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87節(jié)
一是怕她叫煙土塵氣嗆著,另一也是怕馬發(fā)起性子來將她沖撞到。 居高臨下雖也會被煙塵擋些視線,但是還是勉強看得清重騎兵們單臂綁著長戈,俯身貼近馬匹,將扎起的稻草人當(dāng)作敵寇來回沖殺。 “未配備馬具時,這樣沖殺常有騎兵反將自己沖下馬去的。馬匹疾馳中這樣摔下免不了傷胳膊斷腿,即便軍營配備了醫(yī)師,也還是殘了幾位。如今這種情況就很少出現(xiàn)了?!?/br> 曹盈聽他解說,知曉馬具在實cao中確實可免了不少傷殘,心浮暖意,看得也更專注了。 騎兵沖殺時的吶喊聲疊在她腦海中,讓她眼前似是浮現(xiàn)了那金戈鐵馬的壯闊場面,情不自禁地探手出去想要觸碰。 霍去病見她幾乎將整個身子都探出欄外,連忙見她攔抱了回來。 高處探身實在危險,還好他一直都瞧著她。 心有余悸下,他口氣有些嚴厲地道:“還和舅舅說會照顧好你自己,一下沒注意你,你怕是就要栽下去了?!?/br> 曹盈已經(jīng)不太怕他這種故意裝出來的嚴厲了,咬唇眨眨眼賣個委屈就叫霍去病又沒了辦法。 他維持不住板著臉的嚴肅神情,只好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問道:“你今日在玥兒府上遇到什么難過的事嗎?” 霍去病知道必是有的,否則曹盈也不會沖動下跑到軍營這邊來,連家都不愿回。 如果自己不主動來問,怕不是曹盈又要自己等著傷口自己好了。 但是怕再傷了曹盈的心,他沒有直接詢問是什么事,若現(xiàn)下她還不愿說,他就之后去問劉玥。 “嗯?!辈苡男Φ?,微微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隱瞞:“玥兒好心,尋了只與我那貓兒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的奶貓贈我,我有些接受不了,一時未遏制住情緒就跑了。” 她此刻說起來輕描淡寫,霍去病卻知曉她的性子極其克制,如果當(dāng)時不是真的心神震蕩,斷然不可能有逃走的舉動。 斟酌了一下用詞,他搜刮腦內(nèi)所有的寬慰之詞,可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安撫她才好。 涉及到死亡,任誰都會詞窮。 自己替她埋葬貓兒時,她也就只是坐在不遠處無聲地抱膝看著,現(xiàn)下怕也準備獨自將悲傷重飲下。 終于他也只是將她團起的拳頭握在了自己的手掌中,拉著她擁在懷里,輕聲道:“我在呢,要是難過的話,哭出來也沒事的。” “其實也沒有那么想哭?!辈苡哪樕鲜乔鍦\的笑意,說不上多開心,但是也說不上多傷心。 她現(xiàn)在是真的沒有想要流淚的感覺。 “先前悶在玥兒府里的時候,確實心里難受,但現(xiàn)在瞧著大家伙都正努力著,也就沒什么難過的感覺了?!?/br> 她仰起臉來,見霍去病反倒為自己擔(dān)憂得皺起眉頭來,笑容更大了些,回擁住他:“好啦,沒什么好為我擔(dān)心的。” 霍去病仔細瞧她不像是逞強,這才松了心弦,沒有再提這件事,轉(zhuǎn)而又向她講起了軍法戰(zhàn)略。 曹盈其實也聽不大懂,但是她就是樂意聽小少年用清朗的嗓音描摹戰(zhàn)場圖景,看著他眉飛色舞形容如何克敵制勝。 就輕易蕩清了她胸中的郁郁。 過去會將現(xiàn)在的她拉入需沉湎的悲傷中,但是她眼前這個人象征的是廣闊的未來,她只窺見一絲微光就能迫自己脫身泥沼中。 第102章 保證 知弱而圖強 及至衛(wèi)青傳話過來, 說事已處理完,將要離開軍營的時候,曹盈才發(fā)現(xiàn)她今天竟未在軍營中看到李敢。 