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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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弈亭橫身向后一躍,迅速舉起身后的木桌向石窟上方摔去,網(wǎng)上的鐵蒺藜像爪子般勾住了桌上的木縫兒,傅弈亭狠命一拽,整個石窟竟被撼動,鋪天蓋地的石土滾滾而下,而此時鐵網(wǎng)已開始向上收去,另幾個流寇持刀撲來,傅弈亭仍拉著木桌的邊緣懸在空中,順勢一腳踢倒一個,史羽生此刻已來不及想金佛的事情,心知今日他們二人必有一人死在這里,于是抽出懷中的匕首向傅弈亭擲去。 上有鐵網(wǎng)籠罩,外面湯城、殷野雖然已在抗擊,卻仍有流寇源源不斷進來,傅弈亭避之不及,那匕首已插進他胸膛之中,但他此時也拔下頭上金色的發(fā)冠,朝著史羽生滿是贅rou的脖頸兒擊去。 他的發(fā)髻里雖沒藏了暗器,但這發(fā)冠原本就是一個兇器,外面看起來圓潤無痕,其實側(cè)面有一道開口,輕輕一碰便能彈開,露出遍布著小刃的內(nèi)壁,那一層層小刃上,早涂滿了毒藥。 史羽生只覺得一排利刺劃破了自己咽喉,接踵而至的便是永久的窒息與黑暗。 大哥!大哥! 有幾個流寇驚慌失措地去扶史羽生,剩下的人又潮水一般向傅弈亭涌過來,傅弈亭身上已無任何自己的兵器,他只好拔下胸前插著的匕首,奇異的是,在這甲胄與金屬的摩擦之間,他并沒有感受到胸口的疼痛。 湯城此前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兇悍的戰(zhàn)斗,包括他們作為逃兵被軍營頭目追殺的時候,那些朝廷的軍官,也遠(yuǎn)沒有這些流寇窮兇極惡。跟了傅弈亭之后,湯城已經(jīng)較之前長高長壯了不少,每天也在認(rèn)真勤奮地習(xí)武,可是此刻廝殺之時,他的雙腿居然也開始有些酸軟,他拼命想沖到石窟中解救傅弈亭,可他卻無能為力,他平日里積攢的那些力量似乎彈指間便在戰(zhàn)場上消散,他仍在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斬殺一個個敵人,然后朝著石窟的方向更近一步。 湯城突然發(fā)現(xiàn),離成為一名建功立業(yè)、保家衛(wèi)國的將軍,自己還有很遠(yuǎn)的路要走。 相對于湯城,殷野的情形要好很多,他畢竟是跟在傅弈亭身側(cè)多年的侍衛(wèi),他冷靜地?fù)]著大刀,像殺豬宰羊一般結(jié)束著流寇們的生命,可是他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乏力史羽生只讓傅弈亭帶三個人過來,敵我的力量太懸殊了,雖然他已經(jīng)放出信號讓大軍來支援,但他不知道,他們?nèi)诉€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更何況,王爺?shù)纳砩蠋缀鯖]有兵器。 直到日頭高懸天空,爆豆般的馬蹄聲終于響起,聽起來那么悅耳,那么令人振奮!秦軍其實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殺了進來,但是對于殷野來說,這兩柱香的時間,簡直像兩年那樣難捱,在他急忙帶著林益之往石窟的方向奔去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燃起了濃煙和烈焰。 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發(fā)冠早被摘了下去,張狂的春風(fēng)將他一頭長而濃密的黑發(fā)送入身后的焰火,火舌貪婪地舔舐掉一縷縷粗健剛硬、根根分明的發(fā)絲尾部。