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說，我只唱給我女朋友聽。

    之后畫面一轉(zhuǎn)，切到今天ktv的包廂里面，男生從外面走進來坐到她身邊，語氣近乎縱容地問她想要聽什么，他唱給她聽。

    問完，他舉起話筒，唱出那句魔音般的“做你的男人二十四個小時不睡覺......”

    夢境到此為止，夏星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夢里的情景和現(xiàn)實奇異般的相互重合。

    只不過現(xiàn)實中易楚辭的歌聲低冽中帶著溫柔，并不是魔音。

    夢里面的場景冗雜混亂，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睡了很久，實際上眼睛睜開時，易楚辭的一首歌曲才剛剛結(jié)束。

    伴隨著他最后一個音落，包廂里面響起斷斷續(xù)續(xù)的鼓掌聲音。

    有男生停下手中的游戲，沖著他們方向，扯著下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捧場道：“助導牛逼！”

    收了話筒，易楚辭先轉(zhuǎn)臉看向夏星。注意到她之前睡著，他問她：“困了？”

    夏星老實點頭：“有點。”

    時間已經(jīng)不早，回寢室的話有晚歸時間，易楚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征求她自己意見：“送你回去？”

    夏星也是這個意思，聞言從卡座里起身，把身上一直蓋著的羽絨服遞還給他，換上自己大衣。

    起身打招呼時，大家伙兒看著易楚辭站在夏星身邊，礙著威嚴雖沒敢嗷嗚嗷嗚直接起哄，但一個個視線流轉(zhuǎn)于兩人之間，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助導和夏星之間，肯定有貓膩。

    班里學委關(guān)了音樂聲，見易楚辭這么早離場有些驚訝：“哥今晚不和咱們通宵？”

    “她困了，”易楚辭偏頭看看夏星，語氣清淡自然：“我送她回去?！?/br>
    這下包廂里的大部分視線都落在夏星身上。

    夏星原本正低垂著腦袋小幅度打哈欠，聽到這兒嘴張到一半，動作不自覺定住。

    他這語氣太過親昵，出口的話也是自然無比，仿佛護送保護她這件事情是天經(jīng)地義。

    不等這群人起哄，易楚辭轉(zhuǎn)了話題：“賬在上來之前我已經(jīng)結(jié)了，你們玩得高興，明天回學校時注意安全?！?/br>
    因為在周末，班里同學回去的時間參差不一，大部分人都想玩?zhèn)€通宵。

    思及于此，易楚辭干脆自己掏錢，給他們定了整夜的包廂。

    一群人注意力被轉(zhuǎn)移。

    學委看著易楚辭，有些欲言又止。

    剛剛吃飯時就是易楚辭結(jié)的帳。

    其他同學在后面替他說出來：“別啊導，咱們這么能吃，這不合適。”

    “我看其他班都是aa?！?/br>
    將抓在手里的羽絨服套在身上，易楚辭漫不經(jīng)心道：“其他班是其他班，咱們班是咱們班?！?/br>
    手里的麥扔到桌子上，男生一個彈跳直接蹦起來，揚起手臂高呼一聲：“主動結(jié)賬的男人果然好他媽帥！”

    包廂里的氣氛莫名嗨起，夏星看著暗色燈光下易楚辭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大腦困得暈暈乎乎，心里卻跟著默默起哄：

    這男的，是真的真的很他媽不錯。

    -

    和學委又交代了幾句安全問題，易楚辭帶著夏星出了包廂。

    外面雪陸陸續(xù)續(xù)下著一直沒停。

    來的時候空著飄著的還是細密小雨，這會兒已經(jīng)轉(zhuǎn)變成了雨夾雪。

    初雪不大，落在地面上薄薄一層，不到片刻便融化在先前積攢起的雨水里。

    有車從道上穿梭而過，經(jīng)過時，周圍的雨水濺起一片。

    易楚辭拉著夏星手腕往后退開幾步，將從前臺租借的黑傘撐在她頭頂。

    “也不怕濺到你。”

    話語里只有關(guān)心，沒有責備。

    街光霓虹閃爍，雪花夾在稀疏小雨里，就在這之下胡亂紛飛。

    夏星站在傘下看眼前景色，下意識答：“這不是有你在呢嘛。”

    說完，耳邊雨雪聲音都靜止。

    夏星故作鎮(zhèn)定地瞧著道路上的車輛往復穿梭，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舌頭。

    讓你說話不過腦子。

    易楚辭視線落在她側(cè)臉，眸色很深。夏星全當看不見。

    酒精是掩飾胡言亂語的最好借口。

    但不等夏星補救什么，易楚辭率先從靜止之中回過神，抽出手替她攏攏衣領：“冷不冷？”

    “不冷。”

