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請長纓 第219節(jié)
其中,日本就是一個逆向開發(fā)做得出類拔萃的國家。世界上出現(xiàn)什么新技術(shù),日本企業(yè)可以在一個月內(nèi)就仿造出來,兩個月就升級換代,做得美侖美奐,然后再把技術(shù)的原創(chuàng)者擠出市場。 中國在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技術(shù)追趕之后,有許多領(lǐng)域已經(jīng)逐漸躋身世界前列。作為前列,面臨的新問題就是前面不再有可模仿和追趕的對象,如肖文珺這種已經(jīng)站在國際技術(shù)前沿的學者,最早感受到了這樣的困擾。 “正向設(shè)計非常難。”肖文珺說,“我們能想到的地方,國外都已經(jīng)想到了。要找到那些國外還沒有涉足的領(lǐng)域,非常困難?!?/br> “不困難的事情,怎么值得我太太去做呢?”唐子風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毙の默B倒是當仁不讓,說完卻又換了一副小鳥依人般的表情,說道:“不過嘛,這也得我先生全力支持才行。你沒聽人說嗎,每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后,才有一個任勞任怨的男人。” “啥意思?”唐子風警惕起來。但凡肖文珺表現(xiàn)出這種神態(tài),必然是刨好了一個坑等著唐子風往里跳,唐子風跳啊跳啊的,也就長了教訓了。 肖文珺說:“我考慮過了,要找到新思路,呆在圖書館或者實驗室都是沒用的,必須到生產(chǎn)一線去。我打算找一些工廠去實地調(diào)研一下,有可能要出去跑幾個月。孩子的教育問題,就交給唐總你了。” “孩子交給咱們爸媽就可以了。”唐子風滿不在乎地說,“你爸媽和我爸媽不都在爭著要帶彥奇嗎?你不在家正好,讓兩邊的老人輪著帶,他們樂意著呢?!?/br> “讓老人帶當然沒問題。但霄霄說了,孩子不能光讓老人帶的,否則會被慣壞了。我如果不在家,你就得經(jīng)?;貋?,糾正孩子的一些壞習慣啥的。你還想撒手不管啊?”肖文珺說。 “你們那個霄霄,到底是工程師還是育兒嫂啊,我怎么覺得她的育兒理論也太豐富了。”唐子風笑著抱怨道。 他們說的霄霄,是肖文珺讀博士時候的室友董霄。那姑娘博士還沒畢業(yè)就結(jié)了婚,生孩子比肖文珺早,三天兩頭就要向肖文珺傳授育兒經(jīng)驗。不過,唐子風說她是育兒嫂,倒是有些冤枉她了,董霄畢業(yè)后去了浦江汽車集團,現(xiàn)在也是單位上的技術(shù)骨干。唐子風前一段時間去浦江汽車集團談合作的事情,還與她見過面。 “我跟你說真的。”肖文珺拍了唐子風一掌,說道:“你剛才不還說我不思進取嗎?你成天到處跑,難得回一趟家,我不在家里多陪陪孩子怎么辦?現(xiàn)在我要出去做調(diào)研,換你回來陪陪孩子,有什么不行的?” “肖教授,你別搞錯了,我是臨河機床集團的總經(jīng)理,我的工作崗位是在臨河。我現(xiàn)在一年倒有四個月是在京城,集團里已經(jīng)有人閑話了。如果我請假專門回來陪孩子,恐怕謝總都得來找我談話了?!碧谱语L說。 肖文珺說:“我也沒讓你成天呆在家里,只是讓你回來得勤一點。要不,你就把孩子帶到臨河去,讓張建陽再給你配個保姆,你看怎么樣?” “把孩子帶到臨河去,倒是可以?!碧谱语L說,“你不是要去企業(yè)做調(diào)研嗎?我們臨河現(xiàn)在有全國最大的機床產(chǎn)業(yè)集群,還不夠你調(diào)研的嗎?對了,你說要搞原創(chuàng)性的設(shè)計,我現(xiàn)在手頭就有一個棘手的項目,沒有國外的參照機型,秦總工他們拿不下來,肖教授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哦,是什么項目?”肖文珺果然被吸引住了,能夠讓秦仲年他們都覺得棘手的項目,肯定是很有挑戰(zhàn)性的,這正對了肖文珺的口味。 唐子風笑著說:“這個項目,說起來還和曉惠有關(guān)系呢,確切地說,這是蘇化的項目。