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2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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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王換隱隱約約的有所察覺,他覺得,這個女人挑選合適的人,永遠(yuǎn)留在破廟里,留下的人越多,種出來的水仙花就越多,種出來的水仙花越多,女人的影子就會越厲害。 王換的牙根有點(diǎn)發(fā)癢,他很難從眼前的困境中逃出去,這一切,歸根結(jié)底還是紅繩會那幫人耍詐。想來想去,王換的手攥緊了些,想要一刀結(jié)果老呆。留著這種人,以后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遭殃。 “別殺他。” 王換的手剛剛一動,女人的影子就開口阻攔,緊跟著,小老頭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猛的鉆了出來,王換迫不得已,收手后退。老呆捂著自己的脖子,連滾帶爬的躲遠(yuǎn)了。 “這次的事,辦的不妥帖,我不滿意?!迸说挠白訉洗粽f道:“你回去,告訴你們當(dāng)家的,這次的買賣不算數(shù)?!?/br> “是是是……”老呆壓根就沒有討價還價的心,連連點(diǎn)頭。 小老頭揪著老呆的衣領(lǐng),隨手一甩,老呆一百七八十斤的身軀,像一條麻袋般,被直接甩了出去。 老呆被甩出去了,破廟仍舊像是沉浸在一片掙不脫的黑暗中。王換還在慢慢的后退,周圍到處黑漆漆的,他已經(jīng)有些迷失了方向,記不得破廟的門窗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不要怕,千萬不要怕,你留在這里,種水仙花,每日還能聽我唱戲?!迸说挠白用腿婚g消失了,可是她的聲音卻仍在四周回蕩。 “害了那么多人,這些人,都跟你有冤仇?”王換不斷的摸索著,同時還在跟對方說話,只是為了盡量再拖延一點(diǎn)時間。他知道,只要想辦法沖出這座小廟,對方就沒辦法了。 “這些人,跟我沒冤仇啊?!?/br> “既然沒冤仇,害了他們,又是什么道理?” “我原本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說道理,有什么用?” 王換一邊全力的答話,一邊在尋找門窗,可是,這女人的障眼法很厲害,仿佛沒有絲毫的破綻,王換一直退到了角落中,仍舊找不到門窗的位置。 “你抬頭看看,看看你頭頂?shù)哪歉苛??!?/br> 王換正在尋找出口,女人的聲音再次飄入耳中,他下意識的一抬頭,真的就看見了頭頂?shù)囊桓苛骸?/br> 關(guān)外的房屋,用的都是整根的大料來做房梁,王換抬起頭的時候,并沒有看出什么異常來。 但是,等他的目光又慢慢的轉(zhuǎn)動了一下,隨后便看見這根房梁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凹痕。 凹痕大約有一寸來深,像是房梁的一道疤痕,清晰入目??吹竭@道疤痕的時候,王換的心猛然一緊。 他不懂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是,很多事情卻也聽說過。當(dāng)初在西頭鬼市的時候,王換見過天南海北的人,也聽過天南海北的故事。 他聽人說過,這種房梁上凹痕,叫做吊梁印,是有人在房梁上結(jié)環(huán)上吊所留下的。尋常的人,體重不過一百來斤,不可能把房梁磨出這樣一道痕跡,吊梁印都是那些怨念很重,心有不甘的人留下的。 第571章 戲子的故事 看到這道吊梁印,王換不知作何感想,此時此刻,他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感覺,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到關(guān)外之前,盡管已經(jīng)聽人說過很多傳說和故事,可他還是固執(zhí)的認(rèn)為,關(guān)外老林里的玄玄虛虛,跟自己以前經(jīng)歷過的那些生死波折相比,不會可怕到哪兒去。 