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些陌生的人指向自己，曲歆苒微微頷首算作打招呼，然后轉(zhuǎn)過了身子。

    曲承文：“是啊?！?/br>
    “總算見到了你們家復(fù)大的高材生了?。≡捳f回來，你跟杜琳都怎么教育小孩的?。慷伎忌狭舜髮W(xué)，一個(gè)比一個(gè)優(yōu)秀。”

    “害?！鼻形哪樕蠋狭诵θ荩斑@小孩嘛是要多教導(dǎo)教導(dǎo)，要不然容易走偏……”

    接下來的話曲歆苒沒聽進(jìn)去，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曲承文會(huì)說出什么話來。

    可偏偏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格外虛偽。

    曲歆苒吐出一口氣，算了。

    她早該習(xí)慣的。

    -

    葬禮的流程比曲歆苒想象中的還要繁瑣復(fù)雜很多。

    整整一個(gè)下午，她都沒有閑下來過。

    直到晚上送走奔喪的親戚，靈棚內(nèi)便頓時(shí)冷清下來，只剩下喪歌在響著。

    冷風(fēng)灌進(jìn)棚內(nèi)，并不算暖和。

    曲宜薇把遞給了曲歆苒幾個(gè)暖寶寶，還把手上的暖手袋也一并給了她。

    曲歆苒垂眸看了眼，最后只接過了暖寶寶。

    “今天太忙了，還沒來得及問?！鼻宿蹦樕涎笠缰θ?，“苒苒你跟你那個(gè)特警男朋友談得怎么樣了？”

    提到連昀鶴，曲歆苒臉上立馬帶上笑。

    “他除了工作忙了點(diǎn)，渾身都是優(yōu)點(diǎn)。”

    曲宜薇驚訝地看向她，“這么優(yōu)秀的男孩子？”

    “嗯?！鼻к坌χ鴳?yīng)道：“他很優(yōu)秀?！?/br>
    “對你好嗎？”

    這話一出，曲歆苒幾乎想都沒想就接道：“對我很好?！?/br>
    “真的假的？”曲宜薇不太相信，“苒苒你擦亮眼睛了嗎？說不定是偽裝的，你們最近網(wǎng)上流行的那個(gè)詞叫什么？哦對，渣男，你要小心點(diǎn)。”

    “他不會(huì)的?！?/br>
    “這么肯定啊？”曲宜薇笑她：“都還沒帶回來跟我見一面，你就巴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詞都往他身上用了？”

    曲歆苒笑了笑，沒說話。

    “唉?！鼻宿眹@了口氣，“雖然我現(xiàn)在說這些太晚了，但苒苒你還是得留個(gè)心眼。我相信你挑人的眼光，但有我這個(gè)例子……”

    迎上曲歆苒干凈溫柔的眼神，曲宜薇話鋒一轉(zhuǎn)。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們有結(jié)婚的打算嗎？”

    曲歆苒點(diǎn)頭：“有，但我……”

    看著曲歆苒猶豫糾結(jié)的表情，曲宜薇疑惑道：“什么？”

    掙扎了好半晌，曲歆苒最終還是悶悶地回了句：

    “還在存錢?！?/br>
    曲宜薇表情一愣，立馬反應(yīng)過來曲歆苒的意思了。

    照杜琳和曲承文那樣，指不定會(hu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要天價(jià)彩禮也不是沒可能……

    “苒苒?！鼻宿毙χ逅?，“你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你想做什么、喜歡什么，我都會(huì)支持你?！?/br>
    曲歆苒喉間一哽，她剛想抱住眼前性格溫柔的曲宜薇。

    身后卻傳來曲承文囂張的聲音：

    “存錢？什么存錢？”

    曲承文看向曲歆苒：“你手上還有錢啊？那正好，借來給我用用?！?/br>
    “你向苒苒借錢干什么？”曲宜薇皺起眉，“曲承文你掉錢眼里面了吧？”

    “咱媽出殯葬禮不要錢??？”曲承文嘴里叼著煙，“你要是愿意一個(gè)人出我就沒意見啊！”

    這話一出，姑父張慶立馬圍了上來。

    “曲承文你這話什么意思？劉桂鳳不是你媽啊？哪有一直叫你姐出錢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怎么沒有良心？！”曲承文把嘴上的煙頭丟到地上，嘲諷道：“我媽得病的時(shí)候錢不是我們家出的？你們吵著鬧著，最后出了一分錢嗎？！”

    “那是你作為兒子該出的！”

    “是，我是兒子?！鼻形纳斐鍪种赶蚯宿?，“但我媽是沒生她還是沒養(yǎng)她啊？她作為女兒就可以一分錢不出了？”

