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br>
    去設(shè)計院就會看到林景行，喬羽不想見到這個人。

    “這活你不一直吵著要嗎。等你姐回來，你可搶不過她。”

    “留給她好了，我不搶?！?/br>
    “哎你這孩子，這是怎么了?！?/br>
    喬大山揚了揚手，讓張萍別再說話。

    “二妮，你是不是真喜歡上那個林工了？”

    喬羽朝天翻了下眼皮：“沒，就是不想去設(shè)計院。你們放心，我會找到養(yǎng)活自己的辦法?！?/br>
    “你字都不識幾個，也就跟我學(xué)過幾招面點手藝，明天必須去?！?/br>
    喬羽字都不認識？

    這個女孩好可憐。

    不行，她還想報名參加明年的高考呢。

    如果沒記錯的話，1977年就能恢復(fù)高考。

    喬羽嘆口氣，站起身：“好，跟你去?！?/br>
    只能從設(shè)計院找個“師傅”，假裝跟他學(xué)點文化知識。

    這樣她成績大爆發(fā)，就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了。

    -

    1976年的第一晚，喬羽睡的很不踏實。

    迷迷糊糊睡到五點，就被張萍搖起來。

    “二妮，起床，跟我上班去?！睆埰紡膶γ娴哪景宕才榔鹕?。

    “這才幾點？”

    “設(shè)計院的人八點上班，要吃早飯。我們?nèi)グ佯z頭蒸上。今天媽先帶著你，明天開始，你自己去。”

    “不是吧。”

    東邊黑沉沉的天才被晨光撕開一點裂口，喬羽已經(jīng)被張萍拽到設(shè)計院的大食堂了。

    這個設(shè)計院比喬羽想象中的大，有三處灰撲撲的簡樓，樓雖不高，才三層，但被周圍大片的平房一襯托，簡樓還顯得還挺威風(fēng)。

    喬羽的工作場所就在這兩處簡樓中的紅瓦大平房里，平房看著面積不小，目測有□□百平方。

    喬羽跟著張萍來到后廚，這里也大，足有一百五左右。

    這么大的后廚？要給多少人準備吃的？

    也許鐵路上的活會比這里輕松。

    “媽，我們要給多少人準備早飯?！?/br>
    “不多，就1000來號人?！?/br>
    “設(shè)計院有那么多人上班？”

    “那倒沒有，正式工就400來人，其他是住家屬院里的沒單位掛靠的家屬。”

    “家屬也要過來吃？”

    “食堂比外邊便宜。咦，你不也經(jīng)常跟我過來吃？睡糊涂了？”

    這什么設(shè)計院？

    喬羽有種被坑的無力感。

    “來了，張姐?！币粋€圓臉大媽跟張萍打招呼，看到跟在張萍身后的喬羽，她笑了，“二妮也來了?！?/br>
    “快喊李姨早?！睆埰汲读顺秵逃鸬囊滦洹?/br>
    喬羽咧了咧嘴：“李姨早。”

    幸虧喬羽的人設(shè)是傻子，不然人家看她誰都不認識，肯定會懷疑。

    “何叔”“劉伯”的喊了一大通，喬羽總算把在食堂后廚工作的十幾個人都認識了個遍。

    這個食堂雖然比不過喬羽電視劇里看過的部隊食堂規(guī)模那么大，但也五臟俱全。

    何叔是廚師長，李姨是物資保管員，還有其他的面點師，倉庫保管員，紅案，燒火工等，每人各有其職。

    像喬羽要做面點，就要先在物資保管員那登記，再憑敲過章的領(lǐng)料條到倉庫保管員那領(lǐng)食材。

    所有的東西都是計劃好的，粗粗望過去，很難找到可以鉆的漏洞。

    張萍把白罩衣，白頭罩遞給喬羽，喬羽穿戴好，跟著走完一遍領(lǐng)料流程。

    “今天第一天，你就領(lǐng)200個饅頭的料先試試，還有200個我來做。明天你一人要做四百個?！?/br>
    喬羽扶住肩頭上二十斤裝的面粉袋：“哦?！?/br>
    三小時不到，做出200個饅頭，這還是正常分量的一半。

