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絮果(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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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驛站,舒難陀去見南詔王,眾人各自回房。靈兒前腳踏入房內(nèi),蘇決后面跟上也進(jìn)了她的房間,卻是一臉怒氣。 預(yù)感到將有不好的情緒,靈兒趕緊關(guān)上房門,驚疑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怎么不問問你爹怎么了?”蘇決一開口便是火氣十足。 “你什么意思?”靈兒因他的話激得瞬間冷下臉。 “我爹眼看著就要被安平陽殺死,我求了你爹好幾次,可他呢?袖手旁觀,不插手,最后我爹要走,還想去捉他?!碧K決已經(jīng)沒好臉色了,幾乎是瞪著靈兒,怒氣沖沖。 “呵?!膘`兒反而冷笑起來,毫無懼意,重重道:“伽羅那屠了大青寨!” “伽羅那是我爹!夏云仙在島上見死不救!”蘇決目光如炬,憤怒使得聲調(diào)高了許多。 “夏云仙還是我爹呢,你憑什么說他見死不救?你爹屠了人大青寨,安平陽報(bào)仇有什么錯(cuò)?”靈兒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可他畢竟是我爹,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他死!”幾分陰戾的神色在蘇決面上閃過,“我求你爹救他,你爹不僅不救,小腰紅泥要?dú)财疥枙r(shí)還攔住,我爹要走還想捉他?!?/br> 靈兒耿直而倔強(qiáng),“是你爹有錯(cuò)在先,安平陽和你爹有什么仇怨?不過是關(guān)了阿蠻,阿蠻還沒怎么著,你爹憑什么屠人大青寨?” “是,我爹有錯(cuò)在先,可你爹見死不救,算什么大俠?”他的眼底盡數(shù)怨恨。 “我爹不算什么大俠,那你爹算什么將軍?濫殺無辜染血無數(shù)!”靈兒語氣已轉(zhuǎn)凌厲。 “你爹不義!”蘇決恨恨道。 “你爹不仁!”靈兒冷冷道。 他雙瞳一寒,仿若尖刀,怒喝:“關(guān)靈兒!” 她神情一陰,猶如利刃,惱斥:“蘇決!” “我不姓蘇!” “我也不姓關(guān)!” 一時(shí)間兩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射進(jìn)窗杦的陽光似乎也被惹上火氣。 僵持了半晌,蘇決覺得眼睛發(fā)酸,抬手按了按,終是退讓一步,語氣緩和了點(diǎn),“我們還是冷靜一下……” “坐吧?!膘`兒也不想再吵,坐下揉揉眼睛。 “最后問一句,如果你爹要?dú)⑽业趺崔k?”像是確認(rèn)什么,蘇決坐到她對面問。 “我會攔住他,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他怎么也會聽我的話,也就他會聽我的話了?!膘`兒微微垂眸,說到最后不禁有委屈的意味。 “抱歉?!彼謴?fù)如常,有些許溫柔的慚愧。 “算了?!敝浪蛔剑灿邢脒^放了伽羅那去換他,才故意配合夜莎羅。 “如果阿蠻沒有關(guān)押在安平陽那,我爹也不用屠了大青寨,早就跟舒難陀說殺了阿蠻得了,我讓殺的我爹也不能把我怎樣。” 靈兒斜睨著他,“那要這么說,你爹不上島安平陽也殺不了他。在驛站在大牢都比上島強(qiáng),本來就說好了我爹去救你,你爹也吩咐了小腰紅泥救你,是舒難陀放了你爹讓他上島。” 蘇決恍然,“哼,但愿舒難陀只是救我心切,他要存了借刀殺人的心,這個(gè)兄弟真不能要了?!?/br> “我們還是說說各自的事吧?!膘`兒正色,發(fā)覺最近的事真夠多的,“南詔鴿房果然也被清理了,只不過這次手段很明朗,鴿房內(nèi)有打斗痕跡。海東來還來過南詔,跟南詔的高手打了一架,殺了出去?!?/br> “南詔鴿房的內(nèi)衛(wèi)可能是海東來殺的?他可能是關(guān)長嶺發(fā)展的同謀?” “不好說。南詔鴿房異牟尋是知道的,你爹潛入南詔都能很快被異牟尋擒獲,這次如果是派殺手進(jìn)入南詔殺內(nèi)衛(wèi),異牟尋的禁軍一點(diǎn)也沒發(fā)覺就奇怪了?!膘`兒沉思。 “你懷疑借刀殺人?更甚……”蘇決沒有說下去,語氣陰郁。 “誰知道鴿房里的打斗是怎么回事,可惜內(nèi)衛(wèi)的尸體都埋了,不然或許可以從尸體上看出什么?!?