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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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棠打量著她,挑眉,半晌后才頷首道:好。大體是心情不好,罷工也是情有可原。她倒是想接替了常儀韶的這份工作,但是在被她養(yǎng)刁了胃口后,恐怕她接手廚房后,就是兩個人日日不斷的痛苦。 比如常儀韶而言,干什么都像是搞副業(yè)的謝青棠顯然清閑了不少。 估摸著常儀韶的下班時間點,她就換了身衣服出門。甘棠高中的出入需要登記,極為嚴格。謝青棠倚靠著門衛(wèi)亭的墻等待。常儀韶的面容沒有出現(xiàn),反倒是個熟悉的學生快步地跑出,在看到謝青棠的時候止步,好奇詢問道:咦?謝老師?來等常老師放風箏嗎? 謝青棠:迎面吹來的風并不算溫柔,云層如鉛塊,算不上好天氣。這個時候放風箏,恐怕正好相反,是被風箏放吧。不是。她搖了搖頭,有些無力。 喔。學生擠眉弄眼道,我剛?cè)グ嘀魅文抢锖灱贄l的時候,看到常老師在收拾東西了。我先走了,謝老師拜拜。步伐與語調(diào)樣飛揚,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學生眨眼就沒了蹤影。謝青棠低低笑了聲,忽然間心生預感,她忽地轉(zhuǎn)頭望向了那條林木成蔭的小徑,果真望見了常儀韶的身影。她抱著雙臂,似笑非笑,不知站了多久。 大概放風箏之事她也聽到了。 謝青棠眨了眨眼,她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白灰,道:走了,愣著干嘛。 常儀韶伸手撥了撥劉海,她望著謝青棠笑容莞爾,她的步伐輕快,幾步便走到了謝青棠的身邊。你怎么過來了? 謝青棠偏頭望著她笑:來接你呀。 她的眸中閃著亮芒,笑吟吟的,難以分辨真實的情緒。但是至少在此刻,她說的話是真的。 常儀韶望著旋身往前走的謝青棠輕嘆。 等等她伸手扼住了謝青棠的手,擰著眉輕輕拍落她身上的塵灰。 常儀韶又道:都是墻灰。這墻面刷了沒多久。 謝青棠老實地站在了原地,她眨眼道:我應該多來幾次。不然怎么知道哪面墻能靠? 常儀韶沉默了陣,低語道:可以靠我。 嗯?謝青棠沒聽清,微微側(cè)身望著常儀韶,她們的距離拉近,風吹,便有輕柔的發(fā)絲拂在面龐上。 走吧。常儀韶道。 常儀韶訂的是家私房菜,離甘棠高中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 想著飯后散步消食,兩人致決定步行。 我去過幾次,味道還可以。常儀韶怕謝青棠不適應,她們相處的時間里,謝青棠幾乎都是吃她做的飯菜。 比起你做的呢?謝青棠興致勃勃道,家中供應著尊大佛,總是按捺不住拿出來攀比。 常儀韶則是沉默片刻,應道:嘗過了就知曉了。 謝青棠輕呵了聲,從常儀韶的語氣中聽出,她是猶為自信的?;蛟S大廚不比常儀韶手藝差,但是看起來,也不定好到哪里去。 時近夏日,黑夜逐漸來得晚。 晚風吹過,滿地槐花。路過公園的時候,有人提著籃子給路人送薔薇花。謝青棠靠近那側(cè),也收到了枝。 枝葉葳蕤,風來生香。 謝青棠旋轉(zhuǎn)著手中的薔薇花枝,轉(zhuǎn)向了神情淡然常儀韶。 她像是枝照水梅花,雪中橫斜藏暗香。 可剝開了外相后,常儀韶她仍舊如此嗎?謝青棠望著常儀韶輕笑,她的動作輕巧,將薔薇花插在了常儀韶的袋中。 常儀韶望著謝青棠眨眼,似是不解。 謝青棠莞爾笑,慢悠悠道:兜邊爛熳插,無處不相宜嘛。[1] 作者有話要說: [1]《看美人摘薔薇詩》南北朝劉緩。 原句:釵邊爛熳插,無處不相宜。 第37章 這朵薔薇插在兜中其實不合時宜,可是謝青棠這么說來,常儀韶就沒有將其取下來,而是真的認為如此最為恰當。路上的行人視線在她們的身上逡巡片刻,又挪開去,偶爾有只言片語被風吹到了耳中。 常儀韶挑選的私家菜館很熱鬧,侍者來回走動,送往迎來十分忙碌。常儀韶早定好了包廂,要不然可能還要坐在門口等待一個大堂上的位置。謝青棠跟在常儀韶的身后亦步亦趨,廊道的燈昏黃中又泛著暗紅色,并不算明亮。要是謝青棠自己選,大概不會到這么一個地方來。 說來也是不巧,在路過包廂的時候她們見到了兩個老熟人。 謝青棠咦了一聲,視線從面頰蒼白的何延津身上掠過,最后一掀眉,發(fā)出一道哂笑。比之在平窰拍攝節(jié)目時候,何延津可謂是憔悴了很多,看來這幾日飽受流言的折磨哦,不,八成不是流言,而是流言帶來的危險。 何女士看上去并不像是有良心的人。 