也就是抱著這個念頭,他才義無反顧的到破廟來亮刀。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出乎他的意料,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功夫,在這個地方似乎完全用不上。 王換收回目光,接著就繼續(xù)拼命的在這團(tuán)混沌的黑暗中尋找可以離開的路。只是,王換的目光閃爍之間,突然看見剛才的那道房梁上,似乎隱隱約約吊著一個人。 吊在房梁上的,是個女人,唱戲的女人,很年輕,齒白唇紅,面如桃花??墒?,就在這花兒一般的年紀(jì)里,她卻吊死在了房梁上。 王換呆住了,他肯定能分辨出來,此時此刻吊在房梁上的,只不過是一道虛影,只不過是一片幻境,王換卻仿佛親眼看見了當(dāng)年發(fā)生在這里的凄慘的一幕。 那么年輕的女人,如果還有機(jī)會活下去,她怎么可能選擇去死? “我從小就學(xué)唱戲,靠唱戲?yàn)樯?,從關(guān)內(nèi)到了關(guān)外,只為了活命,求一口飯吃……我不巴望什么……可是,卻連一條活路都不給我……” 王換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吊在房梁上的影子,耳邊還縈繞著女人的聲音。 女人跟著一個小戲班,從關(guān)內(nèi)到了關(guān)外,只是,關(guān)外的人不熱衷聽他們的戲,原本十幾個人的戲班,實(shí)在混不下去,人接二連三的離開,最后,只剩下這個女人,還有戲班的班主。 這個女人雖然年輕,卻很固執(zhí),她不肯離開,她堅(jiān)信,只要自己拼命的唱,總能混一口飯吃。 人腦子里想的,和自己所要面對的,永遠(yuǎn)都是兩回事。最后,女人和戲班的班主著實(shí)堅(jiān)持不下去了,他們打算,先在這里給人做一些雜活,然后湊夠盤纏,再回關(guān)內(nèi)去。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請他們?nèi)コ獞?,是?dāng)?shù)匾粋€豪門大戶,女人很高興,有了第一單生意,日子沒準(zhǔn)會慢慢好起來。 她和戲班的班主如約而至,只不過,事情卻出乎意料,沒有人要聽他們唱戲,是哪家豪門的少爺,看上了唱戲的女人。 這個唱戲的女人,脾氣其實(shí)并不好,很容易發(fā)怒,被人這樣戲弄,心里窩火,奈何架不住人家人多勢眾,她和戲班班主,都被扣下了。 中間的很多事兒,毋庸細(xì)言,女人情急之下,用剪刀捅了豪門的少爺。當(dāng)時正是夜深人靜之時,女人倉皇出逃,找到了戲班的班主,連夜逃離此處。 他們在逃,豪門家的人在追,輾轉(zhuǎn)跑了兩百里,仍舊沒有甩脫對方。后來,他們慌不擇路,不知道怎么繞來繞去的,就跑到了這座參王廟。 女人跑不動了,長途跋涉之下,她的腳崴了,腫的很厲害,戲班班主的身體也不好,兩個人到了這兒,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 女人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被對方抓到,再帶回去,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她寧可死,也不愿意受那樣的折磨。 那一天,也是個冬夜,女人靜靜的,在這個破廟的房梁上吊了,戲班的班主默默流著淚,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也不愿意看到這些,可是,一個人在面對自己逆改不了的事實(shí)面前,除了哭,還能做些什么? 豪門家的打手,最后還是追到了這里,看見已經(jīng)上吊的戲子,他們很喪氣,也覺得回去交不了差。 于是,那個已經(jīng)癱軟的不能動彈的班主,就被人抓了回去。 “你恐怕想不出來,他們,是怎么對他的。”女人的聲音陡然間變的怨恨異常,那話音里,仿佛有一種要滅殺一切的怨毒。 戲子死了,只剩下班主,那家豪門的氣,就只能都撒到班主身上。