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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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死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心里總會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希望在這種絕望之時,會有人同她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可她知曉——不可能。 這后山荒無人煙,唯一隨行的慕容承燁也不知眼下是死是活,在災難跟前,她渺小得不足一懼。 因憋氣太久,楚知南只覺頭昏腦漲,肺部似是要炸裂。 “唔!”水從鼻子里灌入,她再無力掙扎。 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就要這么死了…… 可她若死了,她的小瀾可要如何是好?景如跟景微那兩個直心思的丫頭,日后跟了別的主子會不會吃虧? 她還未給胡伯送終……還未將外祖父召回京中。 她還有許多許多事情都來不及做…… 不,她怎么能死呢?她不能死! 建熙二年四月,南燕以東地區(qū)大降暴雨,造成了洪災,莊稼損失慘重,百姓流離失所。 她還未同小瀾說呢! 她怎么能死呢? 最后的倔強叫她使勁地撲騰著,她使勁地想抓住任何一點東西——哪怕是稻草! 她眼下只有一個信念——活下去。 一次的伸手都能抓住任何東西,忽然,她覺著腰間襲來一只大手,而后那手攬向了她的腰間。 終于有了可依附的東西,楚知南下意識伸手去抓著他的手。 身子被他帶得往上浮,待腦袋露出水面上,她閉著眼睛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鼻子里嗆了水,難受得她又酸又疼。 她腦子里嗡嗡的,沒有半分清明。 睜開眸子,對上了一雙桃花眼。 如玉的公子此刻臉上蒼白,青絲被水沖亂,亂糟糟地黏在了一起。 “蠢!” 可見他眸中的嫌棄,“不會游泳你下水作甚?” 話間,又攬著她游至了岸邊。 楚知南跌坐在地上,心臟撲通撲通的,似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山風吹來,她感受不到半點冷意,心中惶惶,慶幸自己死里逃生。 慕容承燁見她不說話,在她身側(cè)蹲下,探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殿下?” 楚知南深吸了幾口氣,盡量克制自己鎮(zhèn)定下來。 貝齒輕咬,她緩緩抬眸看向慕容承燁,小臉上煞白一片,美艷動人的臉此刻無半點血色。 頗顯狼狽。 “你會水?” 她沉聲問,唇瓣止不住地顫抖。 “自是會的!”男子回道,“方才腿抽了筋的,這才險些小溝里翻了船,唔,殿下可是擔憂在下的安危,不由分說下了河?” 說著,則又嘟囔道,“殿下萬金之軀,下回遇見旁人可再莫如此了?!?/br> 她能對誰這般? 救人是她下意識的動作! 哪兒還能先考慮自己會不會水? “本宮不過是腳滑罷了,莫要自作多情!”楚知南幾乎咬牙切齒,擰了擰衣袍上的水。 冬日穿的多,眼下泡了水,總覺著沉甸甸的。 “是是是,殿下腳滑了!”慕容承燁也不揭穿她,“倘若殿下下回腳滑可要跟在下說上一聲,否則在下怕來不及英雄救美!” “不會再有下回!” 起身,楚知南轉(zhuǎn)身要回護國寺。 “哎?”慕容承燁連忙攔下她,“殿下這般回去豈不是有失儀態(tài)?” 她此時腿軟的有些走不動道,眼見那‘罪魁禍首’生龍活虎,心中莫名恨得牙癢癢。 “不然三殿下認為,本宮應當要如何回去?” “前邊不遠處有間山洞,不然……殿下烤烤、衣衫?”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有些小心翼翼。 眼下楚知南猶如欲要炸毛的貓兒,他不得不降低自己氣勢,先將她的毛發(fā)順好再言其它。 楚知南聞言,低頭瞧了瞧自己。 衣衫盡濕,發(fā)髻凌亂,她所站之處是一片水漬,猶如水鬼上岸一般。 倘若被楚苒苒瞧見她這番模樣,只怕是要添油加醋鬧得人盡皆知的。 略思了片刻,她緩緩吐出兩字,“帶路?!?/br> 如此,慕容承燁將她帶至了十丈之外的一處巖洞里。 待楚知南尋了塊石頭坐下后,慕容承燁十分周到地生了火。 待火勢大起,將整個洞內(nèi)照得透亮時,他回避過身子,“殿下先將衣衫烤干,我去瞧瞧可有甚吃的?!?/br> 楚知南聞言不語,算是默許。 待得他走遠后,她這才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搭在一旁的木棍上烤著。 火勢洶洶,她現(xiàn)在還有溺水的后遺癥。 總覺著腦子里還能聽見水聲,自己還漂浮在水中…… 她必須要會水!必須要能在水中來去自由! 所謂的天災,不過是她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罷了。 倘若下一次她再落水,身邊沒了慕容承燁,她必死無疑。 一切所不能將她壓垮下的東西,她必然要努力去折服它!! 待楚知南將衣衫烤干穿好,又替自己將頭發(fā)重新挽了一遍時,慕容承燁這才回了洞中。 他身上的衣衫仍舊是濕漉漉的,那張絕美的臉上仍舊帶著蒼白。 手里拎了只野雞,他如獻寶似的交給了楚知南,“殿下可有口福了,這野雞味鮮rou多,甚是好吃?!?/br> 話間,打了個噴嚏,又不甚在意地揉了揉鼻子。 她眼下哪兒還有心思吃? “放下罷,不吃了!”她掃了他一眼,見他袍子上的褶痕,淡淡道,“你、將衣衫烤烤罷?!?/br> “都要干了,無礙!”慕容承燁不甚在意,“好歹也是七尺男兒,身子硬朗著呢——唔,我本身想要去摘些野果的,不想冬季無甚果實,便獵了只野雞,殿下當真不吃?” “不吃!”她沒有任何食欲,“你烤罷,我去外頭等你!” 話落,起身走至洞外。 …… 待他們回至寺院時,二景險些要將整間護國寺掘地三尺。 自楚知南早間去方丈禪房后,便一直不知去處。 她們既不敢聲張,又怕楚知南出事。 期間楚苒苒曾來尋過一次,她們皆以楚知南在禪院聽方丈說道為由推脫過去。 是以,待楚知南回至院里時,景如嚇得險些要將手中的盆打翻在地。 她立時拖著前者入了屋,撇了眼楚苒苒的廂房,慌張道,“殿下去了何處?” 衣衫怎得褶皺了? 發(fā)髻也略為凌亂。 面色慘白。 若叫旁人瞧見,難免引起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