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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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陷入黑暗與靜謐,窗外的樹影搖搖晃晃,像是活了一般張牙舞爪。 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臉上顯出幾分痛苦。 尚清在做夢。 在前世的時候,他經(jīng)常做這個夢。但穿越以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做過了。本以為這個夢已經(jīng)離他遠去,不成想,今夜又?jǐn)_了他的好眠。 夢中的他站在云端,穿著紫色道袍,腰間一柄銀劍。 而在他面前,萬里白云之間,是那如山岳般巍峨的身軀,綿延不知盡頭,盤臥于云間的青龍。 碩大的龍首探于近前,龍身藏于云間或遮或露,青色的龍鱗在陽光下泛起灼灼烈芒。強烈的威壓讓人連直視都不敢,面對這龐然大物只能瑟瑟發(fā)抖。 然而,他卻直直盯著龍首下方,那里藏著一枚金色的鱗片,反射出星星金光,映的他眼睛生疼。 他聽見自己開口,聲音冷得像萬年雪山,你來做什么? 巨龍昂首長吟,龍尾一擺,龍爪閃電一般探出去,直直插進他的胸口隨后用力,從他胸中掏了個什么東西出來。 徹骨的劇痛鮮血淋漓,染紅了道袍,又順著他的嘴角滴下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白云已經(jīng)一片血紅。 他輕輕勾起唇角,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寵物也敢噬主? 銀劍出鞘。 像漫天寒芒、又像是星辰閃爍這一劍似乎凝聚了無窮的天地之力,聚起的虛幻劍影如同頂天立地的不周山!只聽轟然一聲這一劍砍向巨龍身軀! 緊接著是響徹天地的龍吟! 那巨龍竟然生生被他砍斷了尾巴!斷尾從云層中掉落,漫天的龍血潑灑下來,底下響起了萬眾生靈的呼聲,還有大地的震顫! 他不緊不慢的再次揮劍,劍尖扎進那片金色的龍鱗里,正在翻騰躲避的巨龍登時止住動作。 金色的心頭血一滴滴落下來。 他輕輕拔出銀劍,劍光閃爍間,依稀有星辰的影子。巨龍哀鳴下墜。 他輕咳一聲,拭去唇角的血跡,嘆息道:天地間最后一條神龍,也隕落了啊 早上。 尚清睜開眼,只覺得腦仁陣陣抽痛。夢里那徹骨入心的劇痛似乎還在胸口縈繞。 枕頭邊一陣簌簌輕響,他低頭看去,四腳蛇蜷著尾巴滾到離他更近的那一側(cè)。似乎離了他的體溫就睡不好覺一樣。 尚清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在瓶子上敲了敲,你是龍嗎? 自然無人應(yīng)答。 最好不是。 否則哼。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一個軟糯糯的女孩喊道:尚大師,您起床了嗎? 尚清揉了揉頭發(fā),起身去打開門,只見外面站著的是昨天幾個女孩兒之一。 他問道:有事嗎? 女孩說道:啊,三奶奶讓我來給您送東西。 說著雙手捧起來,只見她手心是一個頂級聚靈玉做的小盒子,兩個巴掌大小,外面繪著盤龍符文。 女孩兒:三奶奶說,是用來裝、裝魂祖的。 尚清讓開門口,進來吧。 女孩兒小心翼翼走進來,尚清接過盒子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又拿起那個飲料瓶,打開瓶蓋。 女孩兒:哎,等等 然而,她還是說晚了,只見尚清已經(jīng)一歪瓶身,倒豆子一樣把那四腳蛇倒進盒子里。 女孩兒慘不忍睹的捂臉,啊,魂祖大人 一絲AD鈣奶的甜香蔓延開來。 尚清把瓶子扔進垃圾桶,你們都很在意他嗎? 女孩兒點點頭,那當(dāng)然啦。每一個傅家人都是聽著魂祖的傳說長大的,他就是我們的信仰。 尚清心想,為什么要信仰一條四腳蛇呢? 盒子里,大概是離開了熟悉的氣息,四腳蛇不安分的動了動,爪爪和尾巴都伸開來,像是搜尋著什么。 尚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動作。 四腳蛇怎么都感受不到那熟悉的體溫,他頓時急躁,身形也微微浮起來,像是要離開盒子前去尋找。明明,這個盒子對他來說比飲料瓶舒適了一萬倍。 就在他即將飄出盒子那一刻,尚清伸出一根指頭,把他按了回去,使勁搓了搓。 四腳蛇毫不在意,爪爪蜷縮起來,尾巴也攀上去,抱住手指繼續(xù)睡大覺。 尚清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意,果然是四腳蛇吧?龍怎么可能這么粘人。傳說里,那可都是十分高傲的生物。 然而,在被陰氣擋住的地方,一枚小小的金色龍鱗,正在微微閃光。 女孩兒羨慕道:啊,魂祖大人和您感情真好呀!