這幾日她與霍去病見面時, 似乎也一直沒見到李敢陪同著來。 原本她沒覺出有什么不對的。 畢竟李敢與自己并沒有那么親近, 有旁的什么事要做,來不了平陽侯府, 也無需事先告訴自己。 但沒料到在軍營中竟也沒見到他——李敢可不像是會無緣無故缺席軍營中訓(xùn)練的。 霍去病聽了曹盈的疑問,回答道:“他前幾天不知怎的, 忽地去向陛下討了個送使者往淮南王封國的差使,暫離了京?!?/br> 衛(wèi)青與他們同在車廂, 正饒有興味地聽兩個小人兒對話。 見霍去病也不知曉緣由,衛(wèi)青就插言將他從李廣那得知的信息說了出來。 “我聽李將軍說最近他夫人在幫李敢相看,李敢鬧騰著不愿。這次他離京許就是不想這么早訂親, 尋個理由逃了吧。” 李敢與曹襄同歲,如今也差不多十四了。 李家雖然沒有侯爵之位, 但傳承至今也是個大世家了。 世家底蘊的傳統(tǒng)都是需提前幾年相看好一個姑娘家訂下親事的。 李敢既然已經(jīng)十四, 也差不多到該定心訂一門親事的時候了。 但他自己是不愿去與許多素未謀面的小姑娘相識的。 他只一想到要從那些看著盡相同的鶯鶯燕燕中挑一個出來作未來的妻子就頭大。 為了避一避挑選未婚妻的麻煩,他就主動去劉徹那里領(lǐng)了差事。 這緣由有些丟臉,他并不想叫霍去病和曹盈知道,因此也就什么也不愿說。 霍去病恍然一下, 明白過來了其中關(guān)竅, 笑著道:“我還說那小子扭捏不肯與我說原因是怎么回事呢,原是要訂親了啊?!?/br> “十四歲... ...我兄長今年也十四歲了,應(yīng)該也要訂親了吧。”聽他們說起成親這一茬, 曹盈的思緒飛遠,眉頭不自禁蹙起了。 她不知曉上一世曹襄與劉玥成親的細節(jié),但這一世她并沒覺得這兩人感情有多好。 兩人年齡差了五歲, 沒有什么共同的話題,真聊起來也話不投機。 曹襄在一步步地逼著他自己成長,變得成熟穩(wěn)重,行事做派都需有世族之風(fēng),將克制銘入骨子里。 劉玥卻正享受著劉徹的疼愛,行事肆無忌憚。 可以說現(xiàn)在這兩個人完全性格相悖。 雖沒到相看兩厭的地步,但是也就只有自己在的場合,他們兩偶爾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幾句。 聽劉玥說,他們平日如果遇見,頂多只是點頭問好互相問個安。 未有半點別的情愫。 這讓曹盈不禁擔(dān)憂是否因自己的重生,這一對上輩子恩愛的夫妻這一世不會走到一起。 但讓她強行去將他們湊對,她又做不到。 曹盈陷入自己的思緒正思索著,那邊衛(wèi)青也揶揄了霍去病好幾句。 他道是如今他們家世也不再平凡,許是再過兩年,霍去病也要尋一位貴女婚配了。 霍去病心弦微動,不自覺看向曹盈,曹盈卻正自顧憂著兄長的事情,沒注意去聽他們兩的對話。 一時間,他的心情有些古怪。 既覺著沒將曹盈攪進這種話題中應(yīng)當(dāng)松一口氣,可又期待曹盈真的聽見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 “我可不要你們來做主我的事,舅舅你都是自己尋的妻子,可別想和母親替我選個不喜歡的人來?!?/br> 霍去病將復(fù)雜的思緒打包丟出了腦海,嘟囔了一句。 既然是衛(wèi)青提起的這個話題,他就重新將話題繞到了衛(wèi)青的身上,省的這個結(jié)在自己身上打死。 衛(wèi)青在當(dāng)值建章上林苑的時候就結(jié)識了一位姑娘,身份不高只是個平民。 他受重傷時也是這個姑娘照顧著他,兩人性格相合,日久生情結(jié)成了戀人。 之后衛(wèi)青一步步平步青云,許多小世家透露出了結(jié)親的念頭,他也沒有移情他人,一一推拒后仍是娶了那個平民姑娘。 那時衛(wèi)青還沒有成為關(guān)內(nèi)侯,兩人婚禮只是小辦,向劉徹報告了一聲,邀了雙方親族也就成了婚。 