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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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 她輕輕拽住祁則的手,摸到他骨感分明的指節(jié)。這只手一直握劍殺妖,護(hù)人族周全,扶大廈將傾。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救很多半妖? ‘怎么不可能呢?’ 年年心里的聲音繼續(xù)小聲說:‘就像元豐這樣,給些法器靈藥,亦或者養(yǎng)在靈山下的荒郊野嶺里?!?/br> ‘他不在靈山的時候,除了殺妖,就不會做別的嗎?’ ‘他救了那么多人,就沒有上心的女子嗎?’ “師父……”年年感覺很難受,她越想越可怕,下意識就喊祁則。 但元豐的聲音將年年這聲極其微弱的呼喚蓋過去了。 “您是說,那狼王身姿健碩,持一血斧,陣法詭異?”元豐聽祁則談起昨夜的狼王很是驚慌,不停搖頭說:“真是奇了怪了!雖說這些年妖族蠢蠢欲動,但狼王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叁年前,有一名無痕宗的弟子途經(jīng)此地,正巧宗內(nèi)有過路人在山中迷路,我便請那幾位高手進(jìn)山尋人。最后救回來叁個,還殺了個狼王。怎如今又出來個狼王?” 祁則一聽,心下只覺疑惑,“那無痕宗弟子多在暗處,做的是殺人誅叛的事,僅一人之力,如何殺得狼王?” 元豐沒法解釋,但他當(dāng)時親眼所見,那狼王的獸身被無痕宗的弟子扛回來,死得沒氣了。 “妖丹呢?”祁則追問:“你可親手將狼王的妖丹毀了?” 年年也豎起耳朵,仔仔細(xì)細(xì)地聽。 元豐還是搖頭:“那狼王皮糙rou厚,宗內(nèi)弟子大都煉氣之流,廢了十日才將狼王剖腹開膛,但腹內(nèi)并無妖丹,也許是與無痕宗弟子相斗時自爆了?!?/br> 年年忽然覺得腹中一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祁則閉上眼,讓元豐先行退下,他想要個安靜。 屋內(nèi)只剩下兩人,年年覺得腹中空空,餓得厲害。 她看著祁則的臉,再看他半露在外側(cè)的脖頸,依稀可見其下淡青色的血管。 似乎只要她咬一口,就能嘗到鮮活的血味。 年年剛靠近祁則,祁則就回過頭,問她:“怎么了?” “我餓了。” 年年心虛地挪開眼睛,手仍然在撫摸自己隱隱作痛的小腹:“肚子餓了?!?/br> “元豐去拿吃食了,稍等一會兒。”祁則給年年倒了杯茶:“渴不渴?” 年年不渴。她只想吃東西,嘗嘗祁則的血和rou,恨不得把他吞進(jìn)肚子里。 她覺得自己在受苦,分明直接去食堂拿一棵蘿卜、一把野果就不用在這挨餓了??伤肋@樣不行,她是半妖,會讓人笑話揶揄,會讓祁則難堪。 “年年?!?/br> 祁則忽然冷聲喚她。 年年猛然抬起頭,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不覺竟雙手握拳,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嗚……”她吃痛地哽了聲,不住搖頭:“師父對不起……年年……” “嗯?!逼顒t俯下身,攤開她的手心,用舌將血一點(diǎn)點(diǎn)舔去。 略帶粗糙的濕熱舌頭順著傷口游曳,刺痛感和濡軟的曖昧感讓年年腦袋發(fā)昏,她看著祁則半跪在地上的模樣,看見他那身純白色的道服落在地磚上,竟竊喜幾分。 這樣子的……是不能給別人看見的…… “還疼么?”祁則替她處理完傷口,從芥子囊中拿出一塊梨糖:“先吃點(diǎn)這個?!?/br> 這梨糖晶瑩透亮,定是靈山上那幾棵少有的梨樹結(jié)的果。每每夏至,梨樹結(jié)果時各個碩大圓潤,滿是靈氣,輪不到弟子們嘗,就送進(jìn)了煉丹閣制藥。就是長老們,也只能偶爾嘗到一塊。 年年心頭一熱,捏住祁則的手指說:“年年不要這個?!?/br> 祁則難得被年年拒絕,一時不知她心思。只知她此時彷徨脆弱,又在擔(dān)驚受怕些什么。 他將山木交到年年手中,道:“是這個嗎?” 直到自己的劍入手,沉甸甸的重量才讓年年有了一絲倚靠。她握緊劍,仍然搖頭道:“年年只是餓了……不是……” “為師去拿餐食來?!逼顒t轉(zhuǎn)身就走,言語似有愧疚:“昨日修行疲憊,是為師粗心大意,沒給你準(zhǔn)備點(diǎn)心?!?/br> 門關(guān)上后,年年聽見滴答一聲。 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口水流到了劍身上。 肚子痛得厲害,很餓,但又不全是。年年擦去口水,看見自己齜白的牙齒,忽然意識到什么。 “師父……唔!” 她渾身發(fā)軟,如同中毒般沒有絲毫力氣。 腦中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同昨夜那狼王的聲音一模一樣,蠱惑道:“他走了,不要你了,你猜他多久會回來?可能你餓死了,他都不會回來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