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爸爸站到余念稚身后，俯下身笑著揉揉余念稚柔軟的頭發(fā)：“好看，我家小公主最好看了?！闭f著看了一旁笑看著父女二人的妻子一眼，又加了句，“跟你mama一樣好看?！?/br>
    余念稚笑得一雙眼睛瞇成了兩彎月牙，順溜地回道：“我家爸爸也很帥！”

    說完父女兩個就哈哈笑著朝大門走去。

    路過客廳時，余念稚習(xí)慣性的抬頭，看向掛在正中的一個相框，只不過相框里放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幅畫，畫上一家三口正朝她微笑。

    余念稚笑著朝畫擺擺手，拉著爸爸出門。

    余mama笑道：“別玩太過了，記得早些回來吃飯。”

    “知道啦！”

    一大一小兩個人手里拿著風(fēng)箏，風(fēng)一般的跑了出去。房門在身后合上，發(fā)出“砰”一聲響。

    *

    光影模糊，片刻的安靜后，緊閉的房門再次被打開，一個老師模樣的人走進(jìn)屋，在扎堆笑鬧著的孩子中間搜尋一圈，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身影。

    余念稚正在跟小伙伴一起堆積木，突然有人從背后拍了拍她。小余念稚玩得正高興，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自己老師。

    她那時候還太小，讀不懂老師臉上掩飾不住的慌張和不忍，只是笑嘻嘻看著眼前人：“老師，找我有什么事嗎？”

    老師幾次張口都沒發(fā)出聲音，最后在余念稚迷惑的視線里開口：“小魚，你mama一會兒來接你回家。你爸爸他……”

    與此同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余念稚回頭，看到原本快要堆好的積木被一個男生不小心掀翻在地，積木嘩啦一聲掉了滿地。就這么散了。

    *

    余念稚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在床上呆坐片刻，她慢慢回過神來，看到窗外下起了雨，狂風(fēng)卷著大雨嘩啦啦拍擊著窗戶。

    她抬頭看了眼表，2:06

    距離天亮還有好長時間。

    躺下已經(jīng)沒了睡意，余念稚望著灰蒙蒙的窗簾發(fā)了會兒呆，忍不住回想起很久之前的往事。

    事情好像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又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

    爸爸……

    輕輕念著這個稱呼，余念稚眼眶又有些濕潤。

    她覺得口渴，起身想去倒點水喝。

    余念稚怕吵醒隔壁房間的人，盡可能把動作放輕。房門因為年久失修發(fā)出“吱呀”一聲響，余念稚躡手躡腳走到房間，提起暖壺倒了杯水。

    因為半夜沒開燈的緣故，本來就狹小昏暗的空間更像是蒙上了一層灰撲撲的塵埃，各種擺設(shè)擠在一處，勉強開辟出了小塊空間來安放廚房和衛(wèi)生間。

    喝了幾口水，余念稚正要回房間，突然聽到隔壁房間的門被人推開：“這么晚了，怎么沒睡？”

    自那件事之后，mama的睡眠質(zhì)量一直很糟，余念稚自認(rèn)動作已經(jīng)很輕，但還是把對方吵醒了。

    余念稚道：“媽，吵著你了？我口渴出來喝口水。你快去睡吧?！?/br>
    余mama答應(yīng)一聲，她的聲音很輕，黑夜里像是飄忽的幽靈：“你也去睡吧。”

    想了想又問道：“自己一個人睡得還習(xí)慣嗎？”

    余念稚笑道：“習(xí)慣。我都二年級啦，早該自己睡覺了?？偛荒芤恢备銈儌z……”

    話說到這兒，又生生頓住。

    窗外的魚越下越大，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驟然照亮了余mama的臉。她剛過三十歲，但眼角已經(jīng)有了很明顯的皺紋。又因為過度cao勞總帶著疲倦，越發(fā)顯得憔悴蒼老。

    余念稚看著mama的神情，短暫的白光襯得她臉色蒼白冰冷，仿佛一瞬間失了活人的生氣。

    余念稚張了張口，想說mama你別傷心，那不是爸爸的錯。她想說你好好的，以后我賺錢養(yǎng)你。

    在她開口前，余mama輕聲道：“睡覺吧?！?/br>
    余念稚在原地愣愣站了幾秒，沉默著回了自己屋。

    次日一早，余念稚起床去上學(xué)。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點不愉快的緣故，坐在教室里她沒來由的心慌，頻頻走神。

    天氣非常晴朗，余念稚的位置靠窗，她抬頭看了眼窗外的光線，亮的有些刺眼。

    余念稚瞇了下眼睛。

    數(shù)學(xué)老師正在講一道題，班主任突然來到教室門口，把老師叫了出去。

    班里一陣sao亂，很多人都好奇地朝門外望去，想知道班主任來是為了什么事。

    幾分鐘的功夫，數(shù)學(xué)老師去而復(fù)返：“余念稚同學(xué)出來一下。”

    突然被點名，余念稚還有點懵，接著在全班同學(xué)的注目禮下站起身，跑出門外。

    班主任正在外面等她。

    余念稚：“老師，找我有什么事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余念稚總覺得老師神情中有種掩飾不住的慌張和心疼。

    像是預(yù)感到什么。

    她突然想起很久前一個相似的上午。

    只不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看別人的臉色，不會再笑得那般開心了。

    班主任蹲下身子和她平視，輕輕扶住她的肩膀：“小余啊，老師有個事兒要跟你說。”

    老師似乎在組織著措辭，說完這句就沒了后文。

    余念稚神色平靜：“是我mama嗎？”

    老師愣了下，沒想到余念稚這么敏感。她身上有種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鎮(zhèn)定和平靜。

    余念稚家的情況她也了解一些，見對方已經(jīng)猜到了，她就算再不忍心，能做的也只是把話說得盡量委婉：“小余你不要想太多，你mama沒事，她就是，就是一時想不開。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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