班主身體不好,弱不禁風(fēng),要弄死他,易如反掌,但是,這些人卻想了一個誰也想不出來的主意。 他們把班主身上的皮rou,用刀劃的稀爛,趁著傷口的血跡還沒有干涸之前,蒙上一張剛剛剝下來的狗皮,狗皮蒙到傷口上,等血一干涸,便粘連到一起,撕都撕不下來,過上十來天,這張狗皮,就如同長到了身上一樣。 這不僅僅是一種侮辱,更是一種痛苦,等到狗皮長在班主身上,他又被放了。舉目無親,身上還蒙著一層狗皮,他受盡恥笑凌辱。用最后一點(diǎn)力氣,回到了破廟,把戲子的尸體收斂了。 收斂了尸體,班主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一頭栽倒,就再也沒能爬起來。 這些事,不是發(fā)生在王換身上的,可是,王換聽了之后,卻又覺得說不出的凄苦。 這個女人,應(yīng)該沒有撒謊,這樣的慘劇,在那昏暗的世道里,比比皆是。 “冤有頭,債有主?!蓖鯎Q呆呆的站了許久,脫口說道:“你要報仇,就去找害你的人,這些死在廟里的人,跟你有仇嗎?” “那我跟那些害我的人有仇嗎?沒有,既然他們能害沒仇的人,我為何不能?” 房梁上的影子,唰的一下子消失了,緊接著,那個女人的影子,慢慢從通道里飄了出來。 那只是一道影子,可是,卻又像一個活生生的人,王換的呼吸猛然一滯,他看見,影子手里牽著一根繩子。繩子很細(xì),看著黑漆馬虎的,但只要仔細(xì)分辨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那是一根紅色的細(xì)繩。 影子牽著這根繩子,緩緩的飄出了通道,等到影子完全飄出來的時候,繩子另一端綁著的東西,也跟著露出了頭。 王換的腦袋猛然大了一圈,他看見這根細(xì)細(xì)的紅繩綁著的,也是一道影子,那道影子白白胖胖,就如同破廟里供奉的那尊神像。 王換似乎明白了,這破廟里原本供奉的是參王,參王一直都在接受采參人的香火,但這個渾身怨念的戲子死在了這兒,占了參王的道場。 怨念,似乎可以泯滅一切,淹沒一切,參王很顯然是被戲子給掌控住了。 “他太頑皮,我一刻都不能松手?!睉蜃拥挠白语h來飄去,手中的紅繩也時緊時松:“我若是一松手,他就不知道要逃到什么地方去了?!?/br> 王換這才知道,這女人占了這座小廟之后,為什么能用采參的具體地點(diǎn),來跟紅繩會做交易。 可是,這一切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的不重要了,即便知道了來龍去脈,自己也只不過要做一個明白鬼而已。 混沌的小廟里,完全找不到任何出口,王換一時間有種幾近絕望的感覺,可是,他仍舊不甘束手就擒,即便斗不過,也要斗一斗。 “你年輕,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心術(shù)不正的人……” “我說過了,我不貪財,我到這里來,有別的事情?!?/br> “可惜,可惜了……這是我的規(guī)矩,進(jìn)了小廟,便出不去了……” 陡然間,黑暗中僅存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光亮,也徹底消失,周圍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王換不知道該怎么去應(yīng)對這種局面,他像是一只完全迷失了方向的鹿,驚恐的在這團(tuán)黑暗中左右的沖撞著。 第572章 頭上的東西 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見,王換到處亂撞,完全亂了章法。他并不怕死,可是,這樣死去,只是覺得很不值得,讓人不甘。 周圍的聲響,全部消失了,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王換左右尋找了一會兒,毫無收獲,他心頭的感覺很不妙,如果這樣下去,遲早會有精疲力盡的時候。 這時候,靜謐的空間似乎突然被唱戲的聲音打破了,緊跟著,左手邊有光芒閃過,一面鏡子,出現(xiàn)在了視線中。 那面鏡子里,是戲子的身影,戲子一手抓著紅繩,一手舒卷衣袖,咿咿呀呀的唱著一出西廂記。 只是,目光閃爍,光芒消失了,鏡子也消失了。 