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113節(jié)
當(dāng)然,口頭上還得是為國為民, 讓劉徹顧忌著諸侯王們和地方豪強(qiáng)的意愿。 言談間只道諸侯王皆是劉徹的親屬,需劉徹顧念骨rou親情。 而沒了地方豪強(qiáng),大漢無法興旺如常, 也需劉徹三思后行。 “你們提出的問題,確是朕需考慮的?!背龊醭嫉念A(yù)料,劉徹很輕易就認(rèn)同了他們說的話。 只不過很快他就話鋒一轉(zhuǎn):“諸侯王都是我大漢的忠臣,許多與朕有著親緣關(guān)系,朕知曉,他們會樂意為大漢國事分憂。朕也愿意投桃報李,為他們的家事出一份力?!?/br> 他嘴角上提,露出一個叫人心慌的笑容道:“朕自登基以來,見識了許多家子孫為一個世襲侯王的名號起爭端,兄弟鬩墻父子相殘,實(shí)在讓朕痛心。 所以為了避免再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朕決定往后實(shí)行推恩令,只要是侯王的子嗣,除嫡長子繼承王位外,其余兒子,無論嫡庶皆可從他們的父親那里繼承次一等的爵位和土地。 另外,未免兄弟間因地位差距再產(chǎn)生矛盾,新得爵位的列侯皆直屬各郡管理,不必受王國管轄,這樣也就不會起矛盾了?!?/br> 劉徹這番話擲地有聲,話畢又將主父偃喚出列,道:“推恩令本就是你提出來的,具體的就由你著人擬旨去辦?!?/br> 朝臣們被劉徹提出的新策驚住一時連呼吸都忘了,只有主父偃志得意滿地受命謝恩,如鶴立雞群一般。 然而臣子今天受到的驚嚇明顯不算完的。 將對諸侯王們的處理說完,劉徹又似無意般多問了一句:“朕的壽陵修得如何了?” 聽聞已在動工了,劉徹又嘆了聲氣道:“朕的陵寢風(fēng)水倒是好,只可惜周遭荒蕪啊,既然那些豪強(qiáng)興旺地方,便都遷往壽陵周遭吧,讓朕百年后也可見大漢郡縣繁榮?!?/br> 將自己早已決意要做的事情都公布了,劉徹便悠然等著朝臣們給出態(tài)度了。 “陛下,這樣做怕是會有不解陛下用心的人抵制啊。”好一會兒,終于有了拐著彎兒的反對聲響起了。 劉徹也不在意,依然微笑著道:“朕會遣使節(jié)將朕的用意說明白。他們能體會最好,如果實(shí)在體會不了又執(zhí)意違逆,朕還有可平匈奴的十萬漢軍,這么說,你們懂了嗎?” 猛虎亮出利齒,沒有人再敢說不懂了。 朝臣們也終于意識到,衛(wèi)青這一次得勝歸朝,意味著的不止是往后大漢對匈奴此后再無畏懼,還意味著劉徹手握一支可平國內(nèi)一切動亂又完全效忠他的鐵軍。 所以往后劉徹行策,僅需思慮一個名義上能說得過去的理由,執(zhí)行時會遭遇怎樣的艱難完全不需他再忌憚。 因?yàn)闊o論多大的艱難都會被軍隊(duì)蕩平。 元朔二年,大漢只是于河南地單方面碾壓了匈奴的白羊王和樓煩王,之后的整整一年時間都在忙于國內(nèi)事務(wù)。 建城,遷徙人口,對付諸侯豪強(qiáng),哪一件都不是易事,雖然在劉徹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下一定能完成,但是仍是鬧出了不少亂子。 劉徹暫時熄了再攻匈奴的想法,一邊處理不服從命令的違逆者,一邊與自己的心腹討論如何才能謀取更多的錢糧,為之后攻匈奴作準(zhǔn)備。 然而漢軍這一年未再攻匈奴,草原上的匈奴騎射手卻是死傷無數(shù)。 富饒的河南地丟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軍臣可汗最后一點(diǎn)威名被碾作塵土,在悲憤下因病離世。 單于太子的于單原本應(yīng)該按繼承順序繼承單于之位,然而他的聲望遠(yuǎn)不如左谷蠡王伊稚邪。 伊稚邪自立為單于,匈奴內(nèi)部便因?yàn)檫@叔侄二人的單于之爭鬧起了內(nèi)亂,根本無心再犯大漢邊境。 至年末,這場爭斗終于分出了勝負(fù),伊稚邪雖非正統(tǒng)卻成了讓所有匈奴人服從的單于。 于單不甘心被奪了自己位置的伊稚邪驅(qū)使,又完全沒了翻身的機(jī)會,因著大漢一直善待匈奴降將的傳言,一怒之下竟然領(lǐng)著殘兵敗將投奔了大漢。 曹盈也就在長安見到了這位做單于時間僅僅幾個月的于單。 為他投降的事,劉徹擺下了大宴,倒是讓自入漢境就如驚弓之鳥的于單受寵若驚,在宴上一直向劉徹敬酒,謝劉徹的看重。 