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an王與太傅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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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由大理寺正卿嚴(yán)照親自問審,謝春秋借著身份便利,也在堂上混了個位置,安國公自然也在場,眼里的刀子時不時刮上謝春秋幾下,似乎恨不能讓她也立刻去陪自己的侄子。 謝春秋覺得,這人實(shí)在有些不講道理。 嚴(yán)照身著寶藍(lán)官袍,下令傳喚犯人,不一會兒許平沙便被帶了上來,他一身囚衣,發(fā)髻凌亂,肩上扛著枷鎖,腳上帶著鐐銬,久經(jīng)沙場的人自然不會像京城里的公子哥兒一樣白嫩,但眉宇間的英氣也是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公子哥兒所沒有的。 謝春秋年少時他曾是容王府上的???,還給她買過糖吃,自她爹死后,便極少見到他,眼前人和印象中那個高大爽朗的漢子形容差別不大,只是落魄了些。 嚴(yán)照冷聲詢問:“犯官許平沙,對于殺害手下統(tǒng)領(lǐng)趙升一事,你可有話要說?” 許平沙沉聲道:“趙升是我殺的,我無話可說甘愿伏誅,請大人公正決斷?!?/br> 謝春秋‘騰’地站了起來,她從未相信過許平沙會無故殺人,甚至之前在皇上面前,言談之間也是有意護(hù)著的,誰料他認(rèn)罪認(rèn)得如此干脆,痛痛快快的承認(rèn)自己殺了人,全無隱衷,認(rèn)罪伏法,請大理寺速速砍了他的頭。 同樣激動的還有安國公,聽了這話馬上請嚴(yán)大人下令斬了許平沙,想來若不是在大理寺的地界,他能立刻拿把刀上去劈人。 嚴(yán)照清咳一聲,表示大理寺斷案自有章法,接著問道:“你與趙統(tǒng)領(lǐng)同在軍中多年,為何行兇殺人,可是有何冤仇?” 許平沙‘哼’了一聲“我平日就看他不順眼,那天又喝醉了酒,越看越不順眼,所以殺了他?!?/br> 他這樣子明顯不為所動,似乎安國公就算真拿刀往他頭上招呼,他也不會偏一下脖子。 謝春秋忍不住出聲道:“許平沙,這是大理寺,嚴(yán)大人素來明察秋毫,你有什么隱情大可說出來,嚴(yán)大人自會考量?!?/br> 許平沙向她這邊看了一眼,很快挪開,沒有回話。 大理寺的天牢里,謝春秋蹲在地上,沖著許平沙苦口婆心。 她剛開始的時候原本是站著的,無奈此人實(shí)在油鹽不進(jìn),謝春秋說的口干舌燥腰也酸,索性直接蹲了下來接著勸。 門外的獄卒欲言又止,距容王殿下所說的一刻鐘功夫早就過了,然而他也不敢開口趕人,只得站在外面巴巴的等著。 謝春秋覺得自己嗓子快要冒煙,端起粗茶碗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放下后看著端坐牢獄如軍帳的人,叫了一聲:“許大哥!” 許平沙看了她一眼,似乎比她還要無奈“容王殿下,您的心意我領(lǐng)了,只是我殺人償命,實(shí)在是罪有應(yīng)得,您還是不要插手這件事了,免得給自己招惹是非?!?/br> 她耐下性子“我年幼的時候,我爹時??滟澞?,說你日后會成為大周的棟梁,你難道要辜負(fù)他的重望嗎?” 許平沙嘴角似乎動了動“老容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到了下面,自會找他請罪?!?/br> 謝春秋有些按捺不住性子,聲調(diào)不自覺高了些“男子漢大丈夫,一心求死,你自己不要命了,難道就這樣扔下妻兒不管嗎?” 許平沙飽經(jīng)沙場風(fēng)霜的臉露出不忍的神情,然后慢慢轉(zhuǎn)過頭去,不言語了。 話到了這里,看來是沒有繼續(xù)的必要,謝春秋站了起來,許是蹲的太久,腿麻腳麻,天旋地轉(zhuǎn),她扶著牢門緩和一下,方才向外走,出門前,回身緩緩地道:“我聽我父親說過,你曾為了救一個剛滿十七歲的新兵身中數(shù)箭,差點(diǎn)丟了一條命,還曾用自己的俸銀貼補(bǔ)一個寡母,本王不信,我父親教導(dǎo)出的人,會是個目無王法,殺害下屬的窮兇極惡之徒。” 許平沙身形動了一下,依舊默默不語。 出了大理寺牢門后,她叉著腰跺了跺著發(fā)麻的腳“氣死我了!” 