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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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這樣挺好,躲了個清凈。 奈何就是有人不想讓她好好吃飯。 又一輪酒敬完,陳德平叫了聲拿筷子點著菜汁,在盤子里靈魂作畫的穆夏,說:之前讓你請韓書顏吃飯,你請了沒有? 穆夏無語,每次喝高,陳德平的記憶總是好得出奇。 還沒。穆夏照實回答,怕被陳德平罵,她抿著嘴,一臉乖巧地說,教授,我窮啊,借花獻佛,拿您這頓代請了行不? 陳德平笑罵,騙子,你剛拿了GN的獎學(xué)金,全實驗室就屬你最有錢。 穆夏胸口一噎,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桃色。 那些錢全被她拿去買人了,現(xiàn)在可憐得很。 行了行了,看把你心疼的。陳德平?jīng)]好氣地說,說話同時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掃了眼韓書顏,看到她藏不住的得意神色時面露不悅,捏緊手里的杯子說,沒請剛好,不浪費這錢了,不過以后長點心眼,防人之心不可無,聽到?jīng)]有? 陳德平這么一說,穆夏笑嘻嘻的表情定住。 別人或許沒覺得陳德平這話有什么,她卻太清楚其中深意陳德平知道bug的事和韓書顏有關(guān)了。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什么都沒說啊。 穆夏后知后覺,匆匆抬眼看向另一側(cè)的韓書顏。 后者正死死盯著她,發(fā)紅的眼底全是怨恨。 穆夏沒有閃躲,目光坦蕩。 她是說過自己不裝傻白甜的時候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但絕對不會是用背后打小報告這種卑劣的手段。 那么,還有誰? 舍友肯定不會,她們進不了教研室見陳德平。 穆夏理不出頭緒,迷迷糊糊地聽陳德平反復(fù)叮囑自己。 說到半截,陳德平話鋒一轉(zhuǎn),瞇起眼說:今天除了慶功,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想不想聽?。?/br> 穆夏腦子不集中,聽言下意識開口,悶聲悶氣地說:不想。 說完就收到了陳德平?jīng)鲲`颼的目光,就你最該聽! 啊?穆夏不明所以,難道和我有關(guān)? 答對了。陳德平開心得笑出滿臉褶子,你這兩天忙著處理數(shù)據(jù),我怕影響你狀態(tài)就沒提前說。 哦。穆夏一臉滄桑,您放心,我現(xiàn)在的心宛如一潭死水,您就算拿棍子攪,它也翻不出什么浪來。 少裝蒜,你一天天除了嘻嘻嘻就是哈哈哈,還有心如死水的時候?陳德平一臉高深地鋪墊氣氛,然后拿腔拿調(diào)地說,就在大前天,GN總裁助理親自打電話到系辦,說是要給咱們專業(yè)加個保研名額,作為GN定向人才培養(yǎng)的對象,這個人往后三年的學(xué)費、生活費全部由GN負責(zé),畢業(yè)后還可以直接進入GN工作,如果想繼續(xù)深造,GN也會全力支持。 牛逼!大師兄嫉妒得心肝疼,這簡就是直天上掉餡兒餅的事。 可不。陳德平斜了眼果真沒有反應(yīng)的穆夏,揶揄道,你這回算是因禍得福了。 ?穆夏迷茫,關(guān)我什么事? 大師兄反應(yīng)快,一巴掌拍在穆夏肩頭,差點沒給她拍得靈魂出竅,GN定向培養(yǎng)的對象就是師妹你??! ?。。∧孪膹氐资ニ伎寄芰?,為什么是我? 在穆夏認知里,GN早在多年前就一躍成為這個行業(yè)的佼佼者,進了GN的大樓,即使是最底層的開發(fā)人員,待遇也能達到年薪數(shù)十萬,是這個專業(yè)畢業(yè)生夢寐以求的地方。 高工資自然也對應(yīng)了高要求。 從她進計算機實驗班,就一直在聽高年級的師兄師姐吐槽GN春招的筆試和面試有多嚴(yán)格,多變態(tài)。 她記得有個特別厲害的師兄回回考試專業(yè)第一,只因為在GN招聘筆試的時候少寫了一個分號,就被刷了,由此可見,GN招人吹毛求疵的程度有多讓人發(fā)指。 那么,陳德平說的好事還怎么可能落她身上? 她的失誤可是連對比起來尤其寬容的學(xué)院領(lǐng)導(dǎo)都忍不了的啊。 這個問題穆夏死活想不明白,早前接到系辦通知,親自打電話給韓青時確認的陳德平卻一清二楚。 韓青時和他說了實情,也明確表示,給穆夏保研名額只是一種在廉價不過的補償。 