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中心前，一個人流量巨大的十字路口。人來人往，車停車走，來往不停，但如果仔細(xì)觀察又會發(fā)現(xiàn)每日在這里行走的人幾乎都沒變過。

    購物中心的大屏廣告，抬頭就能看到，十分顯眼。

    停下來等紅綠燈的路人也忍不住竊竊私語評論兩句。

    “好像很好看的樣子啊，你覺得呢？”

    “有霍影帝誒！肯定好看的！就是這個許嬛是誰啊？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等待的人群中，一個清瘦的身影一顫，手指捏緊成拳，抬頭看見了對面大屏上露面的冷艷女人，雙目赤紅：

    呵，許嬛！真的是許嬛！這輩子，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這個虛偽的女人！演員？和影帝合作？憑什么許嬛現(xiàn)在能過得這么好？！憑什么許嬛就能登上大屏幕讓所有人看到？！憑什么她就要在這里過著麻木朝九晚五的日子？！許嬛的一切，本來應(yīng)該是她的！是她的才對！！

    *

    接下來的線下宣傳會工作都很順利，許嬛和褚淵終于又回到了s市的公寓——她和他的家中。

    而這周，也是許嬛和褚淵參與萌寵來了節(jié)目錄制的最后一周。

    許嬛已經(jīng)有了一個計(jì)劃：是時候?qū)⑾丛柽@件事提上日程了。

    從撿圓圓回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而這兩個月，圓圓沒洗過一次澡！雖然他看起來還是那么干凈，許嬛卻認(rèn)為洗澡已經(jīng)刻不容緩——回想當(dāng)時，圓圓可是沾了滿身的灰。

    360度環(huán)繞鏡頭之下，在客廳沙發(fā)端坐的褚淵還不知道他將經(jīng)歷怎樣的絕望。

    她從雜物間里拿出之前買來的專用沐浴乳，在洗手盆里放好了水。萬事俱備，只差白狐。

    褚淵坐在沙發(fā)上，尾巴悠閑地左右擺動。正走著神，身體忽然一輕騰空而起。

    兩只前爪被抓，后腿懸在半空，整只狐懵著，眼前景一變，他下意識雙腿一蹬，踏了一腳虛空，再回過神來，已經(jīng)在水里了。

    褚淵：??！這個女人要做什么！

    許嬛一手掬水往狐貍身上澆，蓬松的白狐毛便濕答答貼在身上，一愣：這樣的狐貍似乎有些勾人——身形瘦了一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便仿佛更加攝人。

    褚淵當(dāng)然不可能讓她得逞——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洗澡！后腳用力蹬，前爪探出盆外。

    許嬛眼明手快，在狐貍逃走之前，直接按住了他的后脖子，扼住了命運(yùn)的咽喉。

    他忍得心尖顫抖，要不是自控力高，一道妖力飛出去就能把她轟開……可是不行，會傷到她。

    在攝影機(jī)拍不到的角度，許嬛唇角帶笑：“洗干凈了，抱起來一定很舒服?！?/br>
    狐貍耳尖一動：哦，原來是為了這個？

    片刻后，褚淵也不掙扎了，兩眼一閉：只要我看不見，就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度秒如年。

    等吹風(fēng)機(jī)轟隆隆的聲音收了尾，褚淵才施施然睜眼，不過立刻就被抱了滿懷。因?yàn)橐蝗艘缓窃谙词珠g里吹的，許嬛也實(shí)在忍不住了，將洗得干干凈凈的狐貍一把抱住，埋首在狐貍背上蹭了蹭。

    動作很快，褚淵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被放下，四腳踩在地板上了。

    他心里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遺憾，毛下的狐臉微熱：剛剛的擁抱，他都還什么都沒感受到啊。