這個許平沙怎么是個倔牛脾氣,她就不信,還有人殺人要特地挑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去殺,而對其中原有卻半點(diǎn)也不肯吐露,難道真是瞧不順眼就順手砍兩刀? 謝春秋長長吐出一口氣,再次道:“氣死我了?!?/br> 她從大理寺出來后徑直回了府中,潦草用了午膳,覺得很是疲累,回了房里倒頭就睡。 熟料夢里都是許平沙那副咬死牙關(guān)的樣子,于是又被氣了一回。 睜開眼望著帳頂發(fā)呆,碧璽見她醒了,上前稟告道:“方才有兩個女子前來拜見王爺,自稱是許平沙的妻子和小妹,管家知道王爺在午睡,便將她二人安置在偏廳中,王爺可要見見。” 謝春秋從床上翻身而起,一邊向外走一邊胡亂的理好衣襟“都什么時候了還管我午睡,人在哪兒呢,快帶我去見?!?/br> 謝春秋聽?wèi)T了別人當(dāng)面背地里喊她jian王,被人上門來求告喊冤,還是頭一遭。 許平沙的發(fā)妻,按理說她該喊一聲堂姐的美婦人坐在偏廳的椅子上,身側(cè)坐著位清秀佳人,想來便是許家小妹,兩個人穿戴雖不如何貴重,但很得體,只是許小妹原本秀麗的臉上卻有淤青,不知是何緣故。 謝春秋親自為她二人倒了茶,問候一番,心知不是寒暄的時候,便開門見山問起許平沙究竟是為何殺人。 許夫人還未開口,兩行眼淚便流了下來。 原來那趙升在軍中多年,仗著自己是世家子弟,還有個安國公的叔叔做靠山,在岑州慣來橫著走,縱情聲色,欺壓百姓,做下不少荒唐事,許平沙治軍極嚴(yán),本容不下此人,但朝中有安國公護(hù)持,又奈何不了他,至多在他犯到手里時給些懲處。 他容不下趙升,趙升更容不下他。 原本兩人同年從軍,趙升很覺得自己有幾分才華,只是時運(yùn)不濟(jì),眼看許平沙坐著副都統(tǒng)的位置,便十分眼熱,這又不知從何處來的小道消息聽說他將升都統(tǒng),更加咽不下這口氣。 他心里不通暢便同一群當(dāng)?shù)氐募w绔攜妓游山,那日許家小妹也去山中寺廟祈福游春,從廟中出來后發(fā)現(xiàn)丟了絲帕,便令丫鬟回去取,自己坐在一方山石上等著。 許小妹年華正好,人生的也好,在岑州本有幾分薄名,趙升喝得醉醺醺,一見佳人便起了色心,得知她是許平沙的meimei后,就越發(fā)興奮,命人將許小妹綁了來,同一伙人行了歹事,清醒過來后也有些后怕,而美人也沒了氣息,便將奄奄一息的許小妹棄置山野。 幸而被上山砍柴的尼姑看到,及時救治,通報了家人,這才撿回一條命。 眼看自己從小呵護(hù)的meimei如此形容凄慘,哭得肝膽俱裂,許平沙心如刀絞,血?dú)鉀_頭,心知就算是告官,趙升靠著朝中背景,只怕至多是坐幾年牢,他打聽了趙升所在的青樓,二話不說提刀而入,砍了趙升的頭,而后卸甲就縛,被押到了京城。 眼看這二人眼淚漣漣,謝春秋也是心酸,想來許平沙堂堂正正一條漢子,知道自己殺了人,無意逃脫懲處,干脆對其中因由閉口不言,免得小妹受旁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各種苦楚,讓人唏噓。 她實(shí)在不忍心許平沙命喪刑場,卻又不愿違背他的意愿將此等難堪之事公諸于眾,只得先另碧璽將二人安頓在府上,第二日又坐了馬車,往大理寺去了。 第九章 大理寺天牢的獄卒一見到謝春秋,臉色似吃了十斤黃連,苦哈哈的行禮“王爺?!?/br> 謝春秋從衣袖中摸出一個金葉子,塞到他手中“放心,我一刻鐘便出來。” 獄卒似被這金葉子燙著了一般,連連后退“小的不敢,王爺您請吧?!?/br> 便引著謝春秋到了關(guān)押許平沙的牢房,很是自覺的打開了牢門。 許平沙還是盤坐在地,如一座石雕,謝春秋懷疑自己走后他就未曾動過,不由得由衷佩服起他的定力。 她懶得和此人兜圈子,因怕自己被慪死,便直接開口道:“今日貴夫人和小妹到了我府上,事情原委,我都知道了?!?/br> 許平沙驀的抬頭:“她們!” 復(fù)又垂下去,樣子頹唐而黯然“她們,可還好?” 謝春秋道:“我已經(jīng)讓她們在府上安頓下了,你不必?fù)?dān)心?!?/br> 過了半晌,許平沙方才沉重的道:“殿下就是知道了也無妨,殺人償命是我咎由自取,我無怨言,更不想因我生出是非,請殿下全了我這個心愿吧?!?/br> 謝春秋一聽這話又開始頭疼,她冷哼一聲“似趙升這種人渣,若是讓我碰上,下場比如今少不了多少,他是死有余辜,你難道要為這么個人渣搭上自己的性命,”頓了一下接著道:“我知道你愛護(hù)小妹的心意,我會盡我所能,救你出去?!?/br> 許平沙抬起頭直視于她“我可否求王爺一件事?” 謝春秋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要求我什么,你盡管放心,無論如何,我會照顧好許夫人和小妹,我堂堂容王府,兩個柔弱女子還是護(hù)得住的?!?