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由來

    馬王爺所說的那個比較特殊的現(xiàn)象，其實攤開來講，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但關(guān)鍵就是發(fā)生的時間太巧合了。

    那一年的冬天，西北在打仗，或許就是因為戰(zhàn)亂導致人心惶惶，所以，狗鎮(zhèn)還有附近三個相鄰的村子里，但凡外出的人，全部都趕了回來。

    到了臘月二十三那一天，狗鎮(zhèn)，還有村子，所有的居民，竟然一個不拉，全數(shù)回到了自己的家。

    臨近年關(guān)，再加上天寒地凍，入夜之后無人外出，都在家取暖。

    當天夜里，一支臨陣被打散的亂軍，來到了狗鎮(zhèn)附近。

    如果是經(jīng)歷過那種事情的人大概都知道，這種戰(zhàn)敗之后的亂軍，就沒有軍紀可言。亂軍里有一個熟悉狗鎮(zhèn)的人，在缺吃少喝的冬夜，就想起了狗鎮(zhèn)。這支亂軍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圍住了狗鎮(zhèn)，還有狗鎮(zhèn)附近的三個村子。

    亂軍圍城，主要還是為了食物和財物，狗鎮(zhèn)本身沒有軍隊防守，亂軍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城。

    最關(guān)鍵的時刻，亂軍的首領(lǐng)下了一道讓很多人都理解不了的命令。他命令所有人進城之后，先殺人，后搶東西，財物可以有遺漏，但人絕對不能有遺漏，必須全都殺掉。

    “這么做，有什么意義？”王換聽到這兒的時候，忍不住打斷了馬王爺?shù)脑挕?/br>
    “沒什么意義?！?/br>
    “沒什么意義，怎么還會有這道軍令？”

    “所以說，這件事就很讓人捉摸不定?！?/br>
    在亂軍首領(lǐng)下達這道軍令的時候，他的一個副官試圖進行過阻滯，如果在搶劫的過程中沒有遭到抵抗，那么殺戮就沒有什么意義。但是，首領(lǐng)堅持自己的命令。

    副官無意中發(fā)現(xiàn)，首領(lǐng)的身上，好像有一道毛茸茸的影子閃了一下。但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又看了兩眼，那團毛茸茸的影子，又不見了。

    “知道那是什么嗎？”馬王爺喝了口酒，說道：“那團毛茸茸的影子?！?/br>
    “我又沒有在場，我怎么可能知道?！?/br>
    “黃皮子?！?/br>
    狗鎮(zhèn)附近的村子里，有幾戶人家專門養(yǎng)雞，然后賣給其余兩個村子還有狗鎮(zhèn)里的人。但是有一段時間，一窩黃皮子不知道怎么搬到了村子附近，每天都要到雞籠來禍害一通。如果僅僅是偷兩只雞去吃，主人也不會太過氣憤?？墒?，這些黃皮子可恨的地方是，它們吃不了這么多雞，卻把雞籠里的雞都給咬死。

    幾戶養(yǎng)雞的人家快要氣瘋了，其中有一戶，主人脾氣非常暴躁，當時就發(fā)狠，以高價買黃皮子，死的活的都要。

    不到十天時間，這一大窩黃皮子全都被抓捕到了，可能有寥寥不多的漏網(wǎng)之魚，但絕大部分都沒有逃過抓捕。被抓捕到的黃皮子被鐵絲捆綁成一串一串的，然后吊在樹枝上澆了油燒死。

    聽到這兒的時候，王換大概就明白了，黃皮子這種東西，恩仇必報，民間傳說里，這是一種妖仙。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信，但王換小的時候，親眼見到過類似的恩怨傳聞，他不信鬼，卻相信萬物有靈。

    也就是說，當時亂軍的首領(lǐng)，很可能是被上身了。這道軍令下達，亂軍立刻挨家挨戶的殺人，搶東西。

    狗鎮(zhèn)附近的一個村子，人全都被吊死了，村里村外的樹上，到處都是懸掛著的尸體。

    當時的情景，馬王爺也沒有目睹，但是他告訴王換，狗鎮(zhèn)，連同附近三個村子的人，幾乎死絕。

    “幾乎死絕？那就是還沒有死絕？”

    “對，逃掉了一個?！瘪R王爺說道：“是個瘋子，逃掉了?！?/br>
    一夜之間，狗鎮(zhèn)變成了人間地獄。亂軍將鎮(zhèn)子和村子洗劫一空，在第二天將要離開的時候，那位首領(lǐng)如夢初醒，他很震驚，為什么自己會下達那樣一條軍令。