陳德平亦覺得這樣對穆夏不公平,但他明白韓青時的難處,能替穆夏做的也就當(dāng)面暗示韓書顏自己已經(jīng)知道實情,讓她以后安分點。 話既然不能說明,自然也就不能告訴穆夏GN突然要加保研名額的真實原因。 陳德平吃了口菜,隨便找了個理由糊弄,可能GN老板喜歡你吧,畢竟是你是這幾年里唯一一個拿到GN獎學(xué)金的女孩兒。 穆夏內(nèi)心呵呵,她連GN老板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人家怎么可能喜歡她。 教授。穆擰著眉,心理陰暗地猜測,GN老板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啊? 幾乎是她說完的同時,大師兄忽然緊張地問韓書顏,師妹,你臉怎么這么白,不舒服? 穆夏抬頭看了眼,韓書顏的表情比剛才更加難看。 她以為韓書顏是心里不平衡。 畢竟她好不容易靠著這次的事?lián)P眉吐氣,誰知道轉(zhuǎn)眼的功夫,就被自己用什么GN的鬼定向培養(yǎng)殺了措手不及,心里能舒坦才怪了。 其實穆夏不知道,韓書顏會有這種反應(yīng)完全是她最后那句反問和陳德平口中那些讓人嫉妒的條件。 這是GN開的,自然也就是韓青時開的,她可能知道韓青時突然加這個名額的目的,但在她的印象里,韓青時絕對不會對誰妥協(xié)至此,即便道歉也不可能沒底線地給出這種條件。 那么,韓青時這么做,真的因為穆夏是這幾年里唯一一個拿到GN獎學(xué)金的女孩兒? 在她接手GN的這幾年,確實為女性提供了很多工作機會,會有這方面可能。 但如果沒有穆夏,拿獎的那個會是自己! 嫉妒像烈火,快速吞噬著韓書顏的理智。 穆夏被她盯得煩了,身體往后一靠,不咸不淡地說:我不要。 在場的人當(dāng)即炸了,尤其是陳德平,你瘋了?! 是啊師妹!大師兄緊跟著說,考研、找工作都不是容易的事,你把握住這個機會,相當(dāng)于直接比別人快走了兩步啊。 好像是這么回事哈。穆夏嬉皮笑臉地點頭,但是怎么說呢,如果沒有爆出來bug,她保研是順理成章的事,后來突然被人搞沒了,她也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現(xiàn)在干嗎又多出個GN? 她差這個天上掉餡兒餅的機會嗎? 就算全都沒有,她依然能靠自己拿到全額獎學(xué)金。 問題只在她想不想。 現(xiàn)在,不想。 我不要。穆夏重復(fù)。 就算只是為了刺激韓書顏也行,讓給她一個光環(huán),再拿到一個更大光環(huán),然后當(dāng)著她的面毫不在意地丟掉。 幼稚么? 管她的,這會兒舒服了就行。 心胸狹窄就得有心胸狹窄的樣子不是? 陳德平默了一會兒,嚴(yán)肅地問:想好了? 穆夏坐起來,暫時放下對韓書顏的針對,認真解釋,想好了,天上掉餡兒餅的事不適合我,就算勉強接住,心里也不會踏實,我還是想靠自己。教授,我想做的事暫時應(yīng)該還沒有做不到的,不缺這個機會。 說話的穆夏自信堅定,一雙發(fā)亮的眼睛燦若星海。 陳德平欣賞這樣的她,這也是他當(dāng)初主動挑選她進自己實驗室的原因。 自信又聰明的孩子總會讓人眼前一亮。 行,那我就幫你拒絕了。陳德平說。 穆夏恢復(fù)嬉笑表情,朝陳德平端起酒杯,說:謝謝教授。 喝完酒,陳德平借口廁所離開了包間,留下穆夏被師兄師姐輪番勸說。 穆夏光笑不說話,滴溜溜的小眼神逗得一幫人樂不可支,獨獨被無形的墻格擋在人聲之外的韓書顏始終沒有表情。 她剛拾起來的驕傲又一次被穆夏踩在了腳下,碎得可憐。 第7章 餐廳休息室。 陳德平離開包廂后過來這里,撥通了韓青時的電話。 韓青時還在公司,看到來電提醒直接接通,教授。 青時啊。陳德平拖長的腔調(diào)里笑意明顯,你的補償被人拒絕了。 韓青時擰眉,穆夏? 是啊。陳德平忍不住嘚瑟,我一直覺得這些年收的學(xué)生里就屬你最讓人頭疼,任性得學(xué)位都可以說不要就不要,沒想到隨手撿個穆夏,一身囂張勁兒和你不相上下。 她做了什么?韓青時問。 說話同時腦子里浮現(xiàn)出穆夏明媚的笑臉,太乖了,很難想象她囂張的樣子。 陳德平把穆夏剛才的話一五一十復(fù)述了一遍,笑得合不攏嘴,看來我當(dāng)年照著你的標(biāo)準(zhǔn)收她進實驗室沒有錯,是個德才兼具的好苗子。 嗯,除了這些,還很有骨氣。韓青時應(yīng)聲,心里無端生出一聲驕傲,您當(dāng)年怎么選的她? 那說起來可就驚險了。 兩年前,計算機突然要搞什么實驗班,陳德平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尤其是對不限專業(yè)招生這條,簡直兒戲。 