/br> 許平沙朝她跪下,緩緩俯身叩了一個頭,眼中似乎有些濕潤“多謝容王殿下。” 謝春秋伸手去扶,兩人言盡于此。 她從大牢中出來,向大理寺外走,意外的看到了蘭璟。 蘭璟亦看見了她,行了一禮“容王殿下?!?/br> 謝春秋回禮“蘭太傅?!?/br> 這大理寺通向大門的石道只得那么一條,兩人少不得同行,此情此景,她恍惚生出一種清濁同流的錯覺,若是被老秦御史看了去,不知作何感想。 若是平日,能與蘭璟這般比肩而行,再多走幾步,謝春秋那顆心必定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只是今日她心頭壓著石頭,未能蹦得起來。 她道:“沒想到能在此處遇見太傅?!?/br> 蘭璟回道:“下官本是來嚴(yán)大人處取些文書,亦未想到會碰到王爺?!?/br> 日光下,謝春秋眉尾那顆小小的紅痣便如一點(diǎn)新染的朱砂,甚為鮮妍。 “那日連累了蘭太傅,實(shí)在過意不去?!?/br> “此等小事,容王殿下不必掛懷?!?/br> 蘭璟還是那副清冷的聲調(diào),的確聽不出半分掛懷,接著竟好似與她閑談一般“在下聽人說,許副都統(tǒng)之所以殺人,是為了替自己的親人報仇,只是,自己卻深陷牢籠,實(shí)在讓人可敬可嘆?!?/br> 謝春秋搖頭“此人腦子實(shí)在只有一根筋,本王也甚傷頭腦。” 說完立刻后悔,因她這話好似默認(rèn)。 謝春秋覺得,她覺得每次面對蘭璟,自己這腦子便不大好用,干脆打算閉嘴。 蘭璟似乎今日頗有同她這位jian王談天的興致,接著問道:“許副都統(tǒng)一案,實(shí)在是令人唏噓,不知此事容王殿下打算如何?” 謝春秋笑著搖頭“眼下許平沙已簽了供狀認(rèn)罪伏法,本王亦是無計可施,也只能去向皇上求求情,念在他軍功在身,賞他個全尸罷了?!?/br> 謝春秋心里自然有些計較,但如何能向蘭璟去說,她要救許平沙,必不能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同他說,還不如直接向皇上坦白自己要做手腳,也不好污了他的耳朵。 蘭璟微微點(diǎn)頭“殿下說的也是。”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盡頭,兩人的馬車都在外面候著,告辭之后,各回各的家去。 沒過幾日,大理寺的判決下來,原岑州副都統(tǒng)許平沙,知法犯法,殺害同僚,罪無可恕,與七日后斬首示眾。 謝春秋命府中下人不準(zhǔn)議論此事,免得許夫人和小妹聽了傷心激動。 自己則坐在府中盤算著日子,果然五天后,一張來自岑州的聯(lián)名書信送到了皇上手中。 這封信乃是岑州駐軍大小將領(lǐng)替許平沙求情,都是武將,所寫言辭寥寥,其情卻甚為懇切,上面還有一個個血印子。 許平沙在岑州任上時,雖治軍嚴(yán)明,但也體恤下屬,本身又是行的端坐得正,自然很得人心,而趙升一向橫向霸道,軍中不少人都受過他的欺負(fù),必然不大受人待見。 和這封書信一起抵達(dá)京城的,還有一封罪狀書,乃是由岑州當(dāng)?shù)卦苓^趙升欺壓的百姓聯(lián)名所寫,上面依舊是一個個血印子。 上面痛訴趙升的罪狀,小到吃白食大到強(qiáng)搶民女,樁樁件件令人發(fā)指,說許副都統(tǒng)乃是為民除害,請皇上和大理寺卿手下留情。 想來也是,趙升色膽包天,二兩黃湯下肚,連自己副都統(tǒng)的meimei都敢染指,那些毫無憑靠的百姓,又不知受了他多少欺負(fù)。 此事在京城百姓間也漸漸傳開,議論紛紛。 勤政殿里,皇上陰沉著一張臉,謝春秋坐在椅子上,疑心今日是不是起了倒春寒,怎么這般冷。 小皇帝用食指點(diǎn)點(diǎn)面前的桌案,上面放著兩張血跡斑斑的帛書“容王跟朕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她起身答話“依臣所見,這是民意所向,怪只怪那趙升作惡多端?!?/br> 皇上臉色依舊陰沉“朕是問這是不是你的手筆。” 謝春秋掀袍跪下“臣冤枉。” 小皇帝拿眼角睇著她“你冤枉?那就是說這不是你做的?” 謝春秋滿臉赤誠“臣拿容王府的聲譽(yù)起誓。” 殿中靜默了片刻,皇上一揮手“你起來吧?!?/br> 謝春秋偷眼瞧著皇上,小心的道:“臣知皇上也不愿令良臣含恨,既然如此,不知皇上可否法外開恩,重新斟酌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