至于她身側(cè)的周云夢,謝青棠的視線很是冷淡,往下一掃掠過了何延津被緊握的手腕,眸中流露出幾分意味深長來。收回了目光后,她才去看常儀韶。 很顯然,常儀韶的視線沒有半分落在何延津這個老情人的身上,她只是淡淡地望著周云夢。直到周云夢拽住了何延津的手,腳步匆匆地往另一側(cè)過去,踉蹌的身影看著像是落荒而逃。 這個世界不太正常,每個人看著都像是在發(fā)瘋。常儀韶也沒有按照虐文的套路走下去,不過就是因為此,她勉強可以被歸為正常人的行列吧。 謝青棠摸著下巴暗忖。 走了。常儀韶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只是在說周云夢與何延津,還是在說她們自己。 謝青棠笑了笑,披垂的眼睫掩飾住眉眼中的翻涌的情緒,她跟在了常儀韶的后頭,等到進入了包廂中,那明亮的燈光沖散了昏暗與陰沉后,才舒了一口氣。她看著已經(jīng)開始點菜的常儀韶,將衣袖折起往上一捋,露出了一截白嫩的手臂后,交疊在桌面上。 你剛剛在看周云夢?她怎么了嗎?謝青棠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篤定,其實在心中就認定了周云夢有問題。 沒怎么,只是覺得有點兒奇怪。常儀韶應道。 謝青棠點了點頭,她道:沉靜的氣質(zhì)看著像是偽是你。將偽裝兩個字吞了回去,謝青棠面不改色,她與周云夢碰面的次數(shù)并不多,可仍舊是從她的身上感知到幾分與常儀韶相似的地方,或許就是因為此,何延津才會選擇周云夢這么個大山?誰是誰的替身?她們這個圈子亂得緊,簡直摸不著頭腦。 她跟我像么?常儀韶聽到謝青棠的這句評判后抬起了頭,她凝視著對面不遠處的人,那雙幽邃的眸子中藏著莫名的情緒。沒等到謝青棠的回答,她又道,她跟我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常儀韶加重了語氣,謝青棠不難聽出她話語中的強調(diào)之意。 嗯,不像。謝青棠的應答有些敷衍。她跟周云夢沒有深交,細算起來算是有仇的。在何延津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后,她還與何延津同進同出,道德水平在謝青棠看來,算是屬于低下不宜深交的那類人。 周大小姐從小都是文靜的。常儀韶望著謝青棠片刻,忽地說起了周云夢的舊事。其實她對周云夢的了解也不多,知道的為數(shù)不多的內(nèi)容都與齊喻有點關系。周云夢的那點心思,可能除了齊喻那個呆子,誰都能夠看得出來??墒撬磉叺呐笥?,不管是陸黎還是唐榕,她們想要的都會自己伸手去,不會像周云夢這么畏畏縮縮。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她與齊喻,是不會有結果的。說到最后,常儀韶斷言。 謝青棠其實聽得云里霧里的,豪門的恩怨情仇太過復雜,但是常儀韶最后的這句話她很贊同。齊喻的眼中只有繆斯,她可能會愛漂泊的云,也可能會愛撕裂夜空的閃電,唯獨不會注意到那團螢火。 再者,周云夢對齊喻有心思,但是選擇與何延津在一起,這行為怎么說呢,有點毛病吧。比她跟常儀韶簽訂契約還荒唐,畢竟她們兩個人都是清醒的。可萬一何延津與周云夢之間也有這個呢?誰說得清? 那天只有她經(jīng)過,譜子也有可能是從她的手中送出去的。常儀韶又道。 謝青棠聳了聳肩,反正如今已經(jīng)真相大白,她不想去管那兩個人到底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思。至于周云夢和齊喻齊喻本人都不急,她們cao什么心? 另一處包廂里,何延津怨毒地望著將她拉走的周云夢,恨不得啃下她身上一塊rou。她們在人前仍舊是一對情侶的樣子,可到了只有她們自己的地方,卻陡然間變臉,像是多年的仇家。 其實這樣也差不多了。 我看到她了,你為什么拉走我?!何延津滿是憤恨地開口。 周云夢冷笑了一聲,她睨了何延津一眼,話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她道:常儀韶看你了?你看看你的樣子,你這陰溝里的老鼠,配得上光風霽月的常大小姐?你別在這里做美夢了。周云夢并不吝惜自己所知曉的惡毒話語,非要往何延津的心上扎刀。 你知道什么?她對我情根深種!她 何延津的話語被周云夢嘲弄的笑聲打斷,她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瞇著眼睛譏誚一笑:你想說常儀韶身邊的人跟你長相相似,是常儀韶對你舊情難忘,所以找了個人當替身?