穆夏是那個讓陳德平改觀的人,她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yè)愣是考了那屆招生筆試的第一名,面試的時候也是不緊不慢,條理清晰,比很多本專業(yè)的學(xué)生基礎(chǔ)還扎實。 面試最后陳德平問了穆夏一個與專業(yè)無關(guān)的問題,你怎么做到兼顧本專業(yè)的同時,吃透計算機的東西? 那天的穆夏就和現(xiàn)在一樣,完全不知道謙虛是什么,她拽了拽耳垂,慢吞吞地說:翻翻書自己就會了啊,很難嗎? 陳德平一聽直接樂了,心說這姑娘不是缺心眼,就是肚子里真有料,要是后者,那和自己最中意的徒弟韓青時倒有幾分相似。 回頭再一想,自己辛苦栽培韓青時多年,她最后卻放棄科研從了商業(yè),不免感嘆。 為了彌補這個缺憾,他當(dāng)場問穆夏要不要進自己的實驗室。 穆夏答應(yīng)了,這兩年也確實沒讓他失望。 沉穩(wěn)雖不如韓青時,勝在聰慧有韌性,還會活躍氣氛。 自打她進實驗室,我的耳朵就沒清凈過。陳德平笑罵,一天嘰嘰喳喳不停,和天上飛那小麻雀一樣,吵得人頭疼。 不見得吧。韓青時靠在桌邊,環(huán)顧了一圈寬敞卻冷清的辦公室,笑著說,聽您的語氣,好像還有點喜歡? 哈哈哈,被你發(fā)現(xiàn)了。陳德平開懷大笑,是還挺喜歡的,有只小麻雀在耳朵邊飛,干再久的活也不覺得累。對了,你應(yīng)該還沒見過穆夏,有機會來一趟學(xué)校,介紹你們認識。 好。韓青時說,看到半開抽屜里的銀行卡,輕笑了聲,補充道:過陣子再說?,F(xiàn)在見面,小麻雀估計會被她嚇得一頭從電線桿上栽下來。 陳德平不強求,回到一開始的話題說:穆夏不接受保研,你那邊怎么收場? 韓青時斂了笑,正色,話已經(jīng)放出去了,GN不能動手打自己的臉,我會讓嘉卉通知系辦將這個名額預(yù)留,您那邊有好推薦了再行補上,穆夏這兒不用再多說什么。 我明白,也只能這樣了。我一會兒回去替你好好教訓(xùn)穆夏一頓,二十歲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好歹。陳德平故意加重語氣說。 韓青時半彎的腿往下壓了壓,又一次想到那天在學(xué)校撞見,穆夏掉在自己鞋面上的眼淚,平靜的目光浮起一絲波瀾,別罵了,她沒做錯什么。 呦,聽著咋還有點舍不得?陳德平打趣。 他本以為,自己這個比同齡人沉穩(wěn)許多的徒弟會用商場那套冠冕堂皇的鬼話敷衍兩句,不想,她短暫靜了幾秒后,竟然承認了,嗯,舍不得。 低緩嗓音如同風(fēng)過林梢。 酒足飯飽,一行人分批打車回學(xué)校。 走到宿舍樓前,穆夏被韓書顏叫住,無不嘲諷地說:打小報告?這就是你說的睚眥必報?穆夏,我還以為你真像表面看起來的那么人畜無害。 穆夏皺眉,我沒有。 韓書顏面露慍色,除了你,還有誰知道bug的事?除了你,教授還會相信誰?! 懶得和你廢話。穆夏刷一卡通往里走。 韓書顏憤怒難平,快步追上去,拉住穆夏的手腕說:你都和教授說了什么? 穆夏嫌惡地甩開,語氣降到冰點,我說了我沒有,你愛信不信!韓書顏,兩年不短,你還是一點都不了解我。 穆夏平淡的語氣透露著說不盡的失望,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韓書顏臉上,打得她面紅耳赤。 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的某一個傍晚。 那天是她例假第二天,腰很酸,不想大老遠跑去水房打熱水,就抱著僥幸心理,拿了熱水器在宿舍里燒。 插上沒一會兒,宿舍突然斷電。 幾乎同一時間,宿管阿姨和宿舍管理處的老師推門走了進來。 她自己桌上當(dāng)時放著電腦,沒多余的地方,就把熱水器在穆夏那兒插著。 老師進來后不問緣由,直接讓她通知穆夏違反宿舍管理規(guī)定,給予記小過處分。 這個小過看似不痛不癢,對穆夏那樣的優(yōu)等生來說卻至關(guān)重要,國獎,三好學(xué)生,道德模范,黨員先進個人她身上所有的榮譽都可能受到影響。 即使這樣,她還是沒有把自己供出來,反而往返兩次,一口氣提了四壺?zé)崴o她用。 穆夏那種性格,哪怕只是做人的義氣,也不會出賣朋友,就更不可能用打小報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韓書顏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認除了學(xué)習(xí),穆夏做人也比自己干凈。 韓書顏難堪地站在原地看著穆夏離開,心口仿佛堵了塊巨石,壓得她喘不上氣。 如果不是穆夏告的狀,還會有誰? 韓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