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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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視線,照常去了劍閣,這一天,他師兄很晚才回來。 回來是在半夜,那一晚他記得非常清楚,因?yàn)閷Ψ竭M(jìn)錯了門。 他聽著對方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么,開門的時候目光落在他臉上停了好一會,對方眼中怔然了好一會。 明明還是那個人,卻有一些地方不一樣了。 比如對方看著他有好奇、有驚訝,有小心翼翼的打量,那一雙秋水眸變得溫柔又和善,對他的所有嫌棄與惡意像是一夜之間消失了。 從他之后,他就隱隱知曉了,他多了一個便宜師兄。 至于他的那個賤人師兄,對方是跟著藍(lán)宿走的,藍(lán)宿到底對他做了什么,沒有人知道。 這些事都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不會同別人說,也并不會管。 但是之后,他的便宜師兄便纏上了他,對方看他的眼神同宗門里的弟子都不一樣,對方似乎是把他當(dāng)成了希望。 小莊,你一個人去吃飯,以后叫上師兄一起吧。 小莊,日日去練劍這般辛苦,這是師兄給你做的護(hù)腕。 小莊,怎么又受了傷,為何出去不同師兄說。 起初,他總覺得對方接近他不懷好意,后來時間久了,他所觸碰過的光太少,哪怕這光興許是假的,他還是忍不住地沉浸進(jìn)去。 對方看他的眼神總是很溫柔,是他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人對待許多人都是這般溫柔,他想要留住這份溫柔。 漸漸地,他不再那么排斥便宜師兄的靠近。 對方在還沒有辟谷的時候跟著他去吃飯,他讓對方跟著,有人嘲笑他、他的飯里經(jīng)常有腐爛的蟲子,便宜師兄面對那些嘲笑他的弟子,總是會報復(fù)回去。 腐爛的蟲子對方會給他倒掉,去長老那里理論重新給他盛一碗干凈的飯。 他們?nèi)ゾ殑Γ熨x很高,便宜師兄喜歡偷懶,趁長老走了,經(jīng)??恐鴺淠芩?,他前兩次沒有提醒過,后來提醒了,便宜師兄睜開眼的時候很迷茫,呆呆地盯著他看。 小莊,你的劍練的這么好,日后可想過去做正道之光。 你拜入仙君門下,應(yīng)當(dāng)也是想成為同仙君那般的人? 對方問他這些的時候小心翼翼的,他垂著眼睫,那時候他已經(jīng)接受了便宜師兄,潛意識里把對方當(dāng)成了屬于自己的東西。 若我說不是,又如何? 他那時候這般問。 師兄只是問問,生氣啦?少年笑起來,眼眸中一片柔和,是也好,不是也好,你只要做自己便好,不需要去成為別人。 無論你成為什么,永遠(yuǎn)都是小師弟。 小師弟就是小師弟,無論小師弟犯了什么錯,師兄都會原諒你。 這般的話他聽過許多,對方總是哄著他,有什么好東西都會拿給他,出去歷練刻意照顧他,他受傷了對方會給他包扎傷口,經(jīng)常很擔(dān)心他的安危。 他打架不要命的要置對方于死地,遇到了便宜師兄在現(xiàn)場,他也照打不誤,血濺在臉上,他感覺不到疼。 無所謂,只要贏了便好,輸了可就會沒命。 最后是他師兄抱著他把他拉走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般的眼神,也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生氣。 便宜師兄生氣了。 莊離,你是不要命了,他的命和你自己的命,哪個比較重要,你自己分不清嗎? 下次你若是再這般不把自己的性命當(dāng)回事,便宜師兄頓了頓,我會把你揍到?jīng)]法打架。 對方責(zé)怪他,氣消了之后又對他無可奈何。 便宜師兄輕柔的幫他包扎傷口,眼里都是心疼與怒意,他在燭光旁坐著,對方眼里的心疼像是落入了他心口。 刺的他心中一疼,明明是關(guān)心,他心里卻很難受。 興許他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了,這個人對他的意義不一樣了。 第二日和他打架的那名弟子劍氣走亂,傷到了右手,之后練劍都會困難,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做的。 