    張慶被氣笑了：

    “你媽偏心你的時(shí)候，你怎么不提這件事了？一到出事要用錢了，曲宜薇就是你媽的女兒了？我們以前出事困難的時(shí)候，找你們家借錢，你媽幫助過我們沒？！你幫助過我們沒？！要我說，你媽死了都是報(bào)應(yīng)！”

    聞言，曲承文氣一下上來了：“你怎么說話的你？！你tm的是有娘生沒爹教是吧？”

    “那也比你這個(gè)媽寶男強(qiáng)！”

    “我艸你媽……”

    場面逐漸混亂起來，曲歆苒看著在中間勸架的曲宜薇，心里有些難受起來。

    每次這種事情，最后被罵得最多的永遠(yuǎn)是她的姑姑……

    曲歆苒抿著唇，剛往前走一步，一道響亮的女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吵夠了沒？！”

    姨媽杜蘭走到他們中間，瞪了他們兩人一眼。

    “老人家尸骨未寒，你們倒好，當(dāng)著她的面直接吵了起來？”

    曲承文冷笑了一下，“又不是我先挑起的?！?/br>
    “我挑起的？”張慶面露嘲諷，“曲承文，你媽死了，這里面最高興的就屬你了吧？”

    “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杜蘭及時(shí)擋在他們中間。

    “行了行了，不是我一個(gè)外人說你們，丟臉不丟臉？要吵回屋吵去。”

    “……”

    有杜蘭插手，這件事很快便不了了之。

    張慶扔下一句狠話便直接離開了靈棚，曲承文則坐在一旁，跟杜蘭杜琳還有曲宜薇在說些什么。

    曲歆苒坐一旁，安靜地聽著，沒搭話。

    在曲承文破口大罵了張慶半個(gè)小時(shí)后，他才停了下來。

    杜琳拉著曲宜薇出去聊葬禮的事情了，留下杜蘭和曲承文兩個(gè)人。

    抽完兩根煙后，曲承文終于想起了剛才那件事的源頭。

    于是看向了曲歆苒，好聲好氣道：

    “苒苒，你把你手上的錢先借給爸爸周轉(zhuǎn)一下。你奶奶的事情用了太多錢了，我跟你媽真的沒錢了，我們以后還給你總可以吧？”

    曲歆苒只覺得荒唐，她看向曲承文，平靜地說道：

    “那筆錢是我打算用來結(jié)婚的，這件事您知道吧？”

    “我知道啊?！鼻形睦碇睔鈮训?，“結(jié)婚什么時(shí)候都可以結(jié)，晚個(gè)幾個(gè)月半年也沒什么?。　?/br>
    “只是幾個(gè)月嗎？”曲歆苒表情淡淡的，“您前年借的錢呢？馬上又要過年了?！?/br>
    一聽這話，曲承文就急了。

    “你這個(gè)孩子！有必要算賬算的這么清楚嗎？我是你爸！你孝敬我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曲歆苒默了默，看向他：“是您當(dāng)初說的借?！?/br>
    “……”曲承文被懟得無話可說。

    旁邊的杜蘭看見父女倆這個(gè)模樣，往曲歆苒那邊掃了一眼，輕嘲道：

    “妹夫啊，要我說，你早應(yīng)該看清楚你這個(gè)白眼狼女兒了！”

    曲歆苒深吸一口氣，不太愿意跟杜蘭糾纏。

    可杜蘭卻不這么想，她輕蔑地看著曲歆苒。

    “一點(diǎn)孝心都沒有，虧你爸媽對你這么好！”

    “……”

    靈棚內(nèi)的嗩吶吹個(gè)沒完。

    無形中，似乎有股力壓在曲歆苒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過了好半晌，曲歆苒聲音才響起來，她語氣冷靜：

    “請問姨媽，您以后也會(huì)不斷壓榨您的女兒，每隔一段時(shí)間就無理由向她要錢。讓她工作四年了存款只有三萬九，直到二十七歲了還不能結(jié)婚，還要她補(bǔ)貼家用嗎？”

    “如果您也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那我無話可說。”

    “我……”對上曲歆苒的眼神，杜蘭頓時(shí)啞口無言。

    “曲歆苒你夠了！”

    面對曲歆苒的指責(zé)，好面子的曲承文一下站了起來，他激動(dòng)地指著曲歆苒。

    “我跟你媽只有這點(diǎn)本事，我要早知道你這么虛榮不孝順，我就不該生下你！有你弟弟就夠了！”

    曲歆苒被氣笑了，頭一次不管不顧地說道：

    “所以曲星杰人呢？他現(xiàn)在在哪？”

    “你以為你弟弟跟你一樣沒良心？！他是學(xué)校遠(yuǎn)，不在潭州，元旦買不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