    另一邊節(jié)目組十分滿意拍攝到的素材，甚至提出提前結(jié)束錄制將攝影裝備都撤了。褚淵大松了口氣。

    *

    夜里。

    褚淵趴在床頭，靜靜等著。漸漸，身旁許嬛似乎是睡著了。

    他輕輕站起，敏銳的目光觀察了一會，又用妖力施了個法訣才安心。隨即，他坐下，抬起一只前爪撓了撓脖子那根帶子。

    爪下妖力蠢蠢欲動，勢要將那帶子灰飛煙滅。

    忽然，清脆的聲音響起，爪子的指甲好似碰到了什么，褚淵這才想起來帶子上還有一個圓形的墜子。

    略微思索了一下，放開感知，探了一探那墜子的模樣——褚淵這才注意到，在圓形墜子的兩面刻了字，一面是圓圓，另一面是許嬛。

    爪下妖力一收，片刻后，又一股妖力出現(xiàn)，卻不是毀了帶子，只將墜子上的圓圓改成了褚淵。

    狐爪撥了撥身前晃蕩的墜子：就當(dāng)做是多了根項(xiàng)鏈吧……

    交疊了前爪，瞇著眼正悠悠然趴下來。褚淵驀然警惕，目光遙遙落在小陽臺上——有什么東西正在窺視這里。

    他一躍而起，直奔陽臺而去。

    倏忽停步，陽臺的欄桿上，一只通體漆黑的大雁立在上頭。一狐一雁，一上一下，一個對視，褚淵便認(rèn)出了他的身份。

    白狐邁步跨過陽臺矮矮的門檻，一轉(zhuǎn)身，一只素白的手輕輕拉上了陽臺的窗簾和落地窗。

    素紗著身，長身而立，衣帶翩翩，鴉青長發(fā)及腰，一雙手背在身后，俊眉星目，神情肅然，月光一映，那大雁看向他的眼眸也不由震動。

    皎如天上月，不及公子一雙眉眼。

    只是，他脖間戴了根頗為不合氣場的項(xiàng)鏈，上面還墜著一塊反光的圓墜。大雁的目光流連在那墜子上，頗有些好奇。

    “左雁?！贝懔吮粯雍疀觥?/br>
    雁身一顫，仿佛從欄桿落下，在這個狹小的陽臺上也現(xiàn)出了人身，單膝跪地：“參見妖王，屬下救駕來遲，請王降罪?！?/br>
    褚淵一揮手，現(xiàn)了人形的左雁又被他“打”回了原形：“你來得正好，去各處搜尋適合撕開裂縫回去的方位，一旦找到速來稟報。本王暫時不能離開這里?！?/br>
    大雁口吐人言恭恭敬敬：“是?！?/br>
    臨飛走，左雁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家妖王脖子上的東西。

    褚淵抬手摸了摸墜子，冷聲道：“怎么？你喜歡本王的新項(xiàng)鏈么?！?/br>
    左雁當(dāng)即垂了腦袋不敢再看，乖乖領(lǐng)了命就飛走了，自然沒發(fā)現(xiàn)月色下妖王微紅的臉頰。

    褚淵在陽臺又站了一會，許久沒用人身行事，對這個高度和形態(tài)都有些想念。實(shí)際幾天前他就已經(jīng)能恢復(fù)人身了，只那時還在錄節(jié)目，周圍都是攝影機(jī)也實(shí)在不方便。

    活動了一下手腳，回身微微拉開落地窗，手指撥開一點(diǎn)窗簾——室內(nèi)，許嬛呼吸聲均勻，應(yīng)該沒醒，況且他還施了法訣，許嬛是萬萬不會醒的。

    褚淵直接開了門進(jìn)去，輕輕出了臥室，直奔廚房：難得變了人身，自然首先要慰勞一下自己淡了兩個多月的口舌之欲。

    熟練地打開放著方便面的柜子，揀了一袋出來。他要煮一袋，倒空調(diào)味包，嘗嘗味道。

    須臾，香氣四溢，這味道比他干吃方便面塊不知要香上多少倍！一手舉著筷子準(zhǔn)備大快朵頤。

    玻璃摔碎的聲音突兀出現(xiàn)——本該熟睡的許嬛，不知為何竟然醒了，而且現(xiàn)在還呆呆立在客廳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第20章

