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nèi)粘墒?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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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后,她的手機一直保持著安靜,手機似乎比她這個處在考試周的學生還懂‘人情世故’。 她托著腮看著黑屏的手機,四個小時之后她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期待收到周行敘的消息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 等最后一門結(jié)束,薛與梵準備去圖書館把借閱的書全部都還掉,宿舍其他幾個人因為車票的原因都慌慌張張的整理著行李,薛與梵沒二話幫她們?nèi)ゴk了還書。 每個學院考試放假時間不一樣,自習區(qū)埋頭翻大山的學生不少。分分鐘都能看見一個因為民法典抓頭發(fā)的法學生,也有因為中國新聞史也戴上痛苦面具的新聞系學子,最后含淚和醫(yī)學生抱在一起討論考試周是什么,他們只知道考試月。 薛與梵還完書之后,想了想還是準備再借兩本書帶去奶奶家看。 圖書館次數(shù)來多了,書架的位置熟悉的不得了。 薛與梵看著最上排的書,退堂鼓已經(jīng)敲了起來。實在不行就當做有緣無分,不是她不想好好學習。 正打算打道回府,回去路上不用抱著書就可以解放雙手去吃一份關(guān)東煮。她要加多多的魔芋絲,這個計劃僅用五秒鐘就建立了起來。 但破滅似乎更快,周行敘背著書包,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她身后,因為圖書館里的暖氣,他單穿了一件衛(wèi)衣:“又要拿什么書?” 薛與梵聽見他聲音本能的回頭望去,他臂彎里搭著他的外套,鼻梁上還架著一幅眼鏡。頭一次見他戴眼鏡,他額前的碎發(fā)有點亂,衛(wèi)衣的袖子扯到了前臂上,青色的血管格外的顯眼。 “不知道,想隨便借兩本?!?/br> 他哦了一聲,朝著她走過來:“那我隨便幫你拿兩本?” 薛與梵說都行,側(cè)身給他讓了書架前的位置,人移動攪亂了空氣中懸浮的灰塵顆粒,空氣流動,將香氛分子帶進她鼻子里,淡淡的雪松味道。 “你今天來圖書館復習了?”薛與梵微揚著頭,有些不習慣的看著他那副眼鏡。 “恩,明天還有兩門課要考?!敝苄袛褧闷饋恚覊m正好落在仰著頭的薛與梵的臉處。 薛與梵立馬捂著口鼻開始打噴嚏。 周行敘把書拿遠了一些,伸手揮了揮四周的空氣,等她停止了打噴嚏時,再抬頭就是因為打噴嚏而像是哭過一樣的眼睛。 周行敘是個男生,沒有隨身帶紙巾的習慣,摸了摸口袋也的確沒有。他把書拿到另一邊抖了抖,拂掉了上面的灰塵。再拿書的時候自己還沒有提醒她,薛與梵就用袖子捂住口鼻,躲開了一些。 辦理完借書手續(xù),外面的天灰蒙蒙的。 周行敘看了眼時間,之前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就說過彼此的考試時間,周行敘知道她比自己早一天考完,只是不知道她今明哪天回家。 “我爸今天來接我,但是他得到七點才來接我?!?/br> 周行敘說好,出了圖書館,他將衛(wèi)衣的袖子放下了:“那還來得及一起去吃飯?!?/br> 兩個人今天沒去附近的商場,而是從學校北門走的,直穿學校后街。 這個時間點快到晚飯點了,但是托考試周復習的苦和冬日的冷,大部分人寧愿節(jié)約時間偷懶點外賣。 店里沒人,薛與梵說她請客,舉了舉手里的書:“就當是謝謝了?!?/br> “那你錢也太好騙了?!敝苄袛⑿?。 薛與梵哼了一聲,扭著頭看著紅底黃字貼在墻壁上的菜單:“這叫積德行善,希望今年不要掛科。” 點完餐之后,薛與梵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把眼鏡取下來了,拿著眼鏡腿不太熟練的包在眼鏡布里,薛與梵看不過去了,伸手拿了過來。 薛與梵自己是戴眼鏡的,包眼鏡的手法比周行敘還是熟練一些。 她度數(shù)不算特別高,兩百度,不戴眼鏡也可以。