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什么？”小嬡卻像抓到什么，不打算輕易放過。

    鞮紅瞧著面前這盡職盡責(zé)的小助理，從前覺得有多稱心現(xiàn)在就有多頭疼，就像把她放到那口馮翼谷鯨鐘下，差十八個道具組的小哥輪番往那口鐘上哐哐哐地砸，錯綜復(fù)雜的情緒伴著身邊人無形增壓的關(guān)懷，一同在她腦殼里摜到稀碎。

    折磨自己半天她決定實(shí)話實(shí)說，“咳，不是天奇，是渝辭?！?/br>
    小嬡倒吸一口涼氣，嘴巴開了閉閉了張大半天，眼珠子一轉(zhuǎn)，呼出一半氣，“鞮紅姐你沒搞錯吧？”不會吧！這倆之前還水深火熱的，好不容易相處的好些了，怎么著，怎么就發(fā)展到這個進(jìn)度了？！

    鞮紅嘆口氣，“我沒有搞錯。”

    小嬡瞪圓眼睛，“啊？？”

    鞮紅捂住通紅的臉，“我這不正|搞|著|么??！”

    小嬡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你……你們什么時候，都已經(jīng)，已經(jīng)搞——”

    “啪”的一下，手指被拍落，鞮紅滿面羞憤，“胡想什么！我是說我沒搞明白我心里的想法！！”

    小嬡撫上還好還沒驟停的心臟，抬頭看著鞮紅，“鞮紅姐，不會吧，你們，你和她……而且你們……你們……”

    聽著小嬡舌頭都擼不直的結(jié)巴話，鞮紅心里明白，小嬡想說的是，況且你們還都是女子。

    這個想法不僅看起來驚世駭俗聽起來更令人毛骨悚然，鞮紅本身并不歧視同|性相戀這種事，這方面她的舅舅已經(jīng)身體力行為她證明了很多，也是這方面的啟蒙者，鞮紅看待這個問題本身就比其他人更近一層。她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會步上舅舅舊塵。

    雖然二十幾年來鞮紅捫心自問，也確實(shí)在個別特定的時間點(diǎn)里對幾個穿上戲服在一旁休息的男演員動過心，但是那種動心就如春風(fēng)下停在芊芊草木上的蜻蜓吻下那一滴晨間落下的露水，點(diǎn)到即止，多看兩眼對幾場戲，乍起的心湖也就復(fù)歸平靜。

    有過動心稍頻繁的，但那一抹乍見君子的悸動也在鄔澔和對方經(jīng)紀(jì)人聯(lián)手給他們烹制CP營銷后戛然而止。是的，在這個圈子，甚至出了這個圈子，開放的新世紀(jì)下若有人說起一些私密話題，總會有大部分人心里會自然而然認(rèn)為，無論為心中所愛，還是為其他，還留有第一次的男女已經(jīng)不多，更遑論情史空白的。

    對于這樣的話題鞮紅倒沒有什么特別情緒，只是偶爾在一些論壇或者社交群里看到，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價值觀，有些人就喜歡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些人則慎之又慎，沒什么好貶一褒一的，無關(guān)對錯，皆有人選。但不得不承認(rèn)現(xiàn)在這個年代，世間男女大多更奉行及時行樂，如果放在她面前，她倒也不知自己會怎么做，因為長到二十五歲，她私底下甚至連男孩子的手都沒有拉過?。?！

    鞮紅頹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

    小嬡看她一個人糾結(jié)了那么久，又說出這么模棱兩可的話來，心里頭大概也有了計較，把自家老板的手拉過來捏在手里，問道：“姐，你先別急啊，吶我們有什么問題就去解決什么問題，先一個一個來。我們挪個窩去房車?yán)?，那里隔音好你想說什么都沒人聽見?！?/br>
    轉(zhuǎn)移了陣地的鞮紅整個人都被裹在毛絨毯里，一邊喝著助理白天給她塞在包里的鮮果雙皮奶，一邊吸溜著前幾天雨中打戲落下感冒后時不時sao擾她的鼻涕，配著眼尾掃上的紅色眼影，乍一看跟個受了委屈正抽噎的小媳婦似的。小嬡想著但沒敢說，她清楚的知道這要是在這位主子面前說了，鐵定會挨一記鋒芒的眼刀，然后被扣掉半個月的薪水。

    忍不住多看了那小可憐樣幾眼，小嬡輕咳一聲，翻開她的小本本，一副愿為主公分憂的忠臣臉，“好啦鞮紅姐，咱們可以開始說了！”

    “說、說什么啊……”鞮紅往嘴里又塞了口雙皮奶。

    小嬡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個在君王駕前急死的太監(jiān)，“說你對渝辭姐的感覺啊！一些會，會起的反應(yīng)啊——”

    “鬼才對她起反應(yīng)！！起起起什么反應(yīng)??！你不要亂說?。　?/br>
    “是是是，不是，我……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不知道！”

    “??？”小嬡再一次懵了，她思忖片刻，突然福至心靈。

    “你、你干嘛……”鞮紅感覺到身邊人突然不說話了，抬頭去看，正看到對方一雙黑洞洞的眼睛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意味深長?！案墒裁催@么看我！”

    小嬡拿筆頂著下巴，滿目垂憐，“姐，你該不會長這么大，沒談過戀愛吧？”

    “放——”鞮紅猛地收聲，怒不可遏，“什么鬼，難道你談過??！”

    小嬡眼中憐意更甚。

    鞮紅把雙皮奶狠狠拍在餐架上，“扣——”

    “我錯了，姐我真的知道錯了?！?/br>
    “哼。”鞮紅重新把雙皮奶抱到懷里，往嘴巴里舀了一口，總覺得不是滋味。“你、你談過戀愛，那你說說，喜暖一呢人嗯什么含挪……”

    “??？”小嬡地鐵老頭看手機(jī).jpg?！敖隳阏f了什么玩意？”

    鞮紅把勺子一拍，“我問你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br>
    金屬折疊勺在餐桌上彈了兩下，晃蕩啷一聲落在車廂地面上，那個蕩漾的姿勢甚至還激出了那么一兩聲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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