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25節(jié)
雅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你要放了我們?” 在到達大法師這個級別之后,即使被俘虜也很少有被殺的,畢竟他們是數(shù)量稀少而且可重復使用的資源,只要能勸服一個大法師改變陣營,跟贏得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也差不了多少了。不過那是在敵方首領屬于普通人的前提下,貴族或者騎士會斟酌利弊,做出最有利于他們的選擇。但黑發(fā)的法眷者顯然完全不屬于“普通人”這個領域,他們的力量基本等同于權勢,對于同為力量天賦者的下位冒犯行為毫不容情。 雅克的自尊不允許他向法眷者求饒,但一覺醒來之后就接到這個消息,還是由受過他攻擊的倨傲法眷者來告知,他懷疑是自然的,“你有什么條件?” 云深微微一笑,他看向雅克大法師的目光非常柔和,“別再觸犯我的領域,你只要有這點自覺就夠了。即使日后我離開了這個地區(qū),我曾經(jīng)庇護過的人類,依舊受到我的庇護。你明白了嗎?” 雅克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就這樣?” 云深側過頭,從身邊那位英俊青年手中捧著的絲絨盒子里拿起一條銀色的項鏈,光澤非常美麗的項鏈本身做工很精細,但重要的不在這里,這條項鏈的精華在于底端的鏈墜。 雅克以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那個簡直如同空氣一樣透明的方體水晶鏈墜,除了法石和法圣石,富有的法師對人為加工過的寶石并不太在意,雖然在法眷者手中的是他所見過的純凈度最高的水晶。讓他震驚以至于驚駭?shù)氖?,在那個小小的水晶塊之中,他看到了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這是什么?”他的聲音發(fā)抖了。 “一個微不足道的玩具而已,”對面高高在上的法眷者對他微笑了一下,“當然,對你而言意義好像不太一樣。” 法師連身體都發(fā)起抖來,“你——把我——把我的靈魂——!” 每一條棱線都筆直,每一個光面都無暇的水晶體在空氣中緩慢地轉(zhuǎn)動著,縮小到一比一百的比例,卻每一根頭發(fā)都真實無比的大法師影像就位于這個正方體的中央。位于角落的子爵也微微睜大了眼睛,抽取靈魂是某個快要消亡的奧術師家族的才能,與他們相生相伴的另一個家族的能力則在于固化靈魂,他有幸看過這兩個家族從過去保留至今的“作品”,與眼前這件何其相似……從相遇至今不過數(shù)天,法眷者就制作出了這個東西,那么綜合至此的所有見聞,他是否可以猜想“術師”這個稱號真正的意義,也許是無視法師,奧術師以及煉金術師之間的壁壘,跨領域掌握所有力量天賦? ——那么法眷者之義,在他身上將表現(xiàn)得登峰造極。 顯然也認為云深開了終極外掛的法師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凄慘,“把它還給我……把我的靈魂還給我,懇求您……!” 他對面那個黑發(fā)黑眼,如同來自魔域的法眷者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他垂下視線看著神色驚惶的大法師,“哦?其實這個小東西完全不會影響生活,你仍然可以一切照舊?!?/br> “如果您想要我的服從,我愿雙手奉上我的力量和忠誠……”大法師直直地盯著在他手中的水晶,喃喃道,“我只請求您把它還給我……” 一旁的子爵此時低聲說道:“……即使掌握法則之道的人,也不應進入這個領域——cao控靈魂和生命是最高禁忌。” 云深移動目光,注視著自己手上的水晶方塊,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說道,“所以我才留下了你們的命啊。” 大法師和貴族吃驚地看著他,漆黑雙瞳的法眷者將對他們露出一個令人終生難忘的微笑,“不然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應該拿你們來做些更有趣的事情。