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陽晃晃腦袋，揉了揉眼，“哦”一聲準(zhǔn)備下車。手扣到車門內(nèi)拉手，金屬冰涼的觸感讓她忽然清醒，反應(yīng)到什么，她回過頭看孟晚霽。

    孟晚霽側(cè)著身目送她：“怎么了？”

    孟初陽噘嘴：“姐你不進(jìn)去嗎？”

    孟晚霽淡淡地笑：“我回宿舍還有點事?！?/br>
    mama沒等回初陽不會放心睡的，她擔(dān)心池葉也跟著還沒睡，乍然看見她和初陽一起親密地回來，心里會不好受。

    孟初陽哪里肯信，倔強(qiáng)地盯著她，淚水漸漸在眼里打轉(zhuǎn)。

    孟晚霽意外。她遲疑地伸手摸她的頭：“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初陽一直不是愛哭的性格。

    孟初陽后腦勺貼著她的手，豆大的淚滾了下來，覺得狼狽，又轉(zhuǎn)開臉胡亂抹了一下。她不看孟晚霽，手抓著車門內(nèi)拉手，哽了好幾秒，央求：“姐，別這樣好不好？”

    “你別讓好不好？”

    “該屬于你的，一分一毫都不要讓好不好？”

    孟晚霽懸在半空中的手無意識地落下，搭在孟初陽的肩頭。她突然知道孟初陽今晚為什么在外面喝悶酒了。她一定也是知道李元淑和孟士培爭執(zhí)，希望池葉進(jìn)寧外，以后接手寧外的事了。

    她眼眸柔了些，沒應(yīng)好也沒應(yīng)不好，只是放輕了聲安撫：“別哭了，明天眼睛要腫了。”

    孟初陽羞惱：“姐！”

    孟晚霽避重就輕：“耽誤師傅好長時間了，快進(jìn)去吧，早點休息?！?/br>
    出租車師傅尷尬地咳了聲。

    孟初陽沒有辦法。半晌，她拉長著嘴，又擦了一下眼淚，轉(zhuǎn)身飛快地抱了一下孟晚霽，推開門下車。

    “到了給我發(fā)短信。”她叮囑。

    孟晚霽對她點頭，目送著她走進(jìn)孟家大門。

    大門開啟又關(guān)上，孟初陽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模糊。孟晚霽讓司機(jī)調(diào)頭回寧外，閉上眼，情緒慢慢沉了下去。

    十一點半，她回到宿舍，宿舍里沒有一絲動靜，路燈從落地窗里投射進(jìn)些許光亮，籠罩在盛槿書無人穿起的拖鞋上。

    孟晚霽順著光亮望向陽臺外的天空。

    她長居的都市，天空暗沉沉的，殘月半遮半掩于云后，星星幾乎藏起了所有的蹤跡。

    孟晚霽心底一片清明。

    *

    周日清晨六點鐘，鬧鐘響過第三遍，盛槿書眷戀地蹭蹭枕頭，打著哈欠從被窩里爬起，換了運動服，照常去衛(wèi)生間洗漱等孟晚霽。

    反常地，她洗漱完了孟晚霽還沒有起床。

    她連了耳機(jī)，坐在客廳一邊聽晨間新聞一邊等孟晚霽。

    六點半了，孟晚霽的房門依舊沒有動靜。盛槿書去玄關(guān)看過她的拖鞋，確定她在宿舍，猜測她應(yīng)該是睡過頭了。

    難得能見她放縱自己睡一次懶覺，也不是什么壞事，她便沒有敲門，只靠著沙發(fā)微瞇著眼補(bǔ)覺。

    七點鐘，日上三竿了，盛槿書看著孟晚霽的房門想，今天的晨跑應(yīng)該是沒戲了。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去廚房煎三明治、煮咖啡。

    不知道孟晚霽喜不喜歡喝咖啡，同住這么久，她還沒有讓她嘗過她的咖啡豆。

    三明治做好，咖啡剛拉好一朵堪稱完美的花，她終于聽見套房里響起一聲“咔噠”的開門聲。

    轉(zhuǎn)過身，就看見孟晚霽穿著襯衫，外套一件淺色風(fēng)衣，端莊整齊地出來了。

    盛槿書靠在流理臺，勾唇打趣：“小孟老師今天遲到了哦?！?/br>
    孟晚霽遙遙望著她，淡淡“嗯”了聲，說：“下次不用等我?！?/br>
    盛槿書應(yīng)：“偶爾休息一天也不錯?！?/br>
    孟晚霽重復(fù)：“不用?！鳖D了頓，她說：“以后都不用等了。”

    盛槿書微怔。她看著孟晚霽不似往常，一如初見冷淡的模樣，后知后覺這是一場刻意的遲到。

    “為什么？”她笑淡了下去。

    孟晚霽說：“我們不同路?！?/br>
    盛槿書蹙眉：“什么意思？”

    孟晚霽喉嚨動了動，望著她，一字一字說分明了：“我們不是同路人。”

    這次，盛槿書聽懂了。

    這是她最后的答案嗎？

    她伸手去摸流理臺上的咖啡，端不平穩(wěn)，溢出了一點。她很慢地抿了一口，抬眸重新露出笑意，應(yīng)她：“好，知道了?！?/br>
    孟晚霽在她的答應(yīng)聲中，忽然覺得像有什么東西徹底落地了。痛意來得突然又兇猛，像昨日遲來的，又像此刻新生的。

    她顫了顫睫，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出門。

    盛槿書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吃完自己的早餐，吃完覺得不夠，把另一份也吃掉了，最后撐得回房吃掉了一整板的消食片。

    *

    周一大課間，升國旗，盛槿書沒有特意再等孟晚霽；周二有共同下課時間的中午，兩人不湊巧一起回到了辦公室，碰到了平日里會一起吃飯的柴夢老師，被自然地邀請一起去食堂。

    曖昧不成，體面還在。當(dāng)著第三人的面，兩人都無意把冷了的關(guān)系擺到明面上，若無其事地答應(yīng)了。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柴夢覺得她們倆怪怪，但想問又不敢問，只識趣地想，下次不叫了。

    周三晚上晚督修，下課了，盛槿書收拾了講臺上沒批改完的練習(xí)冊回辦公室，課代表鄔聆主動地上前，幫她分擔(dān)走了一半。

    兩人并著肩往辦公室走，鄔聆左瞅瞅，右瞅瞅，一路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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