她看著那不到巴掌大的魂體,眼巴巴看向尚清,我能摸摸嗎? 尚清沖她一笑。 女孩兒臉一熱,哎呀尚大師這張臉! 尚清:不行。 女孩兒表情一僵,不、不行不行你笑什么??! 尚清把盒子蓋上,揣進懷里,問她:你叫什么? 女孩兒說道:我叫傅幼齡。 尚清點頭,這名字不錯,比傅博仁好太多了。 傅幼齡咯咯笑起來,笑過之后,忽然問道:尚大師,你要的那些寶物,不是給魂祖大人用的對嗎?你是不是想自己封印鬼脈?你會有危險嗎? 尚清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的? 傅幼齡說道:我偷聽到三奶奶和太爺爺?shù)恼勗捔恕K麄冋f,你要那些寶物是想擺陣,這個陣法會抽空你的生命力,你會、會死的。 她著急道:三奶奶說,他們只聽說過這種方法,卻不知道具體怎么做。您沒有別的法子嗎?不能我們每個人都傳一點生命力嗎?那樣誰都不用死了呀! 尚清笑了笑,安撫道:陣法只能由一人開啟,怎么可能讓每個人都傳一點生命力?而且我不會死,我比你太爺爺和三奶奶厲害多了,否則,他們也不會找我?guī)兔α恕?/br> 傅幼齡茫然,可是 尚清從包里掏了一張符哄她,給,這是美顏符,帶著會變漂亮。好了,快出去吧,我該去吃早飯了。 傅幼齡下意識握緊所謂的美顏符,被趕出門的時候還覺得暈乎乎的,尚大師他,真的不會死嗎? 尚清換了衣服出門吃早餐,發(fā)現(xiàn)傅家人對他的態(tài)度都變了,不僅變得十分客氣,而且很恭敬。 那感覺,就好像他們在看一個舍己為人的大英雄。看來,傅幼齡的那番話,已經(jīng)在一頓早飯的功夫傳遍了整個傅家。 尚清不免有些尷尬。 其實,也不能說三奶奶和太爺爺說的不對。只是,他們沒料到,尚清不是第一次用這個法子了。 前世,在師門上下都為了封印鬼脈而死之后,尚清找遍門派上下,終于在自己的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那本禁術(shù)。 他不知道那本禁術(shù)是何時到他床下的,也不知道禁術(shù)是何人所著,只知道,那書上寫的,正是封印鬼脈的法子。 那是一個陣法,陣法所需無數(shù)寶物,以及擺陣之人的性命。 當(dāng)時玄術(shù)界已然大亂,他根本湊不齊那么多寶貝,只能胡亂帶上門派所有的寶物趕赴鬼脈,獻上自己的所有靈力,以血rou之軀祭祀天地,終于成功將其封印。 但這一次,卻有了不同。 首先,一回生二回熟,他對于這個法陣的理解比上一世強太多。 其次,這次有了傅家?guī)椭?,別說布陣所需的寶物,就連他補充靈力的寶物都能湊齊,壓根不需要擔(dān)心什么獻祭靈力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與傅斂知契約相連,共享生命力。只要傅斂知不死,他就死不了。 如果他死了那就只能委屈這條四腳蛇給他陪葬了。 如此一條條數(shù)下來,尚清覺得,他這次有很大的把握全身而退。當(dāng)然了,毫發(fā)無傷是不可能的。 他在餐廳的長桌前坐下。 傅家的廚師們聞風(fēng)而動,七八個人刷刷刷給他擺了一桌子。 看著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長約七八米的長桌,尚清嘴角一抽,這都是給我吃的? 胖乎乎的主廚微微彎腰,臉上帶著幾分慈愛、憐惜甚至還有歉意,說話聲音也溫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兒,尚大師,對不住,早上時間太緊了,我們只做了這幾種。您中午再來吧,我給您好好地做一頓! 只做了這幾種尚清看著桌子上少說三四十種早餐開始沉默,到底是他不識數(shù)還是傅家人不識數(shù)? 這時,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一塊紫米糕就要往嘴里塞,被主廚一把攥住。 回頭一看,竟然是傅博仁。 啊,家主!主廚下意識就要松手,然而想起什么,手指又收緊,苦口婆心道:家主啊,尚大師他不容易,您就不要搶他的早餐了。您想吃什么,我再給您做!您也這么大了,怎么能為了一口吃的,寒了英雄的心呢? 傅博仁氣得眼睛都吊起來了,他張嘴就想罵人,他堂堂一個家主,難道連一塊紫米糕都不能吃嗎? 奈何聲帶還被封住呢!氣得他張牙舞爪對著主廚就是一通比劃,長這么大,這是他罵人最累的一次了。 等他比劃完再看尚清,正嚼著燒麥看大戲呢! 頓時更生氣了。 終于,在傅家人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中,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傅家將所需之物準(zhǔn)備齊全。 尚清再次站在鬼脈前。 這一次的他不再是單打獨斗,成敗,在此一舉! 第67章 我來晚了 這是誰把整個傅家挑了? 一道靈力試探性的打向封印, 盤龍被激怒一般,在山壁之上游轉(zhuǎn)盤旋,隨即轉(zhuǎn)頭沖著尚清咬過來! 