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雯平生有很多次覺得自己孤獨，唯獨這次她覺得這種孤獨讓人難受得發(fā)疼。

    她不住地想起一個人，心中念著他的名字。

    應是喝了酒的緣故，腦子不太好使，極為突然地招了輛出租車。

    司機問要去哪里時，許雯愣怔住，她方才是想去刑偵大隊的。

    萬一他不在呢。

    萬一他在，去了說什么，說我有點喜歡你，要不給我個機會？

    她揉了揉額角，報了家酒吧的名字。

    然后給宋小菲發(fā)了微信——魅色酒吧，有時間喝酒嗎？

    許雯想聽聽愛情的故事，身邊的人除了林麗，基本上沒什么愛情，要不奉子成婚了，要不就是門當戶對就結婚了。

    好幾對，剛結婚沒兩年，外面有人，離婚了。

    愛情的保鮮期有多久，一年，還是兩年。

    她不知道。

    宋小菲發(fā)了個捂臉笑——許總，你忘記了嗎？我最近在跟我男朋友談結婚，我們都回老家了。

    許雯揉捏了下太陽xue，想起確實有那么回事。

    偌大的城市，想找個喝酒的人，真難。

    *

    許雯點開了長久不聯(lián)系的群，免打擾消息翻了幾行，了解了下近況。

    她在對話框那里輸入——晚上出來喝酒嗎？

    群里一下子炸開了。

    群名：“少婦群“

    許雯年少時的狐朋狗友，自從大學她改良后，很少在群里說話的。

    這群少婦每天在群里聊著包養(yǎng)，約炮，勾引誰誰誰。

    仿佛誰的男人多誰就是王者。

    許雯偶爾會在群里說上那么兩句話，都會引發(fā)如同今天的場面。

    “這不是良家婦女許小姐嗎？”

    “扯，明明是周夫人?！?/br>
    許雯預料到會有諷刺，簡單粗暴地爆出地理位置。

    群里有人回應：“真會挑地兒，前天我才聽方瑗說進了批新貨，等我換件衣服就去?！?/br>
    新貨是什么，許雯略有耳聞，她皺了皺眉頭，忍著心頭的不適。

    算了，有人陪著喝酒就不錯了，不挑了。

    *

    約得比較突然，只來了叁個。

    到底是少婦，寂寞少婦。

    少婦們穿得火辣性感，許雯一身職業(yè)裝，在他們面前過于遜色。

    小包廂里，少婦們看著排排站的男人，興高采烈地挑選著，許雯提不起興趣，點了幾杯烈酒。

    少婦們左擁右抱，時不時親吻著男人的唇，摸著男人的襠部。

    服務生端酒進來，許雯無意中抬頭看了他一眼，喊住他：“你過來?！?/br>
    服務生怯怯的樣子逗笑了許雯，她抬起他的下巴：“你長得跟我老公有點像?！?/br>
    少婦們看過去，一致認為服務生和少年時的周辭是有那么幾分相似的。

    *

    經(jīng)理見許雯對服務生感興趣，趕緊安排著他坐到了她旁邊。

    許雯不像其他幾個如狼似虎的女人，在男人身上胡作非為，她把話筒遞給了服務生：“我記得他唱過《都是月亮惹的禍》，還挺好聽，你會嗎？”

    服務生膽怯地接了話筒，唱了幾聲。

    許雯接過話筒說：“你唱的沒他好聽?！?/br>
    *

    許雯喝多了，站起來往外走，服務生下意識地攙扶她，她甩了甩胳膊，輕笑：“大學的時候，有次我喝醉了，他也是這么扶我的，但是當時我特別討厭他，借著酒勁，把他推得踉蹌了幾步。”

    不知道為什么，那些細碎的片段能被很清晰地聯(lián)系起來。

    少婦們只知道許雯不高興，具體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只能邊喝酒邊勸她，男人算個什么東西。

    *

    隔壁包廂說著同樣的話——女人算個什么東西。

    許雯暈的厲害，喝得有些吐了，才覺得心里舒服了點。

    周辭被殷俊拉著過來放松心情，點了幾個頭牌，他無趣地看著幾個人搖骰子，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出來透口氣。