    而且，在亂軍的首領(lǐng)清晨蘇醒的時候，他看見自己臨時居所的房梁上，有一只吊死的黃皮子。黃皮子很老了，老的連毛都不剩幾根。

    黃皮子孤零零的吊死在房梁上，期間沒有發(fā)出任何聲息。

    “那條黃皮子，惹了那么大的禍，老天爺不會容它?！瘪R王爺說道：“自己死了，或許還好受一些。反正，它的仇已經(jīng)報了。”

    亂軍的首領(lǐng)震驚，卻沒有任何挽回的辦法。在隊伍吃了早飯，將要開拔的時候，首領(lǐng)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跟自己的副官商量了一下。他覺得，這隊亂軍離開了狗鎮(zhèn)，就無處可去了，沒有自己的地盤，沒有自己的老窩，要像孤魂野鬼一樣四處游蕩，所以，他突然產(chǎn)生了留在狗鎮(zhèn)的念頭。

    他要把狗鎮(zhèn)當成一個老窩，在這里盤踞，然后靜觀其變，再做定奪。

    和副官商量了之后，首領(lǐng)開始著手進行相應的計劃。所有的尸體都被集中起來處理，狗鎮(zhèn)東邊，是三個相鄰的村子，狗鎮(zhèn)和村子之間，有一道很深很長的溝，南北走向，已經(jīng)存在很多年了。所有的尸體都被丟到溝里進行了掩埋，附近的三個村子也被夷為平地，只留下了狗鎮(zhèn)。

    但是，這一切都處理完了之后，這支亂軍遭到了清剿，防守不住，倉皇逃離，最終被全數(shù)殲滅。

    唯獨那名副官活了下來，他供述出來了狗鎮(zhèn)的事情。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而狗鎮(zhèn)現(xiàn)在的三個大老爺里，就有一個在場。

    老百姓全都死掉了，亂軍也全都死掉了，只剩下一座空蕩蕩的狗鎮(zhèn)。在之后的一兩年時間里，大老爺在經(jīng)營這個地方，從外面招攬了一些居民。有現(xiàn)成的鎮(zhèn)子，還有現(xiàn)成的房屋，商鋪，這種好事很誘人，所以，一年時間，狗鎮(zhèn)就住滿了人。

    沒有人知道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所有人都以為這個鎮(zhèn)子的人在戰(zhàn)亂中逃亡了。大老爺沒有說過這些事，等到狗鎮(zhèn)住滿了人之后，恰好小白龍帶著自己的人到了這兒，在大老爺?shù)哪S之下，小白龍開始營建狗場，又用了幾年時間，讓狗鎮(zhèn)繁華起來。

    但是狗鎮(zhèn)再次繁華起來之后，相關(guān)的風言風語，就不斷的傳來。狗鎮(zhèn)的一些居民偶爾在夜間外出，經(jīng)過那條曾經(jīng)掩埋了無數(shù)尸體的深溝附近時，就能看到朦朧的燈火，熙熙攘攘的人流，只不過，等他們走近了再看的時候，卻又什么都看不到。

    前后有幾個人遠遠的看到過哪些朦朧燈火和熙攘人群，然而，這幾個人的結(jié)局都不是太好，甚至可以說比較凄慘。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細節(jié)，大老爺對這件事也比較關(guān)注，他不想有誰把狗鎮(zhèn)以前的隱秘說出來，那樣的話，會影響外地人到狗鎮(zhèn)來斗狗或者經(jīng)商。

    說來也很奇怪，就是那幾個目擊者凄慘身死之后，就再沒有人看見過狗鎮(zhèn)東邊的鬼市。

    “這就是鬼市的由來?！瘪R王爺看看王換，說道：“老子早就知道這件事，可從來都沒有打算去一探究竟，沒那個必要，你說呢？”

    第139章 麻貴

    馬王爺單純是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故事講給王換聽的，或許，別的人聽到這個故事，也只會當成個故事。但王換不一樣，他在狗鎮(zhèn)鬼市里的所見所聞，已經(jīng)完全震懾了自己的心，也迷惑了自己的心。

    狗鎮(zhèn)的鬼市，無論是真是假，是虛是幻，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么狗鎮(zhèn)鬼市，和西頭鬼市沒有什么區(qū)別？

    “怎么，你想把鬼市的事情也弄清楚？”馬王爺看著王換此刻的神色，就猜出了王換的意思。

    “只是想弄清楚而已，哪怕這就是個故事?！?/br>
    “老子要是你，就絕不會這么做，這事兒，沒意思?！?/br>
    馬王爺和王換不同，馬王爺每做一件事，目標都很明確?？雌饋恚R王爺是個刀頭舔血的人，經(jīng)常會做一些普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馬王爺所做的事，都有必要，或者說，都有利益和好處。