蘇化和胖子合伙開了個做無人機的公司,后來因為資金不夠,黃麗婷也入了一股?,F(xiàn)在他們推出了四款機型,在市場上試銷售的效果非常不錯,但就是生產(chǎn)成本高了一些,影響了銷售量。 “蘇化前一段來找我,希望臨機集團能夠幫他們設(shè)計一批專用機床,用于無人機的制造。按他提出的要求,如果這些機床能夠生產(chǎn)出來,他們的無人機生產(chǎn)成本能夠下降50%,基本上就能把歐美的同行全都給滅了。 “不過,他們想要的幾種專用機床,都是國外沒有同類產(chǎn)品的。尤其是蘇化提出的一種多工位車銑一體機床,要求同時達到加工精度高、成本低和速度快的特點,難度很大。蒼龍研究院的一群工程師忙活了一個多月,也沒拿出令人滿意的設(shè)計。 “老秦也就是因為這個,才跟我說起了逆向設(shè)計和正向設(shè)計的事情。按他的說法,蘇化要的這批機床,我們應當采用正向設(shè)計的思路,不必在國外尋找參照物?!?/br> “太好了,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毙の默B歡喜地說道,“我們在學校里,根本想不到實踐部門會提出什么樣的需求。蘇化提出的這些要求,其實就是消費類電子產(chǎn)品發(fā)展給機床業(yè)提出的新課題。 “國外沒有這樣的需求,所以也就沒有能夠滿足這種需求的機床。我們在解決這些需求的過程中,應當能夠產(chǎn)生出一些新的理論的?!?/br> “那怎么說?”唐子風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收拾收拾,抱上娃跟我到臨河去?” “呸!我就算跟你到臨河去,也不是去幫你帶娃的,說好了,你要負責陪娃?!?/br> 幾天后,在臨河機床產(chǎn)業(yè)園,出現(xiàn)了一隊奇怪的游客。說他們是游客,是因為這一隊一共是三口人,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帶著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分明就是一個小家庭的格局。這樣的組合,當然不會是來采購機床或者零配件的,因為誰會帶著一個這么小的孩子來談生意呢? 但說他們是游客,卻又不能不讓人覺得奇怪。機床產(chǎn)業(yè)園實在不是什么旅游點,一無名勝二無古跡,到處都是冰冷的鋼鐵,哪有什么旅游的價值? 這一家三口,自然就是唐子風、肖文珺以及他們的兒子唐彥奇了。唐子風讓肖文珺抱著孩子來臨河,倒也不是一句玩笑話。他知道肖文珺在學校里呆得太久了,急于要到企業(yè)去走走。但如果真如她說的那樣,一口氣出去跑幾個月,不和孩子在一起,用不著唐子風說啥,肖文珺自己估計也會受不了。 一家三口到臨河來住一段,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唐子風作為臨機的總經(jīng)理,在這里擁有一套面積很大的住房,足夠小彥奇在里面撒歡打滾。在臨河雇保姆也遠比在京城容易,集團下屬的臨薈公司旗下就有一家家政公司,集團總經(jīng)理家里要雇人,家政公司還能不給配一個萬里挑一的金牌保姆嗎? 肖文珺剛剛安頓下來,唐子風便興沖沖地邀請她去參觀臨河的機床產(chǎn)業(yè)園,還專門表示要帶上唐彥奇,美其名曰讓他從小接受機床教育,長大了能夠接父母的班。 肖文珺一直聽唐子風說起臨河建機床產(chǎn)業(yè)園的事情,對于這個產(chǎn)業(yè)園也有一些好奇,于是便真的牽著孩子與唐子風一道出門了。 由臨河市政府和臨機集團聯(lián)手打造的臨河市高灘機床產(chǎn)業(yè)園,占地近15000畝,也就是足足10平方公里。據(jù)說臨河市政府為了拿出這片土地,往省里和國家的計劃、土地、城規(guī)等部門跑了數(shù)百次,答應了一系列苛刻的條件,這才讓產(chǎn)業(yè)園順利立項。 隨后,便是同樣艱難的招商過程。臨河市政府在申報這個項目的時候,就明確確定了產(chǎn)業(yè)園里只能安排機床相關(guān)企業(yè),充其量再允許一些為園區(qū)人員服務的餐飲、住宿、娛樂業(yè)。機床其實不算是什么大產(chǎn)業(yè),臨河市要想招攬到足夠多的機床企業(yè)入駐園區(qū),也同樣是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其中的艱辛,倒也不用一一細說了。 