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123節(jié)
他的未來還長,繼續(xù)晉升的機(jī)會還有的是。 李敢本人得知對自己的封賞時,愣了許久未接旨——自己父親爭了大半輩子,至今未取得的成就,自己竟然只憑一役就獲得了? 直到使者言語喚他回神,他才起身將這綢布雙手捧住。 過于激動下,他無法發(fā)出聲音,只顫抖著將劉徹的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又哭又笑地拜謝了皇恩。 霍去病向李敢實現(xiàn)了他曾經(jīng)說過的話,李敢跟在他身后,當(dāng)真為自己博了個爵位。 李敢捏著這綢布不敢松手,怕只一松手,這旨意就會叫風(fēng)給刮走了。 抑了心中的激動心情,他向喜極而泣的母親告了聲罪,沒有先去看仍沉浸酒醉中的父親李廣,而是徑直要往平陽侯府去見曹盈與霍去病。 道謝。 霍去病早已從曹盈口中知道了劉徹欲給自己的封號,他的封爵旨意也比李敢更早下達(dá)到了手上,此刻正旁聽兩位母親商定自己與曹盈的婚事。 其實他不很在意這個冠軍之名,只實現(xiàn)建功業(yè)來向曹盈心意的承諾便可了。 一個名號帶給他的激動遠(yuǎn)比不上他親手殺敵時的興奮,也遠(yuǎn)比不上他聽曹盈答允自己求愛時的歡喜。 不過看曹盈非常喜歡這個名號,他便也覺著這個名號確實再合適不過了。 至于自己年少、配不配之類的問題,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他與劉徹的腦回路如出一轍,早放了話誰不服就與他約見比武場單比,能勝得過他,他就將名號相讓。 軍中有能之士都因他這一趟勇謀闖匈奴王庭而心服,自然不會來挑戰(zhàn),只皆懷著看笑話的心思想要看是否會有丑角蹦出來。 被他們當(dāng)做丑角候選的世家子弟大都本事平平,長輩在劉徹那里吃癟的事他們已聽說了,便連提出一比的膽量都沒有了。 怕這邊剛給霍去病下了戰(zhàn)書,那邊劉徹就要給他們下調(diào)令。 因而即便霍去病已囂張作出了宣言,也未激起任何波瀾,只能略失望地放棄了活動筋骨的想法,轉(zhuǎn)頭就由母親帶著,欣喜地與平陽公主商議起了和曹盈的婚期。 平陽公主越看他越覺著滿意。 畢竟整個大漢國也再找不出第二個十六歲就憑自己本事封侯的人了。 他又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長大的,平陽公主熟知他的性情和對曹盈的情誼,放心能將女兒托付給他。 然而曹盈到底還未及笄,身子骨又不比尋常健康的女子,依周先生說的話,最好還是養(yǎng)到十六歲再出嫁。 考慮到這個因素,最后平陽公主也只是和衛(wèi)少兒約定了兒女親家,定下了小輩要結(jié)親的關(guān)系,預(yù)備等曹盈滿了十六歲,再謀成親的良時。 商量完了這些,兩位母親就又半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起了回頭迎親時應(yīng)布置多少抬彩禮,婚堂應(yīng)如何布置的瑣事。 兩邊皆是當(dāng)朝極富之家,考量的自然不是花費,而是如何風(fēng)光又能讓小輩也歡心。 因而她們不時就要問起曹盈的意見,讓原就極不自在、已拖著木凳坐到角落去的曹盈如個蒸熟蜷縮起的蝦。 光臉紅,說不出話。 霍去病一直在她身邊站著瞧她,先前看她挪凳挪得費勁還給她搭了把手。 見她實在害羞不愿聽,就干脆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到兩位母親面前:“娘,你與長公主商議著,我?guī)в鋈ネ竿笟?。?/br> 衛(wèi)少兒不好直接逗曹盈,便笑向他道:“都已約定親事了,怎么還叫長公主呢,是不是該預(yù)備著叫岳母了?” “盈盈可還沒被我迎進(jìn)門呢,現(xiàn)在就改口,回頭婚上可就沒有敬茶稱岳母的儀式感了。” 