    他可以跟小白龍玩命，是因為把小白龍趕走以后，自己就能獨占狗場，日進斗金。馬王爺絕不會對狗鎮(zhèn)東邊的鬼市感興趣，鬼市沒有油水，即便把鬼市的事情給摸透了，又能如何？

    “這幾天，我估計還暫時跟七星灘水鬼交不上手，有點時間，所以我打算去鬼市看看?！?/br>
    “你既然這樣想，老子不攔你。老子是過來人，也曾經(jīng)年輕過。”馬王爺喝了口酒，表示理解王換的想法。

    “你今年多大了？”

    “老子四十七了?！瘪R王爺笑了笑，說道：“以前，有個算命先生給老子算過，老子是長壽的命，有九十四歲的陽壽。這輩子才活了一半兒，后面的日子長著呢。”

    說完這些，馬王爺話歸正題，談了關(guān)于七星灘水鬼的事情。這件事的整體計劃其實并不復雜，就是等到七星灘水鬼今年碰面的時候，暗中抄了他們的老窩。水鬼的老窩，緊鄰著水道。所以，馬王爺?shù)娜素撠煱死锛t則會在水道潛伏，伏擊從水道逃走的水鬼。

    計劃簡單，但是比較實用，只要馬王爺在水鬼里面的眼線不出什么岔子，這件事基本十拿九穩(wěn)。

    馬王爺還是先前的想法，他不打算讓王換做什么實質(zhì)性的事，只需要和自己坐鎮(zhèn)就行。馬王爺也是個固執(zhí)的人，他很固執(zhí)的認為，自己的感覺沒錯，王換在這件事上面一定有大用。

    等到馬王爺把自己的計劃說完，王換就打算離開，反正他已經(jīng)吃飽了，只是后腦殼還在隱隱作痛。

    “和你說?！瘪R王爺叫住了王換：“鬼市那地方，一般是是鎮(zhèn)不住的。”

    “我昨天已經(jīng)去過一次了?！?/br>
    “你有一次好運氣，不代表一直有好運氣，這種事兒啊，就跟盜賊偷東西一樣，十次一百次沒出問題，但只要出一次問題，這輩子就完了，所以，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瘪R王爺想了想，說道：“你要到鬼市去，老子不能陪你，那種地方，去了會很晦氣，老子給你找個人，陪著你一起去?！?/br>
    王換點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宿醉很難受，不僅頭痛，而且好像一直想要干噦，卻什么也吐不出來。這時候也睡不著，他就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到了晚飯的時候，馬王爺又叫王換去吃飯，等王換到馬王爺那邊的時候，看見了一個老頭兒。

    那是個看著很普通的老頭兒，衣著打扮很普通，長的也很普通。老頭兒帶著一副在狗鎮(zhèn)很少見的墨鏡，在桌邊準備吃飯的時候，他的墨鏡也沒有摘掉。

    馬王爺招呼王換坐下，然后給兩個人做了引薦。通過引薦，王換知道了這個老頭兒姓麻，叫做麻貴。在狗鎮(zhèn)住了好幾年，明里是一個裁縫鋪的裁縫，其實，是馬王爺在狗鎮(zhèn)的人。

    麻貴不怎么說話，說話的時候有一點結(jié)巴。三個人坐在一起，王換依然不喝酒，馬王爺給麻貴倒了滿滿一碗，麻貴想要推辭，馬王爺就皺了皺眉頭，說道：“老哥，這點酒，只不過給你漱漱口，晚上還有事，就不讓你多喝了，三碗，三碗喝完，咱們吃飯。”

    麻貴笑了笑，在麻貴露出笑容的時候，王換發(fā)現(xiàn)，麻貴的笑容里面，有一種和善和安詳。

    在江湖里，這樣的和善很罕見，即便心中有善，也要隱藏起來，不會讓別人看出來。

    “這是老伙計了，幾十年的交情，今天晚上，叫他跟你去城東走一趟?！瘪R王爺跟麻貴碰了一下，一口氣喝下去半碗，齜牙咧嘴的對王換說道：“不是老子在這里吹牛，放眼附近三百里，我這個老哥哥，是屈指可數(shù)的老哨?！?/br>
    關(guān)中道上的切口里，把匪盜動手之前踩盤盯梢的人，叫做“哨”。這個差事聽起來很簡單，似乎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去做，實則不然。

    這種人首先要有非常強的目力，而且有靈活的思維，因為匪盜動手之前，所要搞清楚的情況，不僅僅是對方有幾個人，有多少貨。在這一行里，只有那種眼睛里長鉤子，經(jīng)驗豐富到無以復加的人，才能被冠一個老字。