如今,肖文珺所看到的,就是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的機床產(chǎn)業(yè)園,一走進園區(qū),她的眼睛就不夠看了。對于一位機械系教授來說,這個地方的風景實在是太引人入勝了。 第453章 你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吧 “老板,你看點什么?” 當一家三口走進一個掛著“齒輪專賣”字樣的店鋪時,店主愕然了好幾秒,這才試探著地上前,向唐子風問道。 “我說我是來給孩子買玩具的,你信嗎?”唐子風笑呵呵地對店主問道。 “呃……,老板玩笑了,我們這店里的東西,都是鐵疙瘩,哪能給孩子當玩具啊。隨便磕著碰著一點,我也賠不起啊?!钡曛骺嘀樥f。 他認定唐子風一行肯定是走累了,進店里來找個凳子休息的,甚至是進門來找?guī)囊灿锌赡堋K谛睦锬M織了一下語言,想著一會唐子風發(fā)問的時候,他如何能夠用最簡潔的語言準確地告訴唐子風附近最近的廁所的方位。 “老板,你這的齒輪挺全的啊。這個弧齒錐齒輪,是麥克朗重型鏜床上用的吧?” 肖文珺的目光在店鋪的貨架上掃過,然后用手指著一個齒輪,向店主問道。 “大姐好眼力!”店主再次愕然,隨后木訥訥地向肖文珺翹了個大拇指,由衷地夸道。其實以他的歲數(shù),讓肖文珺喊他一句大叔也不為過,但他還是尊稱了肖文珺一句大姐。 弧齒錐齒輪當然不算是什么稀罕物件,干這行的人能夠說出這個名字也并不奇怪。但肖文珺明顯是一身高端白領(lǐng)的裝束,以店主的愚見,覺得肖文珺沒準根本就沒進過工廠。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張嘴就說出了弧齒錐齒輪的名字,還認出這個齒輪是麥克朗重鏜上用的,這就不能不讓店主感到吃驚了。 見了行家里手,店主覺得自己應當崇敬一些,于是便把對肖文珺的稱呼改成“大姐”。 “怎么,大姐也下過車間?”店主問道。這個問題其實也沒多少意思,只是他實在也找不出啥話來與唐子風一行搭訕了,總不能現(xiàn)在就告訴人家?guī)姆轿话桑?/br> 肖文珺沒有理會店主的問題,而是走上前去,拿下那個齒輪認真看了看,然后問道:“這個齒輪是你們自己的廠子做的?” “嗯嗯,就是我們的廠子做的。大姐你放心,我們做出來的齒輪,不管是材料,還是形狀,和麥克朗原裝的一模一樣,絕對不會耽誤重鏜的使用。麥克朗的原裝齒輪,一個要1000多塊錢,我們這個,120塊錢就夠了,而且一年之內(nèi)如果出現(xiàn)問題,我們會上門保換?!钡曛髡f道。 “120塊錢一個,倒是不貴。這種齒輪加工起來挺麻煩的?!毙の默B說。 “對啊,大姐你是懂行的人?!钡曛飨袷钦抑酥?。他忙里偷閑地看了唐子風一眼,發(fā)現(xiàn)唐子風對什么弧齒錐齒輪明顯不感興趣,于是認定這一家子里只有這位女主人才是懂機床的,男的估計就是一個廢物點心。 “加工這種弧齒輪,可不就是很難嗎?要銑這種齒輪,必須用格里森的銑刀盤,還得用原裝的刀條,價錢貴得很呢。一套刀條用不了多久就要換新的,所以齒輪的價格就高了,這個我想大姐你也是知道的吧?”店主嘮嘮叨叨地說道。 日常到店里來買東西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漢子,難得有個把女的,也是膀大腰圓的那種,店主還得勉為其難地稱她們?yōu)槊琅?。可今天這位,卻是貨真價實的美女,長相好,身材好,對機床的那點事還挺清楚,就讓店主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話也就不知不覺地說得多了。 肖文珺微微一笑,說道:“弧齒輪的加工曲面很復雜,刀條的設(shè)計很難,我們國家過去一直都不掌握這項技術(shù),所以只能從國外進口。不過,前一段時間我?guī)У囊粋€博士生已經(jīng)把刀條磨削的問題解決了,專利也已經(jīng)被一家國內(nèi)的機床公司買下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用上國產(chǎn)的刀條了。” “你帶的……博士生?”