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教會她許多。

    教會她恨，教會她武功，教會她殺人，教會她媚術(shù)，教會她謊言，教會她隱忍教會她如何污濁地活下去。

    可唯獨沒教她什么是愛。

    司漣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發(fā)覺，師父看向她的眼神，一直是沒有溫度的。小時候，她問過師父為什么不對她好一些？師父說，她肩負(fù)血海深仇，根本沒資格享樂。小司漣似懂非懂地點頭，將這句話記在了心里。

    司漣記得，以前她和師父過得很苦。秦王四處搜查北晉遺孤，師父帶著她東躲西藏，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像兩只陰溝里的老鼠。小司漣每天嚴(yán)苛地練功不說，還總是遭周圍人白眼，被同齡人欺負(fù)。有一次她沒忍住，用內(nèi)力打了鄰居小孩一頓，結(jié)果師父連夜帶著她搬走。那晚師父將她吊在樹下狠狠打了一頓，又將她放下來，凄厲地抱著她哭。

    與此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司漣都已經(jīng)有些記不全了。

    她只記得，以前自己的確過得很苦。

    后來師父死了，司漣就獨自琢磨著，該怎么進(jìn)京殺秦王。

    她一個人緩慢地南下。

    走到河北道時，一群劫匪盯上了她。

    司漣原本想，要怎么玩兒死這群白癡呢？

    唐池雨卻在這時出現(xiàn)在她面前，身騎白馬，英姿勃勃。唐池雨和司漣不同，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身上數(shù)不清的疤痕，分明是個纖細(xì)的女子，氣概卻遠(yuǎn)超許多男子。

    司漣當(dāng)下便有了主意，她悄悄放下手中暗器，可憐兮兮地感謝唐池雨。了解到唐池雨是要進(jìn)京后，司漣便隨后編了個理由，讓唐池雨捎她一路。

    唐池雨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一路上，更是對她沒有丁點兒防備。

    那時司漣就在想，這女人真傻。

    回京路上，司漣了解到，原來唐池雨是大秦七公主，更是在邊關(guān)呆了三年的云麾將軍。

    司漣有考慮過，要不要殺了唐池雨。

    畢竟她的仇人是秦王，唐池雨作為秦王最受寵的小公主，自然也是她的仇人。

    可是，司漣每每看見唐池雨那張明媚的臉，每次唐池雨露出白牙朝她明朗一笑，她都覺得下不了手。

    算了吧，父債子償，就算要殺也是殺皇子，哪兒有殺公主的道理。

    司漣這樣告訴自己。

    第40章 負(fù)責(zé)

    跟隨唐池雨回京后,司漣開始認(rèn)真思考，怎樣才能接近秦王？怎樣才能接近鎮(zhèn)國將軍李全然一家？

    司漣想了很久，最后她想起師父告訴她：當(dāng)一個女子傾國傾城時,自然有數(shù)不清的男子往她裙邊涌，其中不乏王公貴爵。

    于是司漣想方設(shè)法，進(jìn)了長京城中名揚(yáng)天下的歌舞行，亦是最出名的青樓,醉花間。

    她成功成為樓里的花魁。

    司漣的算盤打得響當(dāng)當(dāng)就算不能被某位皇子看上,贖身進(jìn)皇子府。說不成在年節(jié)獻(xiàn)舞時,自己也有機(jī)會進(jìn)入宮中,一曲劍舞,當(dāng)場刺殺秦王。

    可沒想到，計劃才開始第一步,就被打斷了。

    唐池雨不知怎么回事兒，突然來醉花間中聽曲兒,正好巧遇被思安伯公子糾纏不休的司漣。

    唐池雨大怒,將思安伯家那位打得半死不活。

    司漣在旁邊看著，她認(rèn)為自己本該覺得幸災(zāi)樂禍才對,可心里卻莫名心虛得緊。她知道，當(dāng)時唐池雨之所以那么生氣,不是因為思安伯家那位公子,而是因為她。

    唐池雨信任她，將她帶回京城，她卻轉(zhuǎn)頭就進(jìn)了青樓。

    唐池雨能不氣嗎？

    司漣第一次覺得如此心虛害怕，甚至當(dāng)時就想和唐池雨坦白一切。但她終究還是記起了自己的使命，記起了唐池雨的身份。

    司漣心里糾結(jié)許久，最終決定,干脆利用唐池雨的身份接近秦王。所以她故意跳了那么一場舞，故意在唐池雨面前編出一個又一個謊話，騙著唐池雨將她贖回府上。

    至于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唐池雨的？

    司漣不知道。

    可能是某個清晨，唐池雨嘴上嫌棄著她身體羸弱，卻藏不住眼底的關(guān)切，小心翼翼地幫她披上披風(fēng)時。

    可能是某個午間，唐池雨無意間看見她吃得不多，便順手幫她夾一些rou菜時。

    可能是某個夜晚，唐池雨挑燈夜讀，她不懷好意地想要紅袖添香時，少女眸光清亮、不含一絲欲念地讓她回房休息。

    唐池雨就像是一道明朗的光線，不知不覺，就滲進(jìn)她幽暗的心底，一點點將它填滿。

    等司漣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深陷其中。

    殿下司漣看著唐池雨的側(cè)臉，長嘆一口氣，輕聲道，我明日就離開了，不知下次相見，會是什么時候。

    唐池雨趴在桌上熟睡，輕輕皺眉，咕噥一聲。

    司漣柔柔地看了會兒，突然埋頭咬住下唇，猶豫幾息后，轉(zhuǎn)身在房間角落里點燃一盤香。

    幽香在房間里擴(kuò)散開來。

    不一會兒，司漣的臉頰便染上一層不正常的紅?；杷械奶瞥赜辏请鼥V地睜開眼。

    司漣？唐池雨的聲音沙啞，眼神迷茫。

    殿下，我在。司漣小心地將她抱起，往床上走。

    唐池雨下意識想要推開她，卻本能地被什么吸引著，主動抱住她的脖頸。

    司漣唐池雨臉色微紅，眸光渙散，你抱著好軟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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