    廁所間門口，許雯被兩個男人圍住。

    “小jiejie，一個人?。俊?/br>
    “小jiejie，怎么還流眼淚了？”

    “真是個小可憐啊，妝都花了？”

    “來哥哥疼疼?！?/br>
    許雯被勾住下巴，想甩過去巴掌，因酒醉使不上力。

    周辭出于警察的本能，上前查看，見是許雯，男人的手在她肩膀上摸著，他氣得一腳踹了過去。

    是占有欲，周辭清楚明白那一瞬間他在想什么，許雯是他的，任何人都無法玷污。

    許雯抬眼，強忍著想哭的情緒，轉(zhuǎn)身彎腰在洗手池洗臉。

    男人求饒的聲音，似乎并不能讓周辭解氣，殷俊趕來時，經(jīng)理準備報警，殷俊酒醒了幾分，考慮周辭身份特殊，趕緊勸著私了。

    兩個男人被打得滿臉是血，場面有點血腥。

    殷俊看到洗手池邊的女人，臉色黑沉，不悅道：“周辭，你賤不賤？”

    “賤。”周辭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著許雯，聲音沉沉。

    許雯心頭一震，舌頭像是打結了一樣，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腳步沉沉地離去，就好像他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殷俊咒罵了句：“我賤，我最賤?！?/br>
    狠狠瞪了眼許雯，他說：“你也賤！”

    殷俊說完這話趕緊過去追周辭，許雯回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

    為什么那么想哭？

    為什么心里很難受？

    對，她是賤。

    *

    許雯離開得很匆忙，包里東西落在了包廂里，服務生給她打了電話，她才想起那是什么。

    結婚紀念日，她給他準備的手表。

    林麗今天還給她了。

    許雯折返回去時，周辭剛好從包廂里出來，服務生覺察到他們四目相對時的異常，在周辭走后多嘴地問了句：“我和他很像嗎？”

    許雯露出個極不自然的笑，說道：“不像，他年輕時比你帥?！?/br>
    *

    許雯沒選擇打車的方式回去，順著人行道，抱緊自己，搖搖晃晃地走著。

    禮盒在手中，她緩緩收攏了手指。

    周辭開車跟在她后面，殷俊不耐煩地吼了句：“周辭，你放我下來吧，你絕逼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趕緊去看病吧。許雯可能也是性冷淡，你們倆趕緊去醫(yī)院吧，受不了你們了。”

    周辭踩了剎車，解開中控鎖：“罵我就行了，是我犯賤?！?/br>
    殷俊想不懂周辭為什么會這么深情，女人特么不就是件衣服嗎，總有更好看更合身的衣服，干嘛在一個女人身上浪費時間呢。

    他嘆了聲氣：“不罵你們了，是我犯賤，我多管閑事了。放我下來，我讓我寶貝來接我?！?/br>
    周辭知道他說的寶貝是原本準備給他介紹的對象，周辭拒絕后，殷俊和人聊得熱火，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床上。

    周辭對其他女人不能說沒有生理反應，只能說是生理上反應強烈，心理上有些抗拒。

    *

    遠光燈照在許雯的身上，許雯轉(zhuǎn)身擋住光線，盒子順著坡道滾落，她來不及看是誰的車，踩著高跟鞋跟在后面。

    “小心！”周辭一把將她拉住，她險些被疾馳而過的車輛撞到。

    她甩了甩他纏住她胳膊的手，盯著那表盒，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的禮物被壓壞了?！彼?，周辭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表盒已經(jīng)壓得變形了，是誰送給她的禮物，能讓腿部縫針都不會哭的許雯流淚。

    一定很重要吧。

    他拉住她，說：“站在這，我去撿。”

    許雯朦朧的視線里出現(xiàn)他高大偉岸的身影，瞬間淚目。

    做夢了吧。

    夢里他很溫柔啊。

    周辭撿回來表盒遞了過去，許雯望著破碎的表盤，眼淚流到嘴角，她舔了舔嘴角，覺得眼淚有點苦。

    抬眼望著周辭皺眉的樣子，她語調(diào)輕盈：“幾十萬的表啊?！?/br>
    我的心好痛啊。

    周辭睨了眼表型，是塊男士表，是準備送給誰的呢。

    他放回到她手里，嗓音微涼：“我送你回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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