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唯唯諾諾的聲音太低，好像在勸解著什么，顧迢聽不清。

    “咚?！币宦晲烅憘鱽?。正坐在床上靠著墻發(fā)呆的顧迢，一下子跳了起來：莫非……

    顧迢打開房門，mama趕緊走過來：“你不用出來，在自己房間看書吧?！?/br>
    顧迢低聲問：“他剛才是不是推你？你撞柜子上了？”

    “沒有?！眒ama趕緊說，一邊把顧迢往房間里推。

    要幫顧迢關(guān)上房門以前，mama的眼神不敢看顧迢，卻在門口低聲說：“這么多年都過了，我自己有和你爸相處的方式。你過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讓mama高興?！?/br>
    話罷，也不等顧迢的反應(yīng)，關(guān)上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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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當(dāng)天。電視機(jī)里傳來熱熱鬧鬧春晚的聲音，是年夜飯最好的背景音。

    mama忙了一整天，做了滿滿一桌子12個菜。爸爸罕見的有些高興：“拿酒來。”

    mama猶豫了一下，拿了一瓶白酒放到桌上：“家里最后一瓶了?！?/br>
    “又沒錢買酒了？”爸爸罵罵咧咧：“敗家娘們兒……”

    幾杯白酒下肚，爸爸的眼睛越來越紅，mama唯唯諾諾低著頭任他罵，他也許反而覺得不過癮了，怒火轉(zhuǎn)到了顧迢頭上：“小崽子，賠錢貨，你什么時候出去拍戲給老子賺錢？不然你學(xué)表演有個鬼用?！?/br>
    顧迢往嘴里塞了一塊涼拌黃瓜，嘎嘣嘎嘣咬得很大聲。

    “要不你就去學(xué)勾男人，給老子釣個金龜婿……”

    顧迢往嘴里塞了一顆蘭花豆，嘎嘣嘎嘣咬得更大聲。

    眼瞼顧迢也不理他，爸爸罵得索然無味。mama正要端上一碗燉好的蓮藕排骨湯，爸爸等不及的就要伸筷子去夾，結(jié)果被碗的邊緣燙得一哆嗦。

    他好像終于找到個正當(dāng)?shù)牧R人理由似的，把正要把湯放上桌的mama猛然一推，mama向后摔倒，整個人重重的撞在柜子上，guntang的湯灑了一身。

    已經(jīng)喝多的爸爸好像覺得有意思了：“哈哈，蠢貨，母豬一樣……”

    顧迢放下筷子沖過去，在mama耳邊低聲問：“他還是在打你？”

    mama被燙得眼淚都涌出來了。

    顧迢拖著mama到客廳，拿毛巾擦干緊了她滿身的湯湯水水，又在家里找到了燙傷的藥膏，擦在mama的脖子和手上。

    顧迢特意看了藥膏的生產(chǎn)日期，是最新的。放藥膏的抽屜里，還有很多跌打損傷的膏藥一類。

    顧迢邊擦藥邊低聲問：“這么多年了，他其實(shí)都在這樣打你？”

    只是不再打臉，所以mama故意瞞著，顧迢就不知道。

    顧迢又低聲追問：“其實(shí)你根本沒有報過警，對不對？”

    mama痛苦的閉上了眼：“你輕點(diǎn)?！?/br>
    顧迢噌的一下子站起來：“你讓我輕點(diǎn)，你怎么不讓他打你的時候輕點(diǎn)？”顧迢覺得自己都被氣糊涂了：“不對，是不要再打你！”

    顧迢就要往餐廳走。

    她此生第一次反抗爸爸，是為了方徊來，她一定要上方徊來所在的Z戲。

    被爸爸打破了額頭，血流如注，流了很多針。也是那一次，她才真正知道了，挨打有多疼。

    現(xiàn)在，她要此生第二次反抗爸爸，為了這么多年以來，一直隱忍挨打的mama。

    餐廳里，爸爸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自斟自飲，就著一盤鹵牛rou喝得起勁。

    看著顧迢一臉嚴(yán)肅的向著自己走來，爸爸頗有些玩味的笑起來：“小崽子，你找事？”

    手里的一雙筷子徑直向著顧迢擲過去：“翅膀硬了？”

    然后向著顧迢砸過來的，是酒杯，空碗，和吃光花生米的一個大瓷碟子。

    顧迢偏頭躲過，所有瓷器砸在顧迢身后的防盜門上，砸得稀碎，發(fā)生好一陣叮鈴鐺啷的駭人聲響。

    mama撲過來，低聲勸：“你瘋了，他會連你一起打的?！?/br>
    顧迢強(qiáng)自鎮(zhèn)定：“媽，你坐下?！?/br>
    爸爸一臉玩味的笑容，看著顧迢走近，把腰間系著的皮帶解下來，握在手里。

    顧迢強(qiáng)迫自己面不改色，可握成拳的雙手仍在止不住的瘋狂抖動，出賣了她內(nèi)心的恐懼。

    “爸。”顧迢舔舔嘴唇：“我叫你一聲爸。你不要……”

    爸爸揮舞著皮帶，向著顧迢抽下來，力度之大，發(fā)出了呼嘯的破空之音。

    隨著防盜門“吱呀”一聲響起，一個黑色身影閃身向前，竟徒手抓住了那條眼看著要抽下來的皮帶。

    顧迢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傻愣愣的凝固在當(dāng)場：

    “小游……jiejie……”

    “你是方釧的女兒?！卑职植[起眼睛：“上次在學(xué)校，我們見過?！?/br>
    爸爸用力一抽皮帶，竟然沒有抽動，方徊來手上爆出了青筋，但仍死命拽著，就不松手。爸爸微微睜大了迷離的醉眼：“你……力氣倒大?！?/br>
    方徊來冷哼一聲，把手里拽著的皮帶用力甩向一邊。然后一個旋風(fēng)腿，以凌厲的速度和力道向著顧迢爸爸的方向掃過去。

    顧迢閉上了眼。

    “不要！”顧迢mama眼看來不及阻止，在一旁發(fā)出哀嚎。

    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響傳來。顧迢心有余悸的睜開了雙眼。

    感覺爸爸的酒醒了一半，額頭上沁出了一身薄汗，也不知是酒氣上涌熱的還是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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