店主把嘴張得老大,差不多能夠直接塞進去一個銑刀盤了。能夠帶博士生的,就應當要叫博導了吧?一個博導有多值錢,即便是像他這樣一個在三線城市里打雜的人,也是有所耳聞的??删褪沁@樣一個大教授,居然跑到他的店里來了。 “大姐,啊不,教授,你是東大的教授嗎?”店主問道。他說的東大,是指東葉大學,這是東葉省境內(nèi)級別最高的大學。 “她是清華教授,沒啥名氣的那種,比不了東大的教授?!碧谱语L在旁邊樂呵呵地來了一句,這算是凡爾賽風格吧? “清華……,哎呀,你瞧我這雙眼睛,都是怎么長的!” 店主用手猛拍著自己的腦袋,以處罰這個腦袋上長了一雙不識相的眼睛。他忙不迭地從柜臺后面跑出來,給唐子風和肖文珺讓座,又張羅著準備去給他們拿水果,結(jié)果被唐子風給攔住了。 “老板,你別忙活了,我媳婦就是對你們這些齒輪感興趣,想問問你們還能造什么齒輪?!碧谱语L說道。 “我們能造的齒輪啊,這個還真不好說呢……”店主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撓了撓頭皮,說道:“老板,大姐,我就這么跟你們說吧,只要是咱們高灘園區(qū)生產(chǎn)的機床上使用的齒輪,我們都能造。別的地方的齒輪,只要你們能拿一個樣子過來,我們也能造?!?/br> “你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吧?”唐子風不屑地說,“臨一機的cy100數(shù)控螺旋槽銑槽機你聽說過嗎,它的主軸齒輪,你給我做一個出來看看?!?/br> 唐子風這話可真不算是抬杠,機床的種類繁多,每臺機床上又有多個齒輪。這些齒輪中間大多數(shù)是常規(guī)規(guī)格,但也有少數(shù)是專為某種型號的機床而設(shè)計的,齒形有不少講究,加工很不容易。 唐子風所說的那種銑槽機的主軸齒輪,就是一種比較特殊的齒輪。當初蒼龍研究院為了設(shè)計這種齒輪的加工方法,前后折騰了一兩個月。研究院的院長孫民有一次向唐子風匯報工作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唐子風便記住了,此時正好拿出來刁難一下齒輪店的這位店主。 至于說為什么這個齒輪的制造很麻煩,這就不是唐子風能夠理解的問題了,他畢竟是個文科生。 “臨一機的銑槽機……,我沒聽說過?!钡曛靼欀碱^說。臨一機的這款銑槽機是剛出來不久的新產(chǎn)品,店主的確是沒聽說過的。 “那你就敢說你能造得出銑槽機上的齒輪?我估計你連那些齒輪長什么樣都沒見過吧?”唐子風說。 店主點點頭,說:“老板,你說得對,你說的那種銑槽機,我的確不知道它的齒輪長什么樣子。不過,只要你能夠把它的齒輪拿過來給我們當個樣子,我們就肯定能把它做出來?!?/br> “你們不會是直接拿銼刀去銼吧?”肖文珺質(zhì)疑道。 早些年,中國仿造國外的機器設(shè)備,其中有一些零件的加工方法很復雜,中國缺乏必要的設(shè)備和技術(shù),就只能照著人家的樣子,用銼刀一點一點地銼出來。這種加工方式不但費時費力,而且產(chǎn)品的質(zhì)量也無法與機加工的產(chǎn)品相比。 這些年,國內(nèi)廣泛普及了數(shù)控機床,很多很復雜的零件也能夠用數(shù)控機床制造出來,用銼刀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但使用數(shù)控機床加工復雜零件,首先必須要有零件的數(shù)學模型,cao作者要根據(jù)這種數(shù)學模型,把加工參數(shù)輸入機床,這才能夠開始加工。 臨一機能夠生產(chǎn)銑槽機上的主軸齒輪,是因為這款銑槽機是臨一機自己開發(fā)的,齒輪外形的計算模型對于臨一機來說不是什么秘密。但這位齒輪店的店主如果想制造一個這樣的齒輪,就非常麻煩了。在不知道齒輪齒形計算模型的情況下,要加工出一個這樣的齒形,只能是借助于銼刀以及具有良好模仿能力的工人。 聽到肖文珺的話,店主拼命地搖著頭,說道:“教授,你可別冤枉我們。我們這里擺的齒輪,都是拿機床加工出來的。現(xiàn)在都什么年月了,哪還有用銼刀銼的事情?用銼刀銼出來的零件,根本就沒法用,這一點我們可是知道的?!?/br> “可是,你們要在數(shù)控機床上編程,就得有齒輪的外形曲線,你是說,你們廠里有能夠算曲線的高人?”