但像上發(fā)展史這樣的文化課或是沒化妝的時候會戴眼鏡,其他的時候就像沒近視一樣:“不過,你們不是還沒有考完試嗎?你都不著急回家好好復習嗎?居然還叫我一起吃晚飯?!?/br> 他講笑:“有句話叫做臨時抱佛腳,越抱越蹩腳?!?/br> 這話考試周說出來就是晦氣,薛與梵呸呸呸了三聲:“也有一句話叫做臨陣磨槍,不快也亮。” “看來你對我了解不太深。”周行敘說他智商其實還可以。 薛與梵想到他以前在三中念書的,有句話叫‘進了一三五七九,大學完全不用愁’。初中想升首府五小強念高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看成績要看戶口還要看有沒有學區(qū)房。 他是財管的,折磨了幾屆人的西方經(jīng)濟學,周行敘當年拿了全系最高分。 薛與梵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那次西方經(jīng)濟學掛科率太高,老師在論壇上被罵了好久。她抱著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心態(tài),欣賞著別人的痛苦。 正要夸他兩句的時候,只聽見餐廳的門簾被掀開,周行敘先是一愣,然后抬手,朝著薛與梵身后揮了揮手。 薛與梵回頭的時候,進餐廳的那個男生正好摘掉御寒的帽子。 是唐洋和左任。 “這么巧?”左任朝著他們走過來,拉過周行敘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拼個桌?!?/br> 唐洋走在后面,剩下的位置只有薛與梵旁邊了,他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看了周行敘:“你們兩個對我這么好?留給我和美女坐一塊兒的機會?” 周行敘瞥了他一眼,沒講話,給了他一個‘見好就收,得了’的表情。 這家小飯館上菜速度不快,大概是外賣訂單太多了。 唐洋跟老板點完菜之后,抽了張紙巾擦桌子,冷不丁提了鐘臨:“那件事搞定了沒有?” 周行敘:“還沒。隨她去?!?/br> 薛與梵束起耳朵沒講話,乖巧的當個聽眾,只是這八卦沒頭沒尾。突然想到了考試周開始之前在食堂看見周行敘和鐘臨,她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件事有聯(lián)系。 左任是個討厭的,他做個抽煙的手勢:“反正上菜慢?!?/br> 三個人拿著火機和煙出去了,從玻璃門望出去,三個人站在路燈下。白煙在他嘴邊上升,但是還沒有到店鋪外面的門店招牌就徹底消弭不見了。 抽煙時候的話題應該不怎么愉快,唐洋情緒有點起伏,大約是接著之前鐘臨的話題。 一根煙的功夫,上菜的時候周行敘也進來了。 店里鵝黃色的燈光將他影子投到白色的桌面上,旁邊的椅子被扯開,寒意帶著煙草的味道漫在薛與梵的左手邊。 因為這頓飯多了對面兩個人,薛與梵就埋頭自己吃自己的。四個人是一起出的店門,周行敘問要不要送她,旁邊唐洋多聽了一耳朵:“我們幫你送到宿舍樓下,你又不順路,就放心吧哥,不會把你的人弄丟的。” 天黑了,雪天路滑,薛與梵也想他早點回去。站在唐洋他們身后,朝周行敘揮了揮手:“你回去吧,路上小心?!?/br> 薛與梵和他們兩個也說不上多熟,回去路上他們還在說鐘臨,這回有了個頭,好像是鐘臨簽了個不靠譜的賣身契合同,現(xiàn)在要么是不當個人一樣的拼命唱歌要么就是賠違約金。 食堂那次是她找周行敘幫忙。 左任他們一直走在薛與梵前面,沒怎么和她說話,但就像他們向周行敘保證的一樣,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才走。 - 放了寒假之后,薛與梵住進了奶奶家里。 除了每天早睡早起,睡著奇丑無比的衣服,其實在奶奶家也沒有什么不好。只要不觸及奶奶的禁止事項,一整天坐在樓下畫畫看書也愜意的很。只是免不了聽了一周的經(jīng)文,她現(xiàn)在甚至幻聽能聽出大悲咒。 我佛慈悲,就是這‘福地洞天’不適合她這個年輕人。 最近隔壁jiejie的兒子過生日,她是個離了異的女強人,母親去世后,父親也再婚了,今年兒子生日只有她們母子兩個。 奶奶允許了薛與梵去隔壁吃蛋糕。 只是那是蛋糕胚里夾心的水果帶了菠蘿。 薛與梵是個對菠蘿過敏的人。