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珍稀幼崽禁止說謊 第2節(jié)
寧誠實搖搖頭。 “那就好?!蹦腥穗S手翻了翻手中的小紅本,嘴里嘟嘟囔囔,“假證還搞批發(fā),什么毛病。” “叔叔,這不是假證,你看看后面,還有防偽二維碼。”寧誠實嚴肅地糾正他。 “行行行,不是假證?!蹦腥藳]跟她計較,但瞄了眼二維碼,瞧著還挺正規(guī),一時好奇,難不成還真是派出所發(fā)的? 這么一想,他心里就越發(fā)癢癢。 見沒人注意他,寧誠實也正看著窗外,他假裝不在意地掏出手機掃了一下,“嘀”的一聲,跳出來一個藍□□頁,他定睛一看——妖怪管理局官方認定,后面還跟著一串序列號。 “……”他剛才到底在想什么? “看,我沒騙你吧?!睂幷\實不知什么時候轉過頭來,篤定地指著屏幕說道。 他不想跟個孩子爭辯,直接把證還給了她。 寧誠實放好居住證,晃悠著小腿,安安靜靜地坐著等待發(fā)車。 過了一會兒,身旁的人大概是覺得她年紀小不認字,大大咧咧地就舉著手機在她眼前發(fā)了條消息。 她一側臉,就看到幾個字:……好貨色,準備好錢……這次一定可以……滿意。 她摸著包里的小字典,表情毫無波動。 眼前這人恐怕還以為她只是個小文盲,但誰能想到……她其實是個文化人。 寧誠實目光悠遠,轉過臉去。 面包車又陸陸續(xù)續(xù)上來幾個人,等車上差不多坐滿,汽車終于開動了。 第2章 面包車行駛了很久,下了高速一路顛簸,車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了幾句。 寧誠實長這么大,還從沒出過遠門,有些新奇地看著窗外,車開得越來越偏僻,路邊無人打理的野草瘋長了半人多高。 過了半天,天色漸暗,車里的人紛紛掏出了隨身帶的干糧,車里的氣味一時間更加繁雜。 縈繞在寧誠實兩人周圍的氣味尤其濃郁。 她身旁的男人揮手甩了甩,皺著眉往后看了一眼,是后座的人在吃韭菜盒子。 他本想說些什么,但看著那人結實的手臂,還是沒敢說出口,只是越過寧誠實,想把窗戶打開,但鎖扣太緊,有些吃力。 “叔叔,我來吧?!睂幷\實善解人意地先一步抬起胳膊,白胖的手指壓著窗戶鎖扣輕輕往前一推,頓時一陣熱風鉆了進來,沖散了韭菜味。 男人一愣,看著大開的窗戶,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眼看快到目的地了,也沒多想,只說了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力氣還挺大?!?/br> 寧誠實吹著風,天空夜色漸濃,靠著遠處路燈微弱的光線,隱約能看到窗外荒蕪的景象在漸漸發(fā)生變化,路邊出現(xiàn)了高低交錯的房子。 面包車終于開始???,每隔一段路就下去幾個乘客,直到最后,車上只剩下了寧誠實跟身旁的男人。 車子最終在一塊界碑前停下。 “最后一站丁家村到了啊,都下車吧?!笔燮眴T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男人又發(fā)了條消息給手機那頭的人。 大概是到地方了,不用再擔心橫生事端,他不再維持原本和善的態(tài)度,起身就拽著寧誠實的胳膊快步往外走,也不管她能不能跟上。 路過司機的時候還交代了幾句:“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回來?!?/br> 兩人在那塊刻著丁家村三個大字的石碑前站定,“誠實,咱們到地方了,在這兒等等吧?!?/br> 等了沒一會兒,就見一個皮膚黝黑的矮個男人大步朝他們走來。 走到跟前,他先是瞧貨一樣打量了一番寧誠實,掃過她白嫩的臉蛋,藕節(jié)似的胳膊腿兒,點了點頭,話里帶了點口音,“背景干凈嗎?