哪怕他根本不在現(xiàn)場,哪怕他重傷短時間里根本沒辦法用法術(shù),哪怕他說了不是他。 所有人都認(rèn)為是他。 但是有一個人相信他。 他的便宜師兄站了出來,替他受了懲罰,便宜師兄背后落了慎刑堂的整整五十鞭,紅痕浸透衣衫,雪白道袍上一片淋漓深紅。 回來還是偷偷回來的,后來被他發(fā)現(xiàn)了,便宜師兄臉都白了,他問起來還說不疼。 小莊,師兄沒有事,你不必?fù)?dān)心。 你身上有傷,要是再挨鞭子,以后恐怕會耽誤你練劍,傷也會更重。 趙長老其實(shí)手下留情了,并不疼,傷過兩天就會好。 便宜師兄還在笑著,笑起來的時候有些僵硬,他那時候明白了何為心疼。 可惜他的性格別扭,并不懂得如何表達(dá),只會生氣的不理對方,把便宜師兄一個人留在門外。 他透過窗戶看到便宜師兄在他門口站了許久,之后疼得險些站不住,喊了兩聲小莊,他沒有搭理,便宜師兄扶著自己的肩膀走了。 走的時候他還聽到了便宜師兄小聲地說他。 又生氣了,小莊天天生氣,這次怎么哄 屋檐下的燈盞映著便宜師兄的側(cè)臉,他窗戶開著,看到人回了自己的院子,那道清瘦的身影在他心里同樣留下來痕跡。 原先他是不懂得喜歡與情愛的,他習(xí)慣了便宜師兄陪在他身邊,便宜師兄會給他煮鶴湯、師兄在他疼的時候會哄他、在他受欺負(fù)的時候會幫他還回去,師兄會保護(hù)他,師兄會替他受罰這世間,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對他這般好的人。 他以前沒有遇到過,如今好不容易遇到過這么一個,他莽撞、陰沉,不懂事,總是讓師兄為他難過傷心。 之后他又親手的把師兄丟了。 他這一生都在陰暗、冰冷而骯臟的黑暗之中,未曾見過光明,有一道光為他短暫的停留了數(shù)年。 可光也不是他的。 便宜師兄告訴他,世間不止有仇恨、不止有怨嗔癡,還有許多其他的事物。 這些隨著他年長逐漸的懂得,他與便宜師兄分別,只身去往了十二夜之門。 他在那里受了無數(shù)的疼痛、疼痛的日日夜夜,他都想著便宜師兄,師兄若是知道他過的那么艱難,應(yīng)當(dāng)會心疼他。 哪怕這些都是自欺欺人、師兄早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人生。他的師兄是別人的,從來都不是他的。 他師兄會為了那人生受邪咒、為了那人離開仙門、為了那人中蝕骨釘、為那人受疼痛折磨日日夜夜。 師兄對他好,從來不是愛他。 師兄愛的是別人。 哪怕他們早已分別、早已分道揚(yáng)鑣,他有自己的路,師兄也有師兄的路。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仇得報,坐上了鬼王的位子。三界之內(nèi)如今沒有人能輕視他、沒有人再能欺辱他,也不會再有人敢說他半分不是。 而他的師兄,受了諸多磋磨苦難,最后過回了最平淡安穩(wěn)的日子,拋去再世圣君的身份、舍了仙門首徒之位,放下無數(shù)榮譽(yù)與贊美,只在凡世之中做一個普通人。 與那人過著簡單的日子。 莊離看著遠(yuǎn)處的人影,來往的人群之中,青年身姿綽約,哪怕是幻化了容貌,清冷的背影他也能夠一眼看出來。 青年手中捧著蓮燈,蓮燈放進(jìn)了河里,看著身旁人眼中是顯而易見的情意。 兩個人彼此都是如此,心心念念,難以容下旁人。 時間過了那么久,想來應(yīng)當(dāng)放下了。 莊離這么想,心中卻傳來疼痛,像是有鈍刀在他心口磨著。疼痛無聲無息、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蔓延。 他一直以為自己放下了,可他聽聞那人的消息時,會出神許久,會忍不住打聽,會忍不住想要接近靠近,想要去參與那人的生活。 到底難以釋懷。 然而他的師兄,并不需要他去接近。他的出現(xiàn),是困擾,也是為難。 莊離手里拿著的是一盞雪燈,像是明月一般,數(shù)年前,他曾送過便宜師兄一條月華發(fā)帶。 那時候他便覺得,師兄像是天上的明月,純凈又美好。 如今也是天上的明月,遙遙于天邊,可望不可及。 明月固然美好,得不到,便是化在心頭的雪,日后想起時,只會心頭晦澀。 善善善善,善了天下人,卻解不了他心頭難言。 他日后只能在新的黑暗之中沉淪。 他慢慢地收回了視線,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手中的雪燈隨著一同消散。 若有來生,還是不要再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