他身上金色的鎧甲已幾乎被染得通體血紅,分不清哪些是敵人的血跡,哪些是自己的。 殷野不禁神色一凜,他緊張地看向傅弈亭的神情,那張英俊的臉龐此刻也沾滿了血污,愈襯得他面白如玉,狹長的眸子已充斥著血絲,往日漆黑的瞳仁幾乎都被火光照得絳紅,可那目光里卻毫無慌亂和疲憊,只有徹頭徹尾的冷靜和淡然,剛才的生死決戰(zhàn),仿佛就只是晨起練練拳腳那樣簡單,加之身后的可怖濃煙,活像從地獄走出來的煞血閻羅。 殺神。 殷野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這個詞,再想想他還未及弱冠,更是脊背發(fā)涼。 殷子,你看這東西能不能修復(fù)一下?這位閻羅王沒理會眾人驚異敬畏的目光,只徑直走到殷野面前,手上舉起一塊兒已被鮮血染紅的牙牌,顯然是被利刃插碎,已經(jīng)斷成了兩邊,上面雕刻的景致,正是萬松疊翠。 * 蘇云浦已從彭蠡來到了云夢,一是為了坐鎮(zhèn)中部,堵住豫王的后路;二是自吳軍西進之后,各地秩序有些紛亂,也亟須能人安頓治理。 蕭閣也知道蘇云浦肩上的擔(dān)子太重,有心派些人替他分擔(dān),但是蘇云浦恰恰享受這樣腳不著地的感覺,他深入了解南部各州的情形,因地制宜提出自己的方略,蕭閣給了他足夠的空間與自主權(quán),讓他可以放下顧慮,撒開手腳真抓實干,這正是他的追求與渴望,也可以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夢想的實現(xiàn),而不去胡思亂想一切旁的事情。 蘇云浦心里感謝自己主公,雖然蕭閣沒向他提過,但他也知道大規(guī)模的用兵需要千萬兩的軍餉,他徹查帳薄、刷新吏治、力補虧空,也是想從這幾州籌措銀兩,力為主公分憂。 直至夏日的一天黃昏,他心緒有些沒來由的煩亂,在書房盤桓幾周,卻不知自己的緊張忐忑從何而來。 大人。李豐輕輕敲了敲他書房的門,神色也有些緊張。 看到他這幅模樣,蘇云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怎么? 李豐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畔道,陸大人來了。 蘇云浦聽到自己胸腔之中轟然一響,像有什么東西倒塌,又像有什么東西重新破土而出,他怔了片刻,忙道,今天封府,來客一律不見,如果是主公派來的人,你來書房稟報。 李豐心神領(lǐng)會,小人明白。 作者有話說: 麻子這玩意,真挺好吃的!蕭蕭送的牙牌救了小傅一命呀! 第48章 廊橋話別 陸延青謹(jǐn)慎地跟著李豐穿過回廊,來到后庭書房。他打扮得似個俠客,頭上帶著箬笠,腰間掛著長劍,臉色因長期作戰(zhàn)而曬得黑了些許,卻更添幾分英武風(fēng)度。從前清新的竹香漸漸隱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獨特的男子氣味,夾雜著遠(yuǎn)道而來的塵土與汗水味道,粗礪濃重。 其實在京城那夜臨行共飲,他們二人已在混沌醉意之中,做了不該做的事,蘇云浦自那以后,每每想起些許片段,都是又羞又愧,難以自持。此刻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面前,他強拿鎮(zhèn)定,只引他坐下,淡淡道,戰(zhàn)事吃緊,陸將軍此刻南下,是為何而來? 陸延青看到他水衣外只穿一件淡紫色輕紗,難免胡思亂想,腹下立刻燎燒起來,他隱忍著道,小歸,我就想來看看你。 蘇云浦猛地抬眼,與他目光相觸,就這一剎那,兩人仿佛都看到彼此內(nèi)心的火焰,他慌忙低下頭去,不去直面陸延青熾熱的眼神。 