確定不會有麻煩?” “放心吧,我都問清楚了,離家出走的,是個孤兒,家里jiejie姐夫整天打工還債不著家,還有個傻子哥哥,慘得不行。看看,長得這么rou乎,還乖得很,一路上不哭不鬧的。不是說之前的都不行嗎,這條件當祭品,送子神肯定滿意。” 寧誠實邊聽兩人對話,邊四處張望,這個小村子看起來住戶不多,不遠處似乎有個湖,映著月光粼粼。 那頭兩個男人已經在商量價錢了,你來我往間,大疊鈔票進了男人的口袋,看這兩人熟稔的程度,交易的次數(shù)一定不少了。 男人滿意地拍了拍口袋,將寧誠實往前一推,“誠實啊,你就先跟著這個叔叔走吧,別怕,他會帶著你找家人的?!?/br> 男人憨厚地笑了笑:“是啊,誠實在這兒住個幾天,就能見到你jiejie了?!?/br> 寧誠實鼻翼又動了動,再次嗅到了濃重的,謊言的味道。 一天下來,從城市被帶到荒郊野嶺,又被陌生人轉手,按理說是個有腦子的小孩都得覺得害怕了,寧誠實卻出乎兩人意料地什么都沒問,依然言聽計從地稱好。 她甚至聽到兩人在背后湊到一塊兒嘀咕:“還真一點都不鬧啊,你剛才說她哥哥腦子有問題?是不是家族遺傳?” “應該不能夠吧,看著挺機靈的,不過先說好啊,就算有問題我也不退錢。” 寧誠實摸著包里的字典,攥緊了小拳頭:一個文化人,居然就這么被潑上了臟水! 男人拿到了錢,就回到了面包車上,準備返程。 他重新買了張票,依然坐在原來的位子上,翹著二郎腿慢慢數(shù)錢。 晚間氣溫低,車窗一直開著,車里漸漸有了涼意,他搓搓胳膊,起身想要關窗,伸出手,在車窗邊緣上下滑動了幾下,沒有摸到應該有的東西,手停住。他看著空蕩蕩的玻璃,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鎖呢?” 寧誠實被牽著進了村,看得出來,這個小村子不怎么富裕,房屋略顯破舊,村里靜悄悄的。 猜測寧誠實有可能是個聽話的傻子之后,帶著她的人也放松了許多,擠著嗓子逗她:“誠實啊,你猜猜我姓什么呀?” 寧誠實一頓,rou嘟嘟的小臉上面無表情,“我猜你姓丁?!?/br> 男人驚訝:“喲,小誠實還挺聰明的,叔叔就姓丁,你可以叫我丁叔?!倍∈鍫恐@過一棵大槐樹,“咱們這個村子,家家戶戶都姓丁,所以才叫丁家村?!?/br> 兩人在村子正中央停下,面前這座房子比其他房子大一些,也新一些。 丁叔上前敲了敲門,壓著嗓子喊道:“神婆,人運到了?!?/br> 過了一會兒,木門應聲開了一條縫,一雙渾濁的眼睛掃了下來,與寧誠實對上。 門縫漸漸拉開,寧誠實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佝僂著背的身影,臉上擠著數(shù)道褶子,瞇起眼,陰沉的目光仔仔細細地將她從頭到尾刮了一遍。 “好,就她了?!甭曇袈犉饋淼故且馔獾啬贻p。 丁叔看著寧誠實,眼里似乎有些猶豫,但數(shù)秒后還是下了決心,“行,那接下來就是訂日子了。” 那兩人又說了幾句,丁叔就帶她轉身離開,寧誠實只覺得那道目光依然附著在她背上,她沒忍住回頭又望了一眼,正對上神婆細長眼中駭人的目光。 她擔憂地沖對方擺了擺手,“奶奶,別送了,快回去睡覺吧,瞧您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聞言那雙眼睛立刻圓睜,撐開了眼邊的皺紋:“叫什么奶奶!我才三十多歲!” 寧誠實眨眨眼,看著她的皺紋,委婉地說道:“那您看起來還……挺有智慧的。” 丁叔趁神婆沒發(fā)火,趕緊牽著她走了,“在這兒可不敢說神婆長得顯老?!庇致犓止荆骸安贿^這一任神婆才剛上任,也確實還年輕著呢?!?/br> 繞過幾個小水塘,丁叔把她帶回了自己家。他的條件倒是不錯,但家里沒有別人,應該是個單身漢。 他將寧誠實安置在了一間空房,里頭已經布置好了床鋪。 “不早了,趕緊睡吧?!倍∈逭f完就要關燈,被寧誠實摁住了手,他下意識掙了掙,竟然掙不脫,有些慌亂,“怎,怎么了?” 