    聽著是挺費胳膊的。

    不過，她練過，沒問題。

    喬羽其實很會做各種美食，她跟師父學(xué)玉雕的時候，師娘正好是國家級廚師。

    兩人飆著勁教喬羽，一個說喬羽極具靈氣，就適合雕玉。

    一個說喬羽心靈手巧，就適合做美食。

    其實喬羽覺得雕玉和做美食很像，做到極致之后，兩者的追究很接近，都是形，意，美的高度融合。

    喬羽兩樣都學(xué)，兩樣都很擅長，師父和師娘就沒再爭執(zhí)。

    但畢業(yè)以后，喬羽還是選擇跟玉過一輩子。

    美食她也做，但只做給自己吃。

    林佑嘉那個渣男都不知道她還會做菜。

    喬羽看著放在大案板上的面粉和堿，皺起了眉，她并不想用堿來和面，那樣做出的饅頭不夠瑄軟，不夠白。

    看見角落有個小缸，她打開一看，是誰釀的酒釀。

    問了圈周圍，大家跟說她，她可以用。

    喬羽瞇了瞇眼，酵母就是它了。

    喬羽往大缸里倒入全部的富強面粉，沿著缸沿，慢慢倒入2斤酒釀的酒液。

    用攪面棍將面和米酒攪和均勻了，喬羽再往里面加入8斤左右水，再用攪面棍使勁攪和，使得面和缸壁能干凈分離。

    “二妮，加堿呢，光加米酒怎么行?！?/br>
    那邊，忙活中抽空抬眼的張萍看喬羽拿了堿卻不用，喊她。

    “媽你放心，我這樣做更好吃?！?/br>
    張萍看著女兒熟練的動作，有些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女兒之前手也巧，但沒巧到這種程度。

    就見很重的面團跟大云朵似得，自由舒展在案板上，喬羽兩手掌根交替壓面團，左右手配合的極其默契。

    面團在她手里像是聽話的綿羊，叫躺下躺下，叫吃草吃草。

    張萍還沒問她動作怎么那么熟練，喬羽已經(jīng)“啪”的一聲，把散發(fā)著柔和光亮的面團拍在案板上。

    “媽，我先醒半小時的面。”喬羽找來一層干籠布，蓋上好，又抱了醒面專用大棉被蓋上醒面。

    秋老虎時節(jié)，氣溫還是蠻高的，醒30分鐘足夠。

    等她下完劑子，上蒸鍋前再醒10分鐘，饅頭就會發(fā)的更完美。

    “二妮，你這些都是跟誰學(xué)的？”張萍在對面忙活，她自問她動作都沒這么嫻熟。

    “不是跟你學(xué)的嗎。”

    張萍：“……”

    這次喬羽回家，張萍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二女兒好像變了。

    但她能干總歸是好事，多少能彌補她智力上的不足。

    張萍搖了搖頭，讓自己別再瞎想。

    反正在等面醒發(fā)，喬羽趁機打探這里誰有學(xué)識。

    張萍皺眉：“二妮，你還是想跟人林工好？”

    喬羽搖頭：“沒有啊，不是說了嗎？除了林景行，誰最有學(xué)識?！?/br>
    “可你張口閉口都是林景行林景行的。二妮，我們這里的人都喊他林工，大家都很尊敬他，沒人像你這樣喊全名的。”

    “林景行”“林景行”的叫，怎么聽在耳里分外親昵呢。

    喬羽：“......”

    “我哪有張口閉口都是他，我特地先排除的他。媽，你不告訴我，我問何叔去。”

    廚師長知道的肯定比她的這個當(dāng)面點工的媽多。

    “你等等，媽知道的，這里除了林工，就屬周舜昌最有學(xué)識。他的一副字寫的很漂亮?！?/br>
    設(shè)計院宣傳室要出黑板報，藝術(shù)字都找他寫。

    “周舜昌？”

    一聽就是舊時代公子哥才會取那種的名，喬羽點了點頭。

    這個名字，她記住了。

    “但二妮，這人學(xué)識雖好，性子卻挺傲。太有學(xué)識的人可能都會那樣。你打聽他干嗎？”張萍本來想說這人和林景行的關(guān)系，但二妮也沒說打聽這個人是為了什么，她就沒多事。

    傲沒事，玉雕師父更傲嬌，不照樣被她哄的好好的。只要人長的別太丑，其他都不是大事。

    “不干啥，這不等面醒發(fā)沒事干，隨便這么瞎聊的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