曹盈小口飲著自己杯中蜜水,偷偷望著于單的眼神中透了些憐憫之色。 這個被劉徹新封了涉安侯的匈奴人怕是以為劉徹是準(zhǔn)備利用他繼承單于的正統(tǒng)性,轉(zhuǎn)頭去對付新任的伊稚邪單于。 或許換了其他的帝王,確實(shí)會選擇將這個看起來就怯懦不堪重用的匈奴人立作傀儡,讓匈奴人自己去斗起來。 于單是甘愿做這個傀儡的,他只要拿到屬于自己的單于位置,甚至不吝于就此向大漢稱臣以換取好處。 反正現(xiàn)今早已戰(zhàn)力不如往昔的匈奴騎射手已經(jīng)敵不過漢軍了,稱臣原比和大漢對抗更能讓于單接受。 只是很可惜,劉徹沒有要讓匈奴內(nèi)斗的意思,相比扶持一個敗者去讓匈奴內(nèi)亂坐山觀虎斗,劉徹可樂意派遣自己的漢軍將匈奴人全部消滅。 之所以宴請歸降的于單,不是因?yàn)閯叵胍盟?,而是因?yàn)閯叵胍屧?jīng)反對自己征戰(zhàn)的朝臣們都看看,自己的決策沒有錯。 這才有如今匈奴單于的正統(tǒng)繼承人匍匐于自己眼前強(qiáng)顏歡笑的一幕。 “雖然知道不該質(zhì)疑陛下的用意,但是只要一想想往后咱們漢家土地上會有一個封國是屬于匈奴人的,心中總不是滋味?!被羧ゲ∽诓苡磉叄欀悸杂胁粷M地道。 “你什么時候坐到我身邊來了?”曹盈旁邊的位置原本坐著的是兄長曹襄,怎知只是看涉安侯向劉徹獻(xiàn)媚的一會兒工夫,身邊人就換了。 霍去病眼疾手快將她因驚觸倒的杯子扶正,見她因驚喜微紅了臉還不肯承認(rèn),便故意打趣道:“怎么,你不想我坐你旁邊啊,那我可走了?” “你坐都坐下了,且坐安穩(wěn)吧。大家都安坐著,你走來走去也太招眼了?!?/br> 曹盈扯了他的袍角不許他走,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只是說說而已,完全沒有要站起挪步的意思,還看著自己笑,又有些惱地松了手。 問題是自家兄長去哪兒了? 她不敢聲張,只左右瞧了瞧,仍沒發(fā)現(xiàn)兄長的身影,只得先放下惦記,小聲問霍去病道:“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兩人分開有差不多三個月了。 霍去病和李敢等人被劉徹吩咐著各領(lǐng)了千人的隊(duì)伍去全國各地“幫助”豪強(qiáng)富戶遷居茂陵。 這事如果交代衛(wèi)青去做就顯得大材小用,遣霍去病這樣年紀(jì)的少年郎就差不多,剛好可以試試他們的本事。 “剛到長安沒多久。聽說正宴請著位匈奴單于,我便也來看看熱鬧了。 ”霍去病又仔細(xì)打量了起身向劉徹再敬一杯的于單,搖搖頭失望地道:“哪里都比不上陛下,怪不得匈奴人一擊就潰?!?/br> “他是軍臣單于的兒子,現(xiàn)任單于是他的叔叔,他如今可算不得單于了,只是個敗者罷了?!辈苡娝惶私?,便細(xì)細(xì)講給他聽。 霍去病卻沒太注意她說的什么,反正于單在他眼里現(xiàn)在連敵人都配不上了。 他只是看著小姑娘小口一張一合,仔細(xì)放小聲音向自己說話,就覺著自己這一路往長安趕,受的辛勞都是值得的。 “... ...大約他這個涉安侯也做不長久。”曹盈本來是想要寬慰先前霍去病不滿的事情。 結(jié)果話說到尾聲,她才意識到他大約根本都沒仔細(xì)聽自己說話,只是撐著腦袋出神看自己,便羞憤地閉上了嘴,也瞧起了他。 他這些日子在外奔波肯定還是累的,即便是笑著也沒法完全掩蓋面上的疲色。 曹盈看著霍去病眼下淡淡的烏青,原本的一點(diǎn)惱意全化作了心疼:“你要是累了的話,不如偷偷瞇一會兒。這宴席一時半會兒肯定結(jié)束不了,宴罷你怕是還要去向舅舅匯報情況?!?/br> 其實(shí)霍去病是真的困倦了,為了趕回京,他兩天里也就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可他也不想回京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床睡下,而是想要見見自己一直思念的小姑娘。 此刻見到了,那點(diǎn)執(zhí)念達(dá)成了,若是給他一張床榻讓他粘了,他怕是立刻就能睡著。 然而面前沒有床榻,只有擺滿瓜果餐具的一張硬木長桌,單看著就能打消人的睡意。 所以他還是覺得忍過去算了。 