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別人的替身?!周云夢關注著齊喻,自然也關注她身邊的人。她明知道常儀韶不可能與謝青棠相識于過去,可還是拿這樣的話來刺激神態(tài)癲狂的何延津。 你胡說!何延津怒聲道。 周云夢將手指抵在了唇邊,發(fā)出了噓一聲,她理了理衣襟,淡聲道:人就要來了。她的話音落下,何延津像是被點了xue一般,立馬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身軀因為憤怒而不住顫抖。 她跟著周云夢過來,是因為周云夢告知她有個機會,她要見一個投資人。因為抄襲的事情,她之前的合約全部都泡湯了,她知道周云夢不懷好意,可仍舊想要抓住向上爬的機會。那些人要罵就讓他們罵吧!等她成名之后,有的是維護她的人! 周云夢冷哂了一聲,何延津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在與何延津撕破臉皮之后,她那股子怯懦盡數(shù)化作了恨意,化作了尖銳的刀對準了何延津。 她大概是病入膏肓了。 投資人出現(xiàn)之后,周云夢的助理也到達了此處。周云夢自身沒有與投資人扯皮的心思,將一切事宜都交給了助理,她自己則是走出房間到廊道上透氣。 這條走廊明明比屋中更昏暗,但是更讓她覺得放松。迎面吹來的風,攜帶著幾分爽颯。周云夢瞇了瞇眼,可就在看見常儀韶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 她像是踩到了釘子一般。 她怕見到齊喻,也怕見到她的朋友。 周小姐。常儀韶的語氣冷淡而有禮。 周云夢一頷首,她別開了目光,錯開了常儀韶的視線,只期盼著她快些走過去。但是常儀韶卻在她的跟前站住了。她縮了縮脖子,總覺得自己在常儀韶的跟前矮上了一截。 周小姐的手伸太長了。常儀韶輕笑了一聲,她抱著雙臂打量著周云夢,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想法,但是不管是捧還是捧殺,那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影響了其他無辜的人,都不太好,是吧? 周云夢聽了常儀韶的話語,陡然升起了幾分惱怒。她抬起頭緊盯著常儀韶,稍稍拔高了聲音,她道:我跟你有什么不同?你當初不也幫助何延津么?她的一切是偷來的。頓了頓,周云夢的眸光像是忽然間璀璨起來,她道,不正是你培養(yǎng)了她偷的習性么?這個游戲刺激么? 常儀韶面容倏然變冷,視線如刀。 周云夢舔了舔發(fā)澀的唇,她望著常儀韶笑道:常儀韶,你有多光明磊落?何延津常說我們有幾分相似,難道不是么?暗色的走廊少了來往的人,惡意和陰暗就在此刻噴涌而出,而停留在中間的常儀韶面色不變。 你在找替身呢,你的行為多高尚?你在報復,我也在報復,不是嗎?只有陰暗和死寂才會向往光明和生機。 我們是一樣的。周云夢的眼眸亮得可怕,她望著常儀韶,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己。 可常儀韶注定不會成為她的知己。 我們不一樣。常儀韶的聲音響了起來,她大概想明白周云夢的目的了。我與何延津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但是你與何延津之間,卻橫亙著齊喻。你想借此得到齊喻的常儀韶斟酌了片刻,找到了一個恰當?shù)脑~,齊喻的垂憐。像是在等待神降下愛意。 你 你們不一樣。懶洋洋的語調(diào)傳出,打斷了周云夢的話。謝青棠不知道出現(xiàn)了多久,她的視線越過了周云夢,望著常儀韶,抱怨道:去那么久,菜都要涼了。 你不是要給我剝蝦?不會是反悔了吧? 周云夢看著謝青棠與常儀韶并肩離去的身影,心忽然間像是被挖空了一塊。 過去的常儀韶,有鮮花、烈酒、樂隊和醉生夢死,她在漂泊不定中尋找刺激,可現(xiàn)在,她找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謝青棠:這個世界全員有病。 虐文世界里大家都有貓餅不是很正常嘛。 第38章 常儀韶不知道謝青棠什么時候出來,又聽到了多少東西,回去的路上只能夠保持沉默。 謝青棠大概能猜出常儀韶的負擔,畢竟周云夢說的話,對她來說算不上夸贊。等回到包廂中坐定了,她單手支撐著下頤看常儀韶剝蝦,才慢悠悠道:周小姐不像面上看到的那么溫良無害,她的話語聽起來唔謝青棠思考了一陣,才補充道,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