    那么一瞬間，褚淵腦子一片空白：他不是施了法訣嗎，為什么她……

    方便面的香味不斷沖擊許嬛的神經(jīng)：她家怎么會出現(xiàn)一個男人？？！

    兩人對視的瞬間，許嬛心頭第一個想法：逃！

    她立刻轉(zhuǎn)身往門口奔去。

    褚淵一個健步?jīng)_上去攥著她的手臂，只知道不能就這樣讓她走了。

    男人有力的手掌緊緊握著她的上臂，許嬛臉色蒼白，奮力想要掙脫桎梏，一股力量卻已經(jīng)將她按在了門邊墻角。

    他一手握著她的手臂，一手撐在她耳側(cè)，男性荷爾蒙撲面而來。

    許嬛背脊冒出層層冷汗，一抬眸卻瞧見了眼前男人脖頸那一圈項(xiàng)鏈上的眼熟墜子。

    目光一頓，腦子像死機(jī)了：這不是她給圓圓的嗎……

    各種擔(dān)憂想象涌上來，許嬛全身發(fā)冷。

    頭頂，男人嘆了一聲，氣息輕輕拂動她的額發(fā)。許嬛顫了一顫。

    忽然，手背傳來癢癢的感覺，垂眸一看，一條雪白無暇的大尾巴出現(xiàn)，尤其，這像是圓圓的尾巴……

    那尾巴非常靈活，尾巴尖鉆入她的掌心，十分軟和的觸感。而這尾巴，就來自身前這人的——背后。

    她愣住，眼前一暗，湊上來一張頭頂一雙毛茸茸耳朵的俊美面容。

    那耳朵還像是同她打招呼一樣靈活地左右動了動。

    而后，他俯首在她肩上，聲音低沉又溫柔：“別怕，我是狐貍，不是男人?！彼剖窃诤逅?。

    許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雪白的狐尾慢悠悠掃過掌心，仿佛在提醒著她認(rèn)清事實(shí)。

    不敢置信，掐了食指，一陣刺痛，她不是在做夢啊……

    眼前的人帶著她給圓圓的頸帶，長著一雙清冷的俊眉星目，眼里專注地注視著她——更別提頭頂一對多動狐耳。

    鬼使神差地，被毛茸茸的耳朵蠱惑，許嬛抬手，試探著地戳了戳。耳尖一顫。

    許嬛盯著那耳朵：“是真的……”

    還沒來得及消化自家狐貍能變?nèi)说氖聦?shí)，她已經(jīng)被橫抱著坐在了灰色布藝沙發(fā)上。這樣一來，她就坐在了他的懷里。

    下意識要挪開，可那變長了的雪白狐尾自動自然地放在了她懷里。

    許嬛摸著軟軟的暖暖的尾巴，有一種抱著大型抱枕的感覺，似乎還挺好的……

    被抱住尾巴的同時，頭頂?shù)暮话卜值貏觼韯尤ァ?/br>
    “你……”兩人同時開口。

    許嬛抿著唇?jīng)]再開口。

    褚淵稍一遲疑，道：“你會趕我走嗎？”

    抬眸，拋卻他俊美面容鴉青長發(fā)一身素衫的古代美男子模樣……本質(zhì)上他還是狐貍，頭頂狐耳，身后也有尾巴，似乎還不能化形完全……

    許嬛抱著懷里的狐貍尾巴，說不出讓他離開的話，咬唇：“不會趕你走?！?/br>
    不管會不會變成人，終究是她的狐貍，她還是要照顧他的。

    見她雙頰染上緋紅，褚淵勾唇一笑：“那我們現(xiàn)在一起去睡覺吧?！?/br>
    許嬛一下子松開抱著狐尾的手，手忙腳亂爬起來，“你，你的方便面還沒吃完，我去睡了……”逃跑進(jìn)臥室關(guān)上門。

    他笑笑，解決了方便面收拾了碎玻璃，不費(fèi)吹灰之力打開了被鎖上的臥室門——當(dāng)然，還預(yù)先施了個訣。

    靜靜躺下，枕在他平日臥著的枕頭上，側(cè)身看她。剛才他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消除她的記憶然后就此離開，可他突然不想這么做了。

    身后雪白的狐尾輕輕晃動：消除記憶的事不急，等找到回去的辦法了再考慮。

    拉起被子一角，蓋在自己身上，褚淵愜意閉上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