寧誠實松開手,小臉上寫滿了真誠:“叔叔,還沒吃飯呢?!?/br> 在丁叔沉郁的目光中,寧誠實睡前吃了頓飽飯,第二天早上又吃了頓豐盛的早餐,接著丁叔就出門干活去了,走前將寧誠實托給了隔壁的一戶人家。 村子里其他人也都起來了,昨天晚上看得還不清楚,這會兒寧誠實就發(fā)現(xiàn),村子里的人看起來大多年紀不小,而少年跟孩童很少。 想起之前聽到的“送子神”幾個字,寧誠實若有所思。 隔壁這家里恰好有一個孩子,看著瘦瘦小小,沒比她大多少。 正想著,一個開裂的小皮球滾到了她腳下。 寧誠實抬起腳,一旁那個瘦小的男孩就慢慢走了過來,他蹲下,撿起皮球,余光卻一直看著寧誠實,嘴巴囁嚅了幾下,但在院子里大人的目光中又縮了回去,抱著皮球跑回了屋子。 她收回視線。 這家的大人正在殺豬,喜氣洋洋的,寧誠實就端坐在小板凳上,觀摩學習了一天。 丁叔直到晚飯后才回來,一回去就被隔壁大人拽過去要豬錢,“好家伙,整頭豬被她一個人給啃完啦!” 丁叔疲憊至極。 不過此時他已經完全對寧誠實放松了警惕,昨天晚上還一直守在門外,生怕她逃了,今天熄了燈就直接回自己的屋子呼呼大睡了。 寧誠實的包這兩天一直背在身上,她側躺著,摸了摸包,心里突然有點想家了,不知道朏朏有沒有看到她留下的那三十塊錢,這筆巨款可以讓他少被jiejie坑幾年了,只要他洗碗的時候別再摔碎。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接著就聽:“噠噠噠”——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明顯。 她一抬頭,窗戶外有道低矮的黑影蟄伏著。 寧誠實跳下床,兩手輕輕搭在窗邊沿,然后猛地拉開窗戶,窗棱子震了兩震。 她定睛一看,就見外頭站著的,居然是白天隔壁家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被她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急切地壓低嗓音開口:“你快跑吧?!?/br> 寧誠實一愣,“跑?” “對呀,再不跑,你會被怪物吃掉的!” 寧誠實知道他的來意了,小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人吃我一口?!?/br> 小男孩急得跺了跺腳,“可是怪物很厲害的!你不知道,那些壞人們自己生不出小孩,所以要把你送給怪物吃,好保佑他們生出小孩!” 寧誠實意識到什么,“他們不是你的爸爸mama嗎?” 男孩神情低落:“不是,我們村子里的小孩都是從外頭來的,有的留下來,還有的被怪物吃了,所以你快逃吧?!?/br> 寧誠實皺起小眉頭,深思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能走?!?/br> “為什么?” “因為,”寧誠實深深吐出一口氣,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堅定,“我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人?!?/br> 男孩聽了正茫然,突然,丁叔的房間里傳來了動靜,“誰在說話?。俊?/br> 寧誠實連忙將他推出去,見小男孩跑走了,才把窗戶關上,走出房門,正遇上披著衣服起來的丁叔,她揉了揉眼睛,拍拍小肚皮,“叔叔,我餓了?!?/br>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透,丁叔就異常急促地將寧誠實帶到了神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