霍去病也沒忍住笑,察覺被自己握著的小手羞惱地在自己掌心撓了撓,這才端正了態(tài)度勸道:“盈盈臉皮薄,娘你可別再當(dāng)她面開這種玩笑了。你盡與長公主說著,我?guī)в入x開了?!?/br> 衛(wèi)少兒和平陽公主才答允,曹盈立刻就牽著霍去病逃也似的跑離了。 當(dāng)然,對于曹盈來說是跑,對于霍去病不過是稍加快腳步便能輕松跟上。 眼見已穿了游廊到了花園,不可能再聽見兩位母親的哄笑聲了,霍去病這才拉住了曹盈:“好啦,可別再跑了,小心一會兒心悸?!?/br> 曹盈一邊小口勻著自己的呼吸,一邊為自己辯解道:“我許久沒犯心悸了,跑這一小會兒無事的?!?/br> 霍去病聽出她那股羞惱勁還沒全散了。 所以他沒應(yīng)聲,怕再激起她的情緒,只目含柔情地看著她。 曹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心里又不服氣怎么商討婚事只有自己覺著羞,就憑著這股惱勁反看了回去。 于是在這暮春時節(jié)盛開各色花朵,畫一般圖景的花園里,除花與風(fēng)之外,便獨這一對樣貌極佳的少男少女相視了,似他們也是這畫中人物一般。 一會兒,這場面終于叫尋蹤來通知他們有訪客的戴雪打破了。 曹盈的心悸差點都被霍去病看得發(fā)作了,聽了戴雪的聲音,連忙移開目光去問戴雪是誰來了。 聽說是李敢來尋霍去病,曹盈面露了疑色:“今日不是舅舅對他們這些功臣封賞的日子嗎,他不與家人們慶祝,怎么有空來找你?” 霍去病倒是猜出了些內(nèi)情。 這一趟攻匈奴王庭,李敢就是自己的副將。 既然自己的功績可以說是功冠全軍,作為副將的李敢能斬獲百人,得個侯爵之位就是情理中事。 只不過劉徹到底已因自己這一次封自己的事與世家起了矛盾,大約也不會往高了封李敢,一個以軍功論的關(guān)內(nèi)侯便是了。 畢竟他的父親兩度受挫買醉家中的事已傳得幾乎人人都知了,若因李敢跟隨自己立功就給他封個列侯,許多人怕是都要不認(rèn)可他。 以李敢敏感的個性,大約受不住那么多流言蜚語。 為不折他,一個關(guān)內(nèi)侯盡夠了。 至于他接旨就往平陽侯府來尋自己,無非也就是得爵激動想要和自己道謝罷了。 果然一會兒戴雪領(lǐng)著李敢到了,李敢與霍去病開口說了自己得封關(guān)內(nèi)侯的事,拱手就要拜謝。 霍去病卻抬手阻止了他拜下去,平淡道:“不必拜我,在戰(zhàn)場上我可沒因你是朋友就偏袒用你,任你作副將是因你的騎射功夫可掩護(hù)我沖鋒。你有功,陛下賞你,你要拜就拜陛下去?!?/br> 李敢眼光波動一陣,終于還是回歸平靜,笑道:“我特意來一趟謝你,你這態(tài)度也過于冷淡了?!?/br> “大可不必,你要謝我,另約個時間咱們抓上曹襄一道去喝酒慶祝,你買單就是了?!被羧ゲ”葎澚艘幌伦约汉筒苡?,道:“你現(xiàn)在來這兒找我,就是打擾,你知道嗎?” 曹盈原本安安靜靜聽著,正為李敢高興著,怎料到霍去病忽地又將話題引到自己和他身上,咬著牙一跺腳,伸手在霍去病腰上擰了一把。 疼是一點不疼,就是有點癢,不過霍去病還是順著曹盈的意思閉嘴沒再談。 于是曹盈終于能出聲恭喜李敢了:“我也聽說了,你光是憑弓箭就遙在百步射殺了六十余人,能得關(guān)內(nèi)侯之封實至名歸。” 這下霍去病不免起了點醋意。 想著自己回來曹盈就夸了一句好厲害,卻是連李敢射殺多少人都知道,他便在曹盈身后握了她的腰肢,將她直接托抱了起來。 “好呀,盈盈你出息了啊,連李敢的戰(zhàn)果都了解得這么清楚,你說說,我這一仗是如何的戰(zhàn)績?!?/br> 曹盈能了解李敢戰(zhàn)果那么清楚,當(dāng)然是因為相關(guān)霍去病的戰(zhàn)績?nèi)急沉讼聛怼?/br> 但是當(dāng)著朋友的面被這么突然抱起來,她還就不肯說了,只紅著臉壓著霍去病的肩膀讓他將自己放下。 