轉(zhuǎn)瞬之間,光芒又在右手邊亮起,那面鏡子,隨即便出現(xiàn)在光芒之后,戲子的身形在鏡中晃動,唱戲的聲音仍然連綿不斷。 這片黑暗,不斷閃爍著一片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芒,鏡子忽左忽右,戲子的身影也飄忽不定,就這樣閃了一會兒,王換只覺得頭暈眼花,仿佛有些管不住自己的雙腳。 他的精氣神都在無形中流逝著,更要命的是,明明知道這樣下去必死無疑,卻沒有任何化解的辦法。戲子的身影,如同一個夢魘,在眼前,在腦海中閃爍。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換好像連轉(zhuǎn)身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時候,黑暗的空間里,如同閃過了一道雷霆的銀光,那面鏡子,竟然飄飛到了頭頂?shù)姆苛荷稀?/br> 房梁上面,掛著一個結(jié)好的繩套,繩套下,是一只沉重的木凳子。戲子的身影在鏡中對著王換揮了揮手。 “世間愁苦,只要你把頭伸進(jìn)來,便什么煩惱也沒有了?!睉蜃拥纳碛爸噶酥笒煸诜苛荷系睦K套,說道:“你年輕英俊,我一定將你好好的種一盆花,到了那時,你陪著我,我也陪著你,豈不是美事?” 此時的王換,心里還是有一些清醒的,戲子悠悠的聲音傳到耳朵里的時候,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直立了起來,可是,他仍舊管不住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到那個沉重的木凳子跟前,慢慢的伸出一條腿,踩了上去。 站在木凳子上,只要踮著腳尖,恰好可以夠得著那個繩套,他的手抓著繩套,好像在使勁的拉扯著,方便把自己的腦袋伸到繩套里去。 然而,人都不想死,即便到了完全沒有生路的時候,也不想死。王換的心底,似乎有一道聲音,在不斷的阻撓著他。 王換站在凳子上,腦袋已經(jīng)在繩套的跟前,只要再朝前一伸,就會套入繩套中。 可是,他還是在猶豫,心底的不甘拼死的警醒自己。他像是一個在懸崖邊慢慢徘徊的人,退一步,或許能暫時或者,但進(jìn)一步,便是萬劫不復(fù)。 戲子的身影,漸漸飄到了繩套的另一邊,透過繩套,能看見戲子的臉龐和身段。從小就開始學(xué)戲的人,而且唱的是花旦,身姿自然曼妙。戲子的臉盤長的也很清秀,在濃妝艷抹之下,似乎另有一番難言的風(fēng)韻。 “你既猶豫,我也愛見你,你只要上吊,我不拿你來種花,就在這里,你守著我,我守著你,不好嗎?”戲子輕輕的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臉龐滑過:“我長得,美嗎?” 繩套那邊的戲子,果然風(fēng)華絕代,傾國傾城,讓人不忍拒絕,在那一瞬間,王換似乎將要放棄心中的所有念頭,只想留在這兒,無論生死,只要能天天見到戲子,就心滿意足了。 他的腦袋,朝前伸了伸,戲子甜甜一笑,仿佛是在鼓勵王換。此時此刻,王換好像也有了別的心思,他覺得,這世間萬般皆苦,現(xiàn)在只要眼睛一閉,腦袋一伸,就算徹底解脫了。 王換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雙手使勁扒著繩套,踮起了腳尖,就在他要把腦袋完全伸到繩套里的那一刻,頭猛然一震,隨即,王換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他覺得,自己的頭顱好像要崩散了,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彌漫在全身上下。 陡然間,戲子的身影嘭的一聲,消散于無形,化作了絲絲縷縷的輕煙,急速的朝后退卻。 “你頭上是什么!是什么!”戲子的影子雖然消失了,但聲音仍在四周漂蕩,此時,戲子的聲音變的惱怒,而且倉皇:“你頭上是什么?。?!” 王換噗通一下,從木凳子上摔了下來,直挺挺的落到地面,身軀的骨頭似乎都散架了,劇痛難忍,但就是這陣劇痛,讓他突然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