只是我的手上已經(jīng)有一個實驗了,所以只向你們索要了一些非常輕微的代價?!彼鹗?,讓身邊的黑發(fā)青年面無表情地將那個牽動法師每次心跳的物件收回盒中。 “害怕成這樣啊,我還沒真正做到什么呢?!彼麄攘藗阮^,若有所思地看著大法師,“好吧,當你離開的時候,我會把你的這部分靈魂還給你。因此——”他對大法師笑了笑,“如果日后有再度相見之日,你可不要忘記我的慈悲啊。到時候該怎么做,就不必我教導你了?!?/br> 于是恐嚇就此結束。 在龍脊密道的時候,關于如何處理釣上來的三條大魚,云深也感到有些棘手。在這個世界上,“契約”也是非常重要的規(guī)則,但能讓遺族和子爵簽訂的條約,對法師來說未必可行。畢竟力量天賦者在擁有遠超于常人的力量,差不多也等于擁有了超越一定程度世俗法則的特權。 不能殺的話,只有進行精神控制。 懷柔是一開始就被否決的選項。云深向天瀾仔細詢問了這個世界法師們常有的心理弱點,對于這些高傲的力量天賦者來說,能讓他們感到恐懼的事物并不多,畢竟力量來自他們本身,帶給他們幾乎一切,除非產(chǎn)生了某些能力詭異的奧術師家族,否則幾乎沒人能夠剝奪他們的能力。他們和眾生平等的,恐怕只有靈魂。根據(jù)天瀾提供的各種情報,云深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目前使用的那部電腦雖然幾乎所有功能都被鎖定,卻還是能夠連接存儲設備的。因此云深用數(shù)碼相機收集了雅克大法師的全身照,在淘寶上找了承辦相關定制業(yè)務的店鋪,請他們用這些照片為他制作了剛才出現(xiàn)在法師面前的東西。云深提出的要求對他們來說有點麻煩,不過在合適的價格下,他們還是勉為其難地達成了云深70%期望。 “……好像這樣就差不多了吧?”云深向身邊那位真正經(jīng)歷過類似場面的青年問道。 離開關押俘虜?shù)膸づ裰?,隨著距離越遠,云深的氣勢泄得越快,還沒回到他居住的地方,原本在云深身上那些令人畏懼的強勢和威嚴已經(jīng)揮發(fā)到丁點不剩。脫掉那層獅子皮之后,在清晨的陽光中,那雙黑色的眼睛恢復了本真的清澈與溫和,不過終究是對自己的演技缺少自信,云深的表情還是有些不確定。 無論強勢還是溫柔,對他的任何面目都能毫無障礙接受的青年注視著他,非常認真地說道:“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br> 和面對那兩人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云深對范天瀾露出了一個真正的微笑。 就結果來看,70%的效果相當不錯。雖然途中出現(xiàn)了一些意外的狀況,比如法師對那個現(xiàn)代玻璃制品的反應非常激烈,子爵的話語則表示云深制造的假象可能觸犯禁忌,不過在云深那勉強的演技下,終究還是糊弄了過去。畢竟在這些人的眼中他頂著一個“法眷者”的光環(huán),而且這個光環(huán)的亮度越來越閃瞎人眼。如果云深剛才點了頭,那他可能現(xiàn)在就有了一個大法師來作為屬下,哪怕只能讓他當人形暖氣機,在這種時候也是很有性價比的。只是收得起養(yǎng)不起而已。 其實云深對自己其實深得精髓的演技缺少自覺,真正見識過的那兩個人也不會告訴他,他方才所表現(xiàn)的優(yōu)雅與殘酷,跟世界彼端的風暴君主何其相似。 不過要這兩個同為黑發(fā)黑眼,因為力量不同而走向了完全不同道路的人相見,還需要等待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此之前,和那位已經(jīng)立于頂峰的王者不同,一切才開始起步的云深在一片絲毫不受重視的土地上構建的規(guī)劃才剛剛開始。 第58章 水力沖壓機 經(jīng)過這三天的勞動,圍繞著軍綠色的帳篷營地,南山族長帶領的墾荒團已經(jīng)清理出了十幾畝土地。褐色的土地形成了完整的塊面,與3天前第一批人剛到此地時,連獸道都難以尋覓的密草深林相比,這里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一個人類聚居地的雛形。 幾乎沒腰的濃密野草被割去,大部分已經(jīng)落盡葉片的灌木被連根掘起,在劃定的范圍內(nèi),樹木也被伐盡,底下的樹根讓人們挖了出來,拖到指定的區(qū)域內(nèi)堆放。