/br> “昨天異牟尋在一個(gè)寺里召見我和舒難陀,結(jié)果把我哄了出來,不知道跟舒難陀談了什么,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shí)他很可能是在試探我?!?/br> “走一步算一步吧,很多事情已經(jīng)不在你我的掌握之中了?!?/br> 是夜。 靈兒信步庭院,月華大盛,只見一紫色的身影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依著性子,她該叫她的,“夜莎羅jiejie,你在干什么?” 夜莎羅聞聲停下,驚訝道:“靈兒,我這練小蘭教我舞呢。” “哦?!彼蛋蛋岩蓡枆合隆?/br> “大晚上不在房里安寢,怎么出來了?”夜莎羅走到靈兒面前。 “我睡不著,出來散散步,思考一些事情?!蓖砩嫌龅教m瑪珊蒂時(shí),她神情恍惚,話說著說著就發(fā)呆。靈兒忽然懷念起在瑞麗的時(shí)候,眾人一致對外揪出惡豬王,而現(xiàn)在仿佛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真相即將無所遁形,暫時(shí)的平靜下不知掩蓋了多少波濤洶涌。 “你還能思考什么???思春???”夜莎羅滿是笑意。 “夜莎羅jiejie你說什么吶!”靈兒慌忙反駁。 “瞧你這么大反應(yīng),被我說中了吧!”夜莎羅湊到她臉前,勾著促狹的笑。 “才不是?!膘`兒低下頭,別過臉。 “哎呀我聽舒難陀說過了,大唐的女子十五歲及笄,就是到了可以成親的年齡啦,你思春也不奇怪嘛?!币股_又湊近在她耳邊說叨。 靈兒哭笑不得,“夜莎羅jiejie我真沒有?!?/br> “我知道我知道,你害羞嘛?!币股_捂嘴笑著,“哈哈,這種事確實(shí)應(yīng)該害羞?!?/br> “夜莎羅jiejie,在海邊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喜歡王子殿下呢?!膘`兒機(jī)智一轉(zhuǎn)。 夜莎羅果然神情一頓,“什么啊,舒難陀……我跟他……”憋了好一會兒,“很平常啊,呵呵?!?/br> 這下輪到靈兒笑了,“夜莎羅jiejie,你和王子殿下我們都看得很清楚?!?/br> “什么很清楚啊,我們本來就沒什么。”她垂下頭,一如方才的靈兒。 “夜莎羅jiejie你也害羞啦?”靈兒學(xué)著她的樣子湊上前去。 “害羞什么啊害羞?!彼齾s是抬起頭,“還是說說你的心上人吧?!?/br> “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崩@了一會又繞回來了,靈兒無奈。 “那就說說你心目中的心上人!” “我心目中?” “對啊,你想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樣子的?” “什么樣子……”靈兒沉吟,睜大了眼尋思,“大概要跟我爹差不多吧,武功高強(qiáng),然后正義善良勇敢,對大唐忠誠盡心盡力,外表英俊……”她的雙手絞起衣角。 驀地,心里似乎有個(gè)人在成形,“聰明……能言善辯……處事不驚……胸懷韜略……笑起來眸子里像有星星一樣……” “要求還挺多啊?!币股_摸著下巴。 “隨便想想而已?!苯K是把腦海中的人影打散,靈兒微笑。 夜莎羅的手搭靈兒肩上,“不過我告訴你,你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要喜歡蘇決,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眼底微微一觸,心似乎也被什么觸了一下,靈兒眨眨眼,借以掩飾自己的不明情緒,天真地問:“那我可以喜歡王子殿下嗎?” “額……”夜莎羅沒想到靈兒會這樣反問,撓了撓頭,不自在道,“你愛喜歡就喜歡吧,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br> 靈兒輕笑出聲,“我開玩笑呢,就算我喜歡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也不會喜歡我呀,他喜歡的是你,夜莎羅jiejie?!?/br> “嗬,這……”夜莎羅有點(diǎn)不知所措地張望,“大晚上的陪你思春反逗弄我來了,真是的,睡覺去啦!” 便是匆匆離開。 靈兒的笑意漸漸沉入眼底,浮現(xiàn)幾分惆悵幾分莫名,到最后滿是茫然。 一陣夜風(fēng)吹過,吹冷了面頰吹涼了心,她不禁望向天空,月有星為伴,只是月色徒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