李敢看著他們兩在自己面前鬧騰的模樣,想起方才侍女領(lǐng)路時說到今日是曹盈與霍去病商定議親的事,忍不住有些羨慕之意。 果然曹盈的心上人就是霍去病。 眼下是最后一個能詢問的機(jī)會了,李敢因著曾對曹盈懷著的一點思慕問道:“盈盈,你愿嫁的對象是非霍去病不可嗎?” 這下霍去病看李敢的眼神就趨危險了,他可沒忘了眼前這家伙搶了自己第一個向曹盈表白的次序。 竟然還當(dāng)著自己的面來問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愿嫁自己——這不是討打嗎? 不過在霍去病真動拳頭前,曹盈卻是拍了拍他的胸口,讓他放她下去,預(yù)備作答。 她認(rèn)真的模樣讓霍去病只能讓步,放她著了地,懷著點緊張等待她的答復(fù)。 “其實我原一直沒想到我有一日會和人成婚。”柔和的嗓音用敘述的方式說出這樣一句話,讓霍去病更提了心——這不會是因為自己鬧得太過想要反悔了吧? 反悔也不成! 但他思緒還沒有轉(zhuǎn)到應(yīng)怎么辦上去,曹盈就繼續(xù)了自己的話道:“但后來我明白了,那是因為我一直不敢想象霍哥哥有一日會愿意來娶我。我認(rèn)定了的人是他,除他之外誰也不可以,所以你問我是不是非他不可,是的,非他不可?!?/br> 曹盈一開始懷了要氣一氣霍去病的心思,報復(fù)他剛剛忽然將自己抱起來。 但是說到后頭她就代入了真情實感。 曹盈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纏綿病榻的時候,是夢中見他征伐,才讓她灰暗的世界重?fù)碛辛松省?/br> 這一世更是。 重生后她一直想要幫助他,實際上他根本也無需自己的幫助就能取得傲視其他所有人的功績。 反倒是自己在他的陪伴下,身子一點點康健了起來,擁有了比上一世更深厚的親情和從未嘗過滋味的友情。 甚至還有他給與的愛情。 其實這一世并不是自己拯救他,而是他拯救自己,他是醫(yī)好自己一切病癥的良藥。 曹盈被自己的想法感動,喉嚨都有些哽咽之感,便只能暫停了話。 霍去病也沒讓她再說出話來,他忽然大力將她揉入了懷里,卻又顧慮著沒讓她撞疼了。 曹盈懵了一會兒,被他悶在胸口,聲音也悶悶的:“怎、怎么了?” 少年嘆息一聲,嗓音低沉甚至帶了點沙啞感:“你知道自己身子骨弱,都需晚一年成親了,就別說這些會激得我熱血沸騰的話了,挺痛苦的?!?/br> 小姑娘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話里的彎繞,差點原地跳起來,連帶聲音都有點尖了:“你!你拿話欺負(fù)我是不是!” 霍去病正忍著呢,可不想再和她鬧起來了,便主動放低了態(tài)度討?zhàn)埖溃骸昂茫也徽f了,就靜靜抱你一會兒好不好?” 曹盈猶豫一會兒,果然沒再動。 李敢聽曹盈說完就已放下了最后一點心事,見狀沒有再出聲打擾,連告辭的話也沒說,便將空間又還了他們獨處,自回家中去了。 連曹盈都有勇氣完全吐露心意,積蓄自己內(nèi)心中對父親的話,也應(yīng)當(dāng)說給父親聽了。 回歸李府時,李敢望見母親正笑著安排張燈結(jié)彩來慶祝,沒有湊近打擾,而是往父親的居處行。 越行得近了,酒氣便越重。 實際若不是李夫人日日來這里收拾打掃,李廣的居處怕是已是臭氣熏天了。 李敢卻未對這種情況表露任何情緒,在院中石井打了一桶水,面無表情地推開了李廣屋子的門。 還未到午膳時間,李廣起得晚,但已飲了酒,此刻正癱軟桌上。 親眼看見自己曾視若神明的父親如今爛醉如泥,李敢到底不能完全不被觸動。 但他還是抑了這情感,無情地將一桶冷水直直淋在了父親的頭上。 李廣打了個寒顫,睜開了眼,暈暈乎乎地辨認(rèn)了一下眼前人:“兒、兒子?” “嗯?!崩罡乙娝€未完全清醒,又轉(zhuǎn)身去將封窗上的黑紙都撕了下來,終于讓這間久違陽光的房間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