肖文珺問。 店主笑道:“我們哪養(yǎng)得起會算曲線的專家。我們碰上搞不清楚的曲線,就會去老森那里請他們的專家來幫我們算。老森那里的專家,啥東西沒見過,不管什么齒輪交到他們手上,用什么鋼材,怎么做機加工,怎么做熱處理,人家說得清清楚楚的。 “齒輪曲線之類的東西,也是由他們提供的。我們對著他們給的數(shù),往機床里輸程序就可以了,保證加工出來的齒輪和原裝的沒有一點差別?!?/br> “老森是什么人?”唐子風詫異地問道。 店主說:“是東葉大學從國外請的一個教授,真名叫啥,大家都忘了,就記得他的名字里有個森子,一來二去,大家就都叫他老森了。他自己也喜歡這個稱呼,所以把自己的店也叫做老森技術(shù)服務中心。在那里干活的外國人還有七八位呢,都是東葉大學請來的人?!?/br> 第454章 老森是個二道販子 老森機床技術(shù)服務中心離唐子風他們光顧的齒輪店不遠,唐子風向繞舌的店主道了謝,便與肖文珺一道,牽著孩子踢踢踏踏地走過去了。 這是一個不大的門面,如園區(qū)的許多店面一樣有著落地玻璃墻壁,從外面就能夠看到屋里的陳設(shè)。屋子的布置有點像個小咖啡館,幾張小桌子旁邊擺著幾個圓形的單人沙發(fā),一邊甚至還有一個酒柜,一看就是滿滿的歐洲風格。 唐子風一行推門走進店堂,一位正以葛優(yōu)躺的姿勢窩在沙發(fā)里看書的外國老頭像是屁股上裝了彈簧一樣蹦了起來,臉上也迅速地堆上了油膩膩的笑容。他大步迎上前來,用帶著濃重巴伐利亞口音的漢語向唐子風打著招呼: “尊敬的先生,歡迎來到老森機床技術(shù)情報中心,請問我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弗格森教授,好久不見了。想不到短短一年時間,你的漢語就講得這么好了!”唐子風笑吟吟地與對方打著招呼,同時主動地伸出手去。 外國老頭下意識地伸手與唐子風握了一下,臉上露出狐疑之色,試探著問道:“先生,恕我眼拙,您是……” “不錯啊,教授,你連眼拙這樣的詞都會用了?!碧谱语L笑道,“一年前,東葉大學為你召開歡迎會的時候,我和你見過面,我叫唐子風,是臨機集團的。” “哦哦,原來是唐先生,啊不對,我應該稱呼你為唐總。對不起,唐總,我有一些輕微的,不不,是嚴重的臉盲癥,很嚴重的那種,所以……,實在是對不起,你們各位請坐吧?!蓖鈬项^慌亂地說道,同時做出了邀請眾人入座的手勢。 這位被園區(qū)里的中國人稱為“老森”的外國老頭,真名叫弗格森,原本是德國德累斯頓大學的教授,在硬質(zhì)合金研究方面有一些小名氣。由于德國國內(nèi)機床教育日漸衰微,他便接受了東葉大學的聘請,來到中國任教。 東葉大學與臨機集團開展校企合作,在臨河市建了一所機床學院,專門培養(yǎng)機床類人才。弗格森就是由臨河機床學院聘用的,5萬美元的年薪也是由臨機集團提供的,所以嚴格地說,唐子風是弗格森真正的老板。 不過,機床學院教學方面的事情,唐子風插不上手,因此也很少去機床學院走動,他只是在東葉大學歡迎弗格森入職的時候與弗格森見過一面。當時在場的人很多,弗格森剛來中國,腦子里一片亂糟糟的,再加上在外國人眼里,中國人的長相都差不多,所以也就沒記住唐子風的臉。 唐子風聽齒輪店主說起老森技術(shù)服務中心的時候,就猜到這個老森應當是指弗格森,過來一看,果然如此。 “老森啊,你怎么想到在園區(qū)開技術(shù)服務中心了?這算不算是不務正業(yè)呢?” 唐子風在沙發(fā)上坐下之后,笑著向弗格森問道。 也許是因為開店的需要,弗格森學了不少漢語,“不務正業(yè)”這個詞,他也是能聽懂的,而且知道其中帶有一些貶義,尤其是當這個詞從他的老板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味道就更不對了。 他很認真地回答道:“唐總,請你聽我解釋。關(guān)于開技術(shù)服務中心這件事,我是事先就和東葉大學約好的,他們答應我,只要我不耽誤在機床學院的教學工作,同時保證每年以東葉大學的名義發(fā)表3篇以上的學術(shù)論文,則我做其他的事情,他們是一概不予干預的?!?/br> “是嗎?東葉大學居然和你有這樣一個約定,我怎么不知道呢?”唐子風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