她本來就是一個貪食的人,不看見蛋糕還好,現(xiàn)在看見了蛋糕還吃不了才是最痛苦的。 但菠蘿是小壽星最喜歡的水果,薛與梵給他拍了張壽星照片,照片里他抱著薛與梵送的玩具車,露出少了一顆門牙的標準‘八齒’笑容。 照片給她發(fā)了朋友圈。 【直到你告訴我你最喜歡的水果是菠蘿之前,你都是全世界最棒的小孩?!?/br> 他mama看見了薛與梵發(fā)出來的照片后,考慮著要不要幫她兒子用p圖軟件里的畫筆幫他畫一個牙齒,以此保護一個五歲小男孩的未來的擇偶權(quán)。 薛與梵沒在鄰居jiejie在呆得太晚,卡著奶奶的七點門禁回去了。奶奶洗過澡了,手里盤著佛珠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聽見開門聲后看了眼墻壁上的鐘,確定薛與梵沒有超過規(guī)定的時間后,沒有生氣。 客廳的電視機里正在放某個城市的一名失聯(lián)大學生的新聞,奶奶嘴里念念有詞著,大約是在給人祈禱。 新聞里的主人公是和異性友人一起旅游時出現(xiàn)了意外。薛與梵剛看見新聞的時候就知道,免不了要聽奶奶說兩句。 “你們總是覺得我啰嗦,多管閑事。但是你看看太平嗎?你要是出什么事情你叫我們怎么辦?” 薛與梵嘴巴上嗯了,但腹誹著保護歸保護,也用不著這么極端。不準打扮不準晚歸,不準和男生說話甚至是一起出去玩。 小時候她在奶奶身邊甚至沒有穿過裙子,奶奶會說你改變不了內(nèi)里壞掉的人,你只能盡全力保護自己。 她小時候要是不聽話,還會被奶奶恐嚇:“要是你非要穿裙子,那我就去后院拿抔泥巴抹在你臉上,讓你非要好看。” 這種話薛與梵從小聽得特別多,尤其是當附近有個和她同齡的女生在初中畢業(yè)后見網(wǎng)友,跟人跑去了外地。 “去洗澡吧,早點睡覺。明天早上吃油條和豆?jié){?!闭f完,奶奶關(guān)掉了電視,慢慢起身回了房間。 薛與梵睡在二樓,房間不大,她小時候寒暑假過來住就一直睡在這里,她甚至還記得書桌后面的白墻上還被她用鉛筆寫過討厭奶奶之類的話。 洗過澡她下樓倒水喝的時候,樓下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了,只剩下奶奶臥室門縫投出來的細細一條光。 八點多,照例給向卉發(fā)了個日常閑聊的視頻通話。向卉看見她朋友圈了,知道她今天去隔壁鄰居家吃了蛋糕,還沒來得及和女兒聊兩句,浴室里的老薛開始喊了:“幫我拿個換洗的衣服?!?/br> 向卉:“你洗澡東西不準備好,你洗什么澡?” 今天的視頻電話結(jié)束得格外早,薛與梵從和向卉的聊天界面退出去,看見了朋友圈上的紅色數(shù)字。全部都是點贊評論她今天發(fā)的那條鄰居家小孩生日照片的動態(tài)。 留言的人不少,只可惜周行敘只點了個贊。 自從寒假開始之后兩個人就沒有見過面,也沒有聊過天。 沒有演出,他的朋友圈就很安靜,和周景揚被蚊子咬了都要發(fā)出來的性格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點贊沒法讓他們時隔一周多了開始聊天,薛與梵從微信界面切出去,戴上耳機隨手點開一個電視劇。 她看電視劇向來是無所謂電視劇的質(zhì)量,好看就是賺到,不好看就當是培養(yǎng)睡意了。 怎么著都是不虧的。 當時她這么說,小八說她年輕:“等你看見那種劇情人設能把你氣死的電視劇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越看越激動?!?/br> 但薛與梵自詡是個看淡的人,flag高高立起,今天還是被打臉了。 正準備用鍵盤加入評論區(qū)嘴炮大軍的時候,手機屏幕上有推送橫幅跳出來。 已經(jīng)是滯后了十幾分鐘的消息。 【周行敘】:你不喜歡吃菠蘿嗎? 一瞬間,戰(zhàn)斗狀態(tài)解除。薛與梵從視頻軟件是退出去,看著十幾分鐘前就發(fā)過來但是自己一直沒有看見的消息,瞬間把電視劇拋之腦后了。 【薛與梵】:我對菠蘿過敏。 消息發(fā)過去后,他沒有秒回。 薛與梵隨手刷著微信等待著消息,無意間刷到了他半個小時前發(fā)來的‘心碎’的表情的朋友圈動態(tài)。 重新點開周行敘的頭像進入對話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