反正也忍了很長時間了,等和劉徹講完那些豪強(qiáng)的處置情況,他再回去多睡一會兒就是了。 曹盈卻是看出了他犯難的點(diǎn),抿唇思索一會兒,拖著坐墊向后退了退,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拍了拍:“要不你枕在我膝上?” 她想著母親曾經(jīng)在自家花園里讓父親安睡于膝上的畫面,覺著這樣應(yīng)也不會讓霍去病睡得太難受。 霍去病順著她的動作,眼神落在她那雙輕搭在膝的素手上,忽地以手捂住嘴,偏臉咳了咳。 曹盈只以為他是受累又飲了風(fēng),便道:“你不愿意嗎?可這里也找不著別的軟和可讓你枕的東西了?!?/br> 小姑娘顧盼了一陣,臉上露出失落的神色,霍去病不忍見她失望自責(zé),便牽了她的手,壓著嗓音道:“枕在你膝上... ...也不是不行?!?/br> 于是等到曹襄凈手歸來,便發(fā)現(xiàn)霍去病占了自己的坐席,還安睡在了自己meimei的膝上。 他雙手攥成拳,憤怒之情幾乎噴涌出喉。 可在那之前,曹盈卻聽到了動靜,發(fā)現(xiàn)是兄長回來了。 怕他攪了霍去病的睡眠,她便以食指壓在唇上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眨眨眼,神態(tài)已透出了懇求。 曹襄啞了火,他又無聲無息地退出了辦宴的宮室,在奇怪他才凈手怎么又回來了的宮人目光中,一拳捶在了樹上,罵道:“可惡,盈盈到底是什么時候被那小子哄走的!” 第132章 機(jī)會 并不違自己的心意 霍去病這一次執(zhí)行劉徹交代的任務(wù), 可以說順,也可以說不順。 說順利是因?yàn)榛筐B(yǎng)再多私兵的豪強(qiáng)世族在見到紀(jì)律嚴(yán)明的漢軍后,也不敢起為敵的心思, 不會正面對抗讓他們遷去壽陵的旨意。 但是居家遷徙也就意味著必須掘出他們在原本地界的根基。 那是他們可以豪橫的資本。 去往陌生的地界雖不意味著一切都需開始, 可失了根基也會被大大削弱。 到時候壽陵聚集的更是各地豪強(qiáng)之士,不一定就能占上風(fēng), 他們怎么可能甘愿呢? 于是這些豪強(qiáng)世家中的能人就開始各展神通了,讓領(lǐng)兵的霍去病頗有些不堪其擾。 那些仍然不肯與過去切割, 抱著劉徹可能會收回成命希望,拖延著不走的人還好。 霍去病定了期限, 到了時候他們不挪窩就讓軍隊(duì)幫他們挪——叫霍去病頭疼的是一些已經(jīng)認(rèn)清必須遷離事實(shí)的家族。 這些人為了在新地方取得優(yōu)勢,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他們想著霍去病是當(dāng)朝皇后的外甥,又能以區(qū)區(qū)十三歲之齡就擔(dān)劉徹交代的差事, 未來必然不可限量。 于是他們就刻意擺出友好的姿態(tài),想要趁著霍去病幫他們遷離的這段時間, 使出各種方法與他拉近關(guān)系。 然而霍去病成長在宮中, 金銀之物根本沒法誘惑他。 見財不起作用,便有人把念頭打到了色這上頭。 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位霍小少爺又還未成家,若真能和他攀上親緣, 便是真遷去了壽陵也是值的。 在霍去病被這些家族族長約去商談遷徙事宜, 卻“意外”認(rèn)識了第三位打扮嬌俏的小姐時,他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 他也不蠢,立刻就把這位羞怯喚自己的小姐與那些在自己面前格外脆弱、一不下心就會崴傷腳迎面撞上自己的少女聯(lián)系上了。 原來都是安排好了的, 他根本就不該善心扶一扶擋一擋。 還好他每次都拿捏住了分寸,頂多是扶著人家姑娘的肩膀讓立正了就走了,沒有更親密的舉動, 否則這些人不定怎么編排出事兒來。 霍去病沉下臉來,那邊家主還一無所覺地讓少女為他這外客奉上一杯熱茶。 于是在少女打翻茶就要摔進(jìn)自己懷里的前一刻,他站起身去接了那茶盞,讓她撲了個空,摔在了自己原本坐著的椅子上。 “若是手滑就不要替人端茶,腳軟就不要在外行走?!北凰阌?jì)了這么多遭,霍去病再好地脾氣也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