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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笑! 可是除了害臊,無名不得不承認,這些天縈繞在她內(nèi)心深處的寒意終于褪下,反而涌起陣陣暖意。 她的家人穿過無邊荒漠,在月光下停住她面前,來接她回家了。 她也是有家人的。 她才不孤獨呢好吧,還是孤獨的。 呼無名長長吐出一口氣,披上一件厚實的狐裘,起身推開窗。 她趴在床邊,抬頭看著夜空中的圓月。 南月 剛才大師父告訴她,南月在她被秋分推下城墻后,被唐炙的人帶回了京城。如果她不快些趕回去,誰也不知道唐炙那個瘋子會對南月做些什么。 無名當時眼中就冒起血絲,大腦一片空白,想要立刻躍過鐵鎖鏈迅速回到大秦,卻被二師父拎住衣領。她現(xiàn)在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算有一品高手同路,也不一定能穿過荒原。 在大師父的陪同下,要盡快出發(fā)回長京,也至少要再休養(yǎng)三天,等體內(nèi)真氣能夠順暢地運轉(zhuǎn)再說。 無名明白這個道理。 既然已經(jīng)撿下一條命,她總不能再給弄丟了。她要活著回長京,完完整整地,毫發(fā)無傷地出現(xiàn)在南月面前。 可理智是一回事,心里抑制不住的想念和擔心又是另一回事。 無名苦悶地趴在窗邊吹冷風,時不時就晃晃腦袋。 二師父輕佻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怎么?小無名?半夜睡不著想你的小南月了? 無名悶悶地看他一眼:是。 二師父穿著一件單薄的開衫,手中拿著酒壺,正坐在窗外欄桿上瀟灑地喝酒。 無名想起樓蘭王對她說的那個故事,輕聲問道:你呢?你心情也不好? 是啊,有些惆悵。二師父仰頭喝一口酒,酒水順著他的脖頸流下,浸濕衣衫,小無名,我不準備跟你和唐正則回去了。 無名淡淡哦了一聲。 二師父一下子抬起頭,挑眉道:你就不覺得傷心么?好歹挽留一下吧,小沒良心的。 無名輕聲笑道:挽留有用嗎? 二師父:沒用。 那不就得了。無名雙手撐著下巴,這里是你的家,你想留下來自然有你的理由,天下本來就沒有不散的宴席嘛。唔以后我會常常帶著小南月來看你的。 二師父笑著搖搖頭,又灌了一口酒:小無名,我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你爹講了一部分。無名答道,他只是以他的角度,講出了一部分故事。 那你想聽聽我所看見的另一部分嗎?二師父輕聲問。 隨你。無名淡淡道。 二師父坐直身子,仰頭看著皎潔明月,緩緩道:六歲前,我是和母親一起住在鄉(xiāng)下的。記憶中小時候的我身體不好,常常生病,每一次被母親抱著去醫(yī)館時,都能聽見周圍嘈雜的笑聲。有人笑我身子太弱,遲早會死在那兒;有人問母親要不要和他睡一睡,他保護我們母子倆,我那時年紀小,卻也明白,他不過是貪圖母親的容貌和錢財呵,反正不是什么很好的回憶。 隱約記得那時母親就是個很缺愛的人,她總是在我面前叨叨著,她愛的人總有一天會來接她。小時候的我不明白什么是愛,只覺得每次說到這個字時的母親像死了一樣,毫無生機。我害怕這樣的母親,所以也害怕愛這個字。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母親她對我很好,她是愛我的,所以我也很愛她,不過當時的我并不明白罷了。 我六歲時,果然如母親所說,她愛的男人來接她回皇宮了。她成為了高貴的王妃,我也成了王子,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再也沒人欺負我們嘲笑我們,還多了一個總是將我們護在身后,寵著我們,保護我們的男人。 對我來說,在宮殿中的生活幾乎沒什么不愉快的除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練武,我身體弱,所以師父對我比對其他王族要嚴格許多。他們一個時辰就能去休息了,我卻要在寒風下再堅持一個,甚至兩三個時辰,常常直到夜深人靜,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才能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屋休息。我那時便時常想,自己以后若是有了徒弟,也一定要讓她嘗嘗是當初的苦。 聽到這兒,一直沉默的無名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二師父,所以這就是我剛開始學武時,你硬是要拿棒槌追著我打的原因? 二師父回頭看著她,白皙脖頸上未干涸的酒滴在月光下泛著光,眼神有些迷茫。 無名: 算了,看在二師父現(xiàn)在只是個可憐酒鬼的份上,她忍。 二師父繼續(xù)道:第二件不愉快的事情,是樓蘭皇室的狗屁傳統(tǒng),因為我男生女相長得漂亮,他們便把我當女孩養(yǎng)大。甚至有不明情況的外族親王想要娶我我呸! 無名捧腹大笑。 等無名笑聲止住,二師父又道:總之,除了這兩件事,當時的我在皇宮里過得十分快樂。每天忙著練武忙著看書忙著和別的年齡相仿的皇族一塊兒玩耍,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那段時間,我忙得甚至快要將母親給忘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