陸延青此刻卻走到他面前,將他緊緊攬抱住,你瘦了 我情愿這是我想要的事業(yè)。蘇云浦想推開他的擁抱,最終卻還是沒舍得,他敏銳地嗅到陸延青身體深處有一些輕微的血腥氣,你受傷了? 皮rou傷。陸延青大方地脫下外袍,給他展示鎖骨上的一處箭傷,沒事,已經(jīng)快愈合了。 值得么蘇云浦輕嘆一聲。 值得。陸延青眸光堅定,他原本是遵從傅弈亭之令,消耗朝廷與豫王的兵力,然而在帶兵與豫王抗?fàn)幍倪@些時日,他也訝異地發(fā)現(xiàn),朝廷禁軍中其實不乏有天賦的兵士,只是沒有得到調(diào)教,而現(xiàn)在經(jīng)過他的訓(xùn)練,這些兵士已有脫胎換骨的變化,并且堅定追隨于他,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收獲,這意味著以后無論是誰成就大業(yè),他陸延青都有堅實的后盾與基礎(chǔ)。 蘇云浦沒再言語,他們二人選了不同的道路,就意味著從朋友變成敵人,顯然,現(xiàn)在的矛盾還不是最尖銳的時候,可以后呢?他確實很怕與陸延青兵戈相見。 陸延青卻沒想這么多,此刻他已輕輕吻上懷中人的額頭,口中溫軟地呢喃,小歸我想你 書房的雕花鏤空木門緊閉著,后院飄著幽香的茉莉悄然而落,那張狹小的羅漢床上,他一次次填滿他,又一次次撤出,在這數(shù)不清次數(shù)的消磨之間,蘇云浦先是感受到心扉和rou體的痛苦,繼而一波波滅頂?shù)臍g愉又迅速將一切的感覺所覆蓋 后來他承受不住,呻吟著求那人停止,他在云端漂浮太久,體力與精神均已消耗殆盡,陸延青卻俯首咬住他肩膀,不由分說地繼續(xù) 結(jié)束的那一刻,他的眼眸已經(jīng)失神,幾乎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只感受到一股股熱氣在耳畔傳來,原來陸延青也在動情地低吼喘息 小歸,我把他殺了,你開不開心。 蘇云浦目光一顫,這才從方才激烈情事中回過神來,誰? 寧書謄。陸延青擦了擦眉間的汗水,他作惡太過,咎由自取。 可憐可恨。蘇云浦輕嘆一聲。 陸延青沒再說話,寧書謄臨死前曾問他,他是不是喜歡蘇云浦,他沒有回答,其實他心里是有答案的,可是他卻 陸延青埋頭含住蘇云浦的白嫩的耳垂,又輾轉(zhuǎn)向臉頰、眼眸、鼻尖兒、秀唇,將他吻得眼眸氤氳,過了今日,即便是明天戰(zhàn)死,我也情愿。 別這樣說聽聞此言,蘇云浦眼眶更紅了。 兩人抱著彼此在床上平復(fù)了一會子,耳鬢廝磨、極盡親密自不必提,陸延青這時才以一種不經(jīng)意的口吻提道,小歸我聽說禮部尚書馬承安的家族有人在龍泉木業(yè) 蘇云浦的聲音一下子冷下來,是。你提這個做什么? 小歸,我已觀察到,豫王在水戰(zhàn)上非常薄弱,但現(xiàn)在朝廷分身乏力,我聽說蕭閣在各地打造船只,馬家又在贛地,若你能撥些戰(zhàn)船給我此役必能取勝。陸延青誠懇地請求。 蘇云浦只覺被一盆冷水澆透,喃喃自語道,你原是為這個而來 于你于我都是好事,豫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陸延青撫著他額上被汗水浸透凌亂的發(fā)絲,小歸,聽說蕭閣給你很大的權(quán)力哥哥的這一點要求你可否幫忙? 此事要稟報主公才是。蘇云浦的心里已經(jīng)涼透,可他仍舍不得拒絕推開身上的人,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年的壓抑克制終已成空,自己還是陷了進去,行過親密之事就如同食髓知味,再想出去已是奢望。 哥哥耽誤不起。這幾天我們就得發(fā)起進攻再說,你稟了蕭閣,他是不會答應(yīng)的陸延青又連連吻他。 蘇云浦任他碾壓著自己唇瓣,只閉口不言,借船對他來說不難,可他心里清楚,這事若應(yīng)了陸延青,自己便丟失了原則與底線。 