    老哨，其實是一種尊稱，能被稱為老哨的人，無論走到什么地方，都很吃得開。

    老哨靠眼睛吃飯，只要掃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帶的什么貨，帶了多少，動手之后的風險有多大。總而言之，老哨是一伙匪盜的靈魂，雖然老哨不是把子，但這票生意能不能做，值得不值得動手，全都是老哨說了算的。

    麻貴是個老哨，只不過洗手好幾年了，留在狗鎮(zhèn)，就因為和馬王爺?shù)乃浇徊诲e。所以，麻貴在狗鎮(zhèn)養(yǎng)老，順便暗地里幫馬王爺做一些事情。

    馬王爺說起麻貴以前的風光時，麻貴很謙虛的笑了笑，一言不發(fā)。但王換知道，在江湖里，不管哪一個行當，如果能做到頂尖，那么這個人肯定有過人之處。

    刀客練刀，老哨練眼，老哨的眼睛，和刀客手中的關(guān)山刀一樣重要，這都是他們吃飯的家伙，也是保命的家伙。馬王爺喝著酒，說了些麻貴以前的事情。據(jù)說，麻貴十歲的時候，就由家里的長輩教著練眼。練眼的過程并不復雜，只是很耗時間。麻貴從十歲練到二十五歲，整整十五年，那雙眼睛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說句不夸張的話，一只蚊子從麻貴眼前飛過，在蚊子飛過的一瞬間，麻貴就能數(shù)清楚，這只蚊子有幾條腿。

    麻貴做這一行做到了五十多歲，或許是累了，也或許是厭倦了這種生活，所以金盆洗手，到終南山住了幾年。有人說，在終南山那幾年里，麻貴受到了高人的指點，他本來眼力就比一般人強上百倍，等高人指點了之后，麻貴的那雙眼睛，據(jù)說能夠看穿陰陽。

    王換有點不相信，他的不相信，已經(jīng)流露在神色間。如果說一個人的眼力好，王換并不否認，但所謂看穿陰陽那種話，他絕對不信。

    馬王爺看得出王換神情中的不信，麻貴肯定也看得出來。麻貴不怎么說話，從進門到現(xiàn)在，寥寥三兩句，更多的時間是在聽馬王爺說，同時謙虛的笑，但是此時此刻，當他看到王換臉上的表情時，麻貴的神色，好像陡然間肅穆了起來。

    “老弟，有一句話，我本不該說的?！甭橘F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想了想，然后對王換說道：“若你做這一行，就要敬這一行，若是不敬，可能會有麻煩?！?/br>
    “什么意思？”王換有點不明白麻貴現(xiàn)在的話到底是想表達什么。

    麻貴沒有吱聲，只是默默的摘下了自己的那幅墨鏡。

    第140章 看穿陰陽

    麻貴摘下眼鏡之后，王換看到的，是一雙很普通的眼睛，麻貴本身就長的普通，配上這雙眼睛，整個人就更顯得普通。

    麻貴的眼睛，沒有什么一閃一閃的精光，也沒有那種溫潤如玉的瑩光，他的目光看不出半點特異和奇怪之處，就好像一個和和氣氣的老頭兒。

    “咱們做什么事情，若是跟鬼有關(guān)，就要敬鬼，若是跟神有關(guān)，就要敬神，既然你要做這件事，這件事里有什么東西，那就肯定有，容不得你不信?！甭橘F的口才不是很好，說話有那么一點結(jié)巴，而且表達的也不是很清晰，他需要一邊說一邊想：“頭把子和我說，你想到狗鎮(zhèn)東邊的鬼市去看看，若你不相信我這雙眼睛，那我陪著你去，又有什么意思？”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蓖鯎Q覺得麻貴這個人似乎有那么一點敏感，他跟麻貴解釋，因為以前自己就沒有聽說過誰的眼睛能夠看穿陰陽，所以今天一聽說，自己就自然而然的產(chǎn)生了一些懷疑。

    “人的眼睛，能看到的東西很多，而且，你如今所看到的，就確定是真的嗎？”麻貴舉起自己的酒碗，說道：“酒無色，只是你看到的，但你就沒有想過，酒原本或許是黑的，或許是紅的，只不過看在你眼里是無色的，所以你就覺得它是無色的。”

    “我想知道，看穿陰陽，到底是什么意思?！?/br>
    “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br>
    麻貴放下酒碗，淡淡笑了笑，等他再次抬頭的時候，那雙看著毫無出奇之處的眼睛，一瞬間就變得和浩瀚的宇宙一樣，無邊無際，深邃不可測。

    王換一看到麻貴的眼睛，自己的所有目光仿佛就被一道無形的引力給吸住了，他覺得不怎么對勁，但是，卻又好像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