封印不是活物, 不辨敵我,發(fā)覺有靈力入侵自然開始反擊。 尚清卻早就料到這一點,他再次揮出一掌,擋住龍影的反擊。那龍影一擊不成,竟然一個轉(zhuǎn)身, 長長的龍尾抽了過來。 尚清冷笑一聲,紙符化鞭甩了過去。鞭子和龍尾糾纏在一起,四周靈氣激蕩, 他揚起鞭子,帶著龍影狠狠甩向山壁,龍在我面前,就得趴著! 轟隆巨響, 山壁劇烈震顫。盤龍封印被這一擊抽空了靈力,龍影萎靡不振再也支棱不起來,只能慢悠悠游動著, 鱗片毫無光澤。 然而此消彼長, 封印既然被削弱, 鬼脈就躁動起來,越來越多的黑氣自封印另一側(cè)鉆出來,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想要破壁而出。 后方,傅家的人紛紛提起一口氣,一位打扮非常時尚的女士擔(dān)憂道:鬼脈如此大的能量,沒了封印支持,他能撐住嗎? 身邊一個男人狠狠道:撐不住也得撐, 哪怕是拼上我們?nèi)宓男悦?,也不能讓鬼脈開啟! 沒有人反駁他的話,眾人只是緊緊握住拳頭,哪怕是傅博仁都在心中暗暗祈禱著。 沒有人希望尚清失敗。 尚清此刻卻十分從容。鬼脈的躁動并沒有超出他的預(yù)料,甚至可以說,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玩意兒。 就在那些黑氣鉆出來之際,尚清抬手打出一顆天級靈玉。靈玉沒有經(jīng)過祭煉,不能隨心cao縱,但其中蘊含的靈氣卻充沛飽滿。 發(fā)著瑩潤光澤的靈玉迎上黑氣,雙方旗鼓相當(dāng),互相角力起來。 趁此機會,尚清終于打下第一塊布陣石。 其后的流程就簡單許多。 他用手中的天材地寶抵消黑氣的侵蝕,見縫插針的布下陣法,很快,圍繞著整個鬼脈入口的陣法便完成大半。 盤龍封印似乎終于認(rèn)出這是友軍,也不再試圖攻擊尚清,而是運轉(zhuǎn)封印之力鎮(zhèn)壓鬼脈。 而鬼脈卻掙扎的更厲害,像是野獸死前的反抗,又像是拼盡全力的最后一搏! 山壁微微震動起來,就好像在三方力量的角逐中顫抖。 尚清深深吸了一口氣,現(xiàn)在,才是最危險的時刻! 他抬手打下最后一塊布陣石,在瞬間激活法陣,然后臉色一白陣法開始吸食他的生命力了! 然而他卻不能后退,而是繼續(xù)輸入靈力,陣法運轉(zhuǎn)越來越快,鬼脈掙扎的越來越劇烈,他的消耗也越來越嚴(yán)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全身的經(jīng)脈開始發(fā)出警告一樣的劇痛,生命力和靈力的雙重?fù)p耗,讓他像是被千萬根針扎一樣,疼痛難忍。 終于,他抬手往嘴里塞了一個碧丹果。 酸苦的汁液在口中漫開,讓他皺緊了眉頭,但干澀疼痛的經(jīng)脈卻緩解很多。 尚清忍不住在心里比了個贊,果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單單靠這十顆碧丹果,他都能耗死鬼脈。 鬼脈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他在作弊,反抗之勢越來越劇烈,黑氣無孔不入的想要鉆出縫隙,強烈的沖擊波震動了空氣,發(fā)出陣陣尖銳的嗡鳴,像是它的慘叫! 然而,卻毫無用處。 它只能一步步衰弱下來,等著陣法運轉(zhuǎn)結(jié)束后,再次被鎮(zhèn)壓。 到現(xiàn)在,傅家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太爺爺忍不住說道:最兇險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 三奶奶雙手合十,也不知道在拜哪路神仙,萬幸萬幸,這孩子,了不起。 其他傅家人也紛紛露出喜色,這次的兇險算是度過了,下次便是七十年之后,到時嗯? 就在他們正慶幸的時候,異變陡生! 只見傅家人群中,突然竄出一個身影,大吼道:尚清!你納命來! 隨即帶著狠厲的陣風(fēng)直沖動彈不得的尚清而去! 殘影之中,依稀看見那人身前的一道寒芒她竟然帶著兇器! 事發(fā)突然,沒有一個傅家人反應(yīng)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影一步躥到尚清身后,抬手,狠狠扎下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影子腰側(cè)的一道符箓發(fā)出一陣亮光,扯得她身形一頓。 正是因為這一頓給了尚清反應(yīng)時間,他硬是側(cè)身一躲,堪堪擦過那道亮芒,然后快速揮出一道靈氣,將人影撞飛幾步釘在地上。 傅家人這才看清,這人穿一身粉色衣服,十七八歲的年紀(jì),手里握著一柄短匕 剛才開口的女士驚呼出聲,幼齡!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