶果汁，抓緊時間上樓。

    相比帶著外國血統(tǒng)的英揚，本土生長的思瑞對國內(nèi)市場的把控更準確，也更懂得中國消費者的心理。

    最后，在針對甲方提出的問題上，陳果給出的解決方案，更好的得到了周明睿和季楚寒的認可。

    這件事情上，陳果必須承認，她多少占了些便宜，畢竟她對周明睿和季楚寒都算了解，知道怎樣的思路，才更符合他們的期待。

    最終，周明睿起身鄭重宣布，將合眾科技此次的品牌推廣交由思瑞來做。

    “多謝周總和寒總給了我們這次機會，我們定不辜負您的信任?！彼斡晖┬θ轁M面地跟他們握手，又主動向他們發(fā)出請客吃飯的邀請。

    季楚寒視線越過她，落在桌子另一頭，陳果正低頭在那里收拾東西，將筆記本電腦裝進包里，充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她的上司這樣殷勤，她倒是看都不看這里一眼，也不知道遞個笑臉。

    季楚寒臉色陰郁，側(cè)身掠過宋雨桐，一言不發(fā)地提步往外走。

    周明睿見他突然走了，只以為他有什么急事待辦，望了一眼他大步離開的背影，替他答應(yīng)下來的同時，又跟宋雨桐交流了幾句。

    陳果這邊收拾好東西，宋雨桐那邊也交流完了，兩個人一齊離開。

    出了會議室，兩人在電梯前遇到英揚的人。

    宋雨桐挑了下眉，得意非常地站過去，“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后來居上了?！?/br>
    先前傳出合眾科技要直接采用英揚的方案，但是比稿過后的結(jié)果，卻是思瑞更勝一籌，尤其對手還是自己的情敵，她是打心底里生出了一份碾壓對方的快樂。

    對方的客戶經(jīng)理冷冷地瞥她一眼，還有她身后的陳果，笑里藏刀，“來日方才呢?！?/br>
    言外之意，以后競爭的機會還有很多，而沒有人總是贏的。

    宋雨桐不甘示弱，偏頭跟她冷笑了下，別有深意地說：“是啊，來日方長，人心易變?！?/br>
    這就有點暗示她的前男友還會劈腿的意思了。

    那客戶經(jīng)理臉上的笑意終于繃不住，臉色黑沉下來。

    一時之間，可以說是刀光劍影，暗潮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