衛(wèi)青本人低調(diào),他的妻子更是個寡言害羞的性子,很少離開府邸,日日都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忙著針線活。 霍去病居住在衛(wèi)青的府邸上,都很少能見到自己這位羞怯的小舅母,更別說旁人了。 聽了霍去病的話,衛(wèi)青臉上也不自覺染了些紅暈,道“我當(dāng)然不會強迫你如何。我的意思是你得陛下的恩寵,大約年齡到了,陛下也會替你挑選妻子的,到時候你可不能太任性了?!?/br> 當(dāng)著曹盈的面,衛(wèi)青只是隱晦地這么點了一句,算是提醒。 衛(wèi)青曉得眼前著兩個孩子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感情。 然而再深的感情,也需得過了劉徹的眼認可才行。 在不知道劉徹的想法前,衛(wèi)青即便覺得他們般配,也會提前讓霍去病有個心理準備,日后若事與愿違也不會過分傷心。 青梅竹馬未必會成為深情伉儷。 畢竟他們今夕不同過往,作為外戚一族,依憑的就是劉徹的恩寵,婚嫁當(dāng)然也就不可能全由自己做主了。 “舅舅自己不也是任性挑了自己的戀人成婚?”霍去病有些不服氣地反駁了。 “我不與世家結(jié)親一是我不想,二也是陛下不想?!?/br> 衛(wèi)青試圖說服霍去病,但見霍去病只挑眉不認同,最后也沒再固執(zhí),點到為止地想要將話題打住了。 霍去病卻覺得就此將討論停住,如鯁在喉。 他與衛(wèi)青萬事都謹慎三思的想法不同,性子也是不說出來,堵在心里就難受。 于是他就依著自己的性子,一板一眼地道:“總之我現(xiàn)在只想著去實現(xiàn)我與陛下共同伐寇的愿望,什么婚嫁聯(lián)姻的事可別往我身上栽。如果舅舅覺得需過了陛下那關(guān),那這件事我自去與陛下先說了?!?/br> 他就是有特權(quán)可以邀了劉徹同意自己的想法,衛(wèi)青從未有過這種特權(quán),只得微笑著搖搖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馬車許是碾過了一塊石頭,顛簸了一下,曹盈歪歪撞在了霍去病的肩膀上,思緒也被拉了回來。 她只聽到霍去病最后是想要告劉徹什么話,卻沒聽到他到底相與劉徹說些什么,眼神有些迷茫地掃過舅甥二人。 觀霍去病面上猶有不悅之色,她踟躕著問道:“你們是被什么難題困住了嗎,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 “沒,只是稍閑話了一陣?!被羧ゲ〔惶胗謱⒉苡脒@個話題,就搪塞了過去。 忽地他想起真正的難題其實存在曹盈身上,嚴肅了神情,牽過曹盈的手道:“一會兒送你回了府,我還要仔細與你說說與你相關(guān)的事,你可別想向?qū)Λh兒那樣糊弄我。” 曹盈卻不敢和他談。 她對著霍去病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就將實話全兜出了。 因而她擔(dān)心自己與霍去病說著說著就露了口風(fēng),將今生還不該知的事兒都透了出來,她重生的秘密就只得交代。 如今的曹盈已曉得重生這件事對于旁人來說是多么值的驚駭?shù)囊患隆?/br> 雖說她認定以她和霍去病的關(guān)系,即便告訴霍去病,他不會害她,可是她擔(dān)心霍去病會因此對她心生隔閡。 如果他不肯信這荒謬的事情呢?如果他為了試一試真假,非逆著來,更改了未來呢? 需擔(dān)憂的太多,因此她只癟著嘴皺著眉,將視線挪開,不肯答應(yīng)霍去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