小歸,就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以后不會再要求你做這種事。陸延青埋頭在他肩上。 蘇云浦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學(xué)堂里他書念得好,受先生喜愛,因此遭了些孩子的妒忌,偷偷把他書袋丟到井里,還趁下學(xué)時抓起石子兒往他身上丟。他生性清高,任身上被砸得青紫也冷著臉色,從不理會。可叫陸延青瞧見之后,他便時刻護在自己身前,幾乎寸步不離,替他教訓(xùn)那些頑童,替他擋下烈日冷雨 思及此,蘇云浦一顆心臟又酸又漲,他終歸開口應(yīng)下,僅這一次,下不為例。 陸延青喜難自禁,將他抱得更緊,謝謝你,小歸以后若有機會,我便來尋你 蘇云浦閉目,再一次與身上的人共赴巫山,身體越來越輕,可他的心卻越來越沉重。 我怎么這樣輕賤啊。 一滴清淚自他眼角滑落,與左鬢細(xì)密的汗珠兒混合在一起,融進了散亂的黑發(fā)中。 蘇云浦調(diào)船北上的行動其實迅速又隱蔽,但這個消息幾天后還是被密使通報到了蕭閣手里。 蕭閣只看一眼便轉(zhuǎn)身把密箋燒掉,他用人的方式已近似一位明智的帝王,寬嚴(yán)相濟,張弛有度。起先因為蘇云浦和陸延青的同窗關(guān)系,他一直有所戒備,甚至想過蘇云浦可能是傅弈亭甩在南部的一根長線,但是看到蘇云浦扎實嚴(yán)明的治理成效,他已經(jīng)打消了顧慮。盡管這次蘇云浦的行為已經(jīng)越了邊界,可蕭閣卻仍能從理性的角度考慮,這件事對吳軍沒有太多消極影響,他也相信蘇云浦不會接二連三地給朝廷提供幫助。 泰順多廊橋,梁木別壓成拱,那古樸完美的弧度與水中的鏡影結(jié)合成半清晰沉寂,半迷離蕩漾的圓環(huán),蕭閣著一身竊藍色的松紋寬袖深衣,正站在廊橋正中,飛檐斗拱擋住了皎月明星,他周身浸染在夜色里,那張絕美的面容上,有些不合年紀(jì)的成熟與沉郁。 掌門,該回去了。酋云會離你不得。蕭閣輕嘆一聲,走到欄桿前,眺望著遠(yuǎn)處的河流。 青龍仍帶著面具,他凝視著面前的人,絲絲溶溶的水紋擠散了月光,向上映在蕭閣臉龐上,粼動的光痕給他禪靜白皙的臉龐添了幾絲生動的悅?cè)粴庀?,可青龍還是能感受到他眼眸中的拒人千里。 聽說你把揚州的祖業(yè)變賣了。青龍顯然還不想走。 嗯。軍備之需。打仗有五分靠的是錢糧。蕭閣輕輕一笑,真好似寒冰融雪、春回江南。 所以,為什么替我補浙地的這筆債?青龍心里其實還在有所期待,這不是個小數(shù)目。 蕭閣不想讓他誤會,只道,掌門不殺之恩,蕭某無以為報。 青龍走到他面前,伸手輕輕碰了他臉頰一下,絕不是這個緣由,你若狠心一些,有的是機會除掉我據(jù)我觀察,你不是個心軟的人,為何到我這里便 是啊,你只是與他相似,我便糾結(jié)難作至此! 望著那漆黑的瞳孔,蕭閣眉心緊蹙,他此刻真想與青龍?zhí)宦蹲约盒穆?,可又知這樣會招致青龍對傅弈亭更多的仇恨,于是拼命壓制著,改口道,掌門是英雄豪杰,蕭某素來以仁為本,不愿樹敵,也不愿枉殺一人 青龍忍不住笑了,倒真是個倔強性子,心事藏得忒深!這幾日送你過來,原想套套你心中想法,怎料你嘴嚴(yán)得很,滿嘴仁義道德的空話,半點兒私心不露! 朱雀是個好姑娘。蕭閣直視青龍眼眸,這便是我的真心話,掌門愛聽否? 青龍聲音一下子冷下來,我不愛聽。她好在哪兒?一點兒也不好! 這次倒是蕭閣笑了,兄弟二人這別扭性子,倒真是如出一轍。 她對你一片癡心,甘愿為情付出。這不好么?若在我與酋云會中割舍掉一個,掌門會如何選擇呢? 青龍啞然,他確實喜愛蕭閣,但他卻不能為他放棄自己的事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