    初冬時節(jié)，沒有凜冽寒風加持，落雪時的溫度照比平常反而略顯溫暖舒適。

    易楚辭今天晚上沒開車，收了手，兩人并肩站在傘下，等一輛空的士經(jīng)過。

    黑色大傘容納下兩個人完全綽綽有余，但易楚辭貼著外側(cè)的那個肩頭依然洇濕一片，夏星看著懸在自己上方的大半雨傘，握著傘柄想要往他那邊方向挪挪。

    剛一動，便被制止住。

    “別動，”易楚辭用眼尾余光掃過來，提醒她：“風從你方向過來?！?/br>
    夏星手僵在原地。

    兩只手一上一下地置于那一小截傘柄上，夏星垂眸看著易楚辭青白削瘦的腕骨，腦里忽然想起開學時兩人剛認識的場景。

    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對易楚辭的這些照顧，竟已經(jīng)逐漸習以為常。

    明知道他是怎樣的冷淡性子，夏星還是忍不住問：“學長對誰都這么貼心？”

    有出租車在他們面前緩緩駛停，易楚辭拉開車門抬臂護在她頭頂，借著街邊燈光望進她眸底，實話實說。

    “只對你?！?/br>
    兩人站在敞開的車門旁邊遲遲未進。

    這一刻。

    夏星突然覺得曖昧很像一坨天秤，他們分站在天秤兩端，不斷試探性地往上增加砝碼。

    -

    回到校園里時九點剛到，走進大門碰到隔壁剛剛散場的孟常宣班級。

    他們班沒有下一個場子，班里同學酒喝的多，從餐廳吃完出來便直接回了學校。

    夏星和易楚辭從身邊經(jīng)過時，看見有男生已經(jīng)喝到意識模糊不清，正坐在推快遞的小車子上，被班里同學一路推著回來。

    那男生是系學習部成員，看見易楚辭從身旁走過一眼認出，瞬間停下恢弘的歌聲，響亮的朝著易楚辭打了個招呼：“學長好！”

    說完，他看見和易楚辭站在同一傘下的夏星，舉起手掌抵到太陽xue，笑嘻嘻的敬了個禮，聲音十分洪亮：“大嫂好！”

    “......”

    天暗，易楚辭剛剛沒仔細注意那男生的臉，這會兒也認出他是誰。

    怕夏星尷尬，他不動聲色地往前挪出一步，擋住夏星身子，對著男生道：“趕緊回寢室。”

    盤腿坐在推車上，男生對著易楚辭歪歪扭扭的又一次敬了個禮。

    “遵命！大哥！”

    “......”

    看了眼易楚辭快要冷下來的表情，身后推車的同學晃了下扶手，低頭警告：“你可趕緊閉嘴吧?！?/br>
    “我不閉嘴，”那男生突然舉起右手用力搖晃了幾下：“扶我起來?！?/br>
    “我！還！能！喝！”

    “你喝個屁你喝，”他同伴嗤笑一聲：“知道你剛剛編排誰的八卦嗎？”

    “這怎么能算是八卦？”那男生很不贊同：“你不知道嗎？他們兩個在辦公室值班的時候——”

    “唔......唔、cao！”得了呼吸，男生控訴：“你捂我嘴干嘛??？”

    他同伴雖然也很想聽八卦，但理智終歸是戰(zhàn)勝了好勝心。

    松開男生的嘴，他同伴使力踢了腳推車：“讓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酒量，連喝酒都無法成為你父母的驕傲?！?/br>
    男生：“......”

    兩人說話的聲音越傳越遠，但依舊是一絲不落的落進了易楚辭和夏星的耳里。

    將雨傘往夏星那頭更多的傾斜一些，易楚辭轉(zhuǎn)過頭想要說點什么，卻在看見夏星泛紅的脖子時閉上了嘴。

    剛進學校門口的路燈是明亮的冷光，姑娘直著脊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臉上的情緒看起來平靜無比，但紅透的半邊面頰和頸側(cè)，依舊是出賣了她內(nèi)心里最為真實的情緒。

    她在害羞。

    這個認知讓易楚辭感到愉悅。

    雨雪絮絮落在黑色傘面上，易楚辭唇角一點一點勾起，心里有什么想法在逐漸被證實。

    有喝醉酒的男生從后邊經(jīng)過時不小心撞到易楚辭肩膀，男生轉(zhuǎn)身口齒不清地道了個歉，而后繼續(x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因為沒防備，易楚辭身子猝不及防地往夏星方向傾斜了下，傘下，兩人肩頭徹底相抵，手背摩擦在一起。

    夏星不動聲色地將手往旁挪開。

    下了雨雪，九點鐘的校園里人很少，旁邊只有孟常宣班里醉了酒的同學不斷經(jīng)過。

    耳邊是男生女生們的唱歌聲和說笑聲，偶爾夾雜著絲雨雪拍打在傘面上的沙沙聲。

    易楚辭突然叫了聲：“夏星?！?/br>
    停下腳步，他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少女，眼里溢出細碎笑意，直接問她。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沒全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