一支十人小組在估量距離之后,在兩端打下標桿,然后沿著用編織袋拆成,拴在標桿上繃直的長線,以白色的石粉在地面劃出棋盤一樣的巨大方格。與昨天不同,看他們這次準備的石粉數(shù)量,似乎是準備將整片已經(jīng)清理過的土地都圈進術師的規(guī)劃之中。 對欣喜于短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巨大變化,已經(jīng)對云深建立了無比信賴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雖然不解這一舉動的背后意義所在,但只要是那位黑發(fā)大人的吩咐,那做下去肯定沒有錯。就像第一天那樣,原本對術師為何不像還在遷移途中那樣讓人們集體行動感到疑惑的一部分人,在目睹了他的手腕之后,已經(jīng)感到了由衷的敬服。在術師得到了明確地位的那個夜晚之后,回過神來的人當中確實有那么些感到不太服氣——一切都是早已決定好的,哪里還有他們選擇的余地?而且術師提出的計劃如此復雜,需要調(diào)動的人力如此龐雜,安排如此瑣碎,對習慣了非常原始的部族生活和勞作模式的人們來說完全沒有現(xiàn)實感。 然后現(xiàn)實向他們證明了可能性。 尤其是那些族長和長老們,他們也許有自信說自己管理下的部族如何優(yōu)秀,對如何過冬也有自己的一些打算,但即使不論術師可謂萬能的力量天賦,要他們控制由差異明顯的八個部族組成的,將近五千人的巨大群體,哪怕最狂妄的人也不敢挑戰(zhàn)這樣的極限,何況最狂妄的那個早已不知何時完全倒向了術師那邊。越接近野獸的人直覺越準確這句話用在塔克拉身上是沒錯的。 交由部族首領們來安排的話,第一天恐怕只會先拆除帳篷,然后集體移動,到達之后才開始清理出足夠扎營的空地,雖然能夠分配相當部分的人手去捕捉獵物和探查環(huán)境,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完成人類在這片土地上立足的第一個步驟。在術師完全接管了對人力和物力的控制權之后,人們發(fā)現(xiàn),相比術師從容的手段,部族首領們慣常的思維方式是如何地單薄虛弱。龐大的人群被拆分成小股,就像引流一個林中水塘,術師讓人們沿著他劃定的水道,毫無滯澀地到達該去的位置。他有條不紊地展開他的計劃,幾乎沒有贅余地使用人力,僅僅一天時間,就將所有人都納入了他的秩序之中。 術師所做的不僅是控制而已。相遇以來,這位表情溫和的術師總是在幫助人們解決各種困難,他對這些相對他而言的弱者們?nèi)绱苏疹?,沒有一個部落不曾受到他的恩澤。如果說在他剛剛出現(xiàn)的時候,遺族之外的部族對這位大人還有些不同的看法,那么到了現(xiàn)在,不僅在事務上,在精神上,這位溫柔慈悲的黑發(fā)術師也已經(jīng)變成這個群體共有的領袖。 權威的建立有兩種途徑,智慧或者暴力,而在遺族全心的服從之下,術師兩者都不缺。不過這位從未真正懲罰過誰的術師,他的權威并非僅僅依靠擁有最高武力的遺族得來,他本身就是一個令人感到畏懼的存在。既無閑暇也沒有這份神經(jīng)去感受的云深并不知道,雖然他平時一直表現(xiàn)得非常溫和,但除了范天瀾和塔克拉之外的大多數(shù)人都不敢輕易接近,不是因為這群生活在山林之中,遠離主流文明的部族多么守禮恭謹,而是因為他們對術師有一種本能的敬畏。無需誰來特地宣告,只要接觸過云深的人都能感受到,這位黑發(fā)青年的身上,有什么東西與他們,或者說他們這個世界在本質(zhì)上完全不同,神秘,而且?guī)缀鯚o所不能。他就像是是來自諸天之上的星辰,既令人向往,又因為難以逾越的差別而令人感到不安。 這種纖細的感觸就留待日后的歷史學者們?nèi)ふ腋鞣N詞語來精確描述好了。對目前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來說,眼下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大體上,各支隊伍的工作仍然照舊,只在一些地方有所變化。經(jīng)過兩天的捕撈之后,已經(jīng)將靠近人類的水域驚擾了個徹底的塔克拉開始帶領捕魚隊漸漸深入湖區(qū),伐木隊繼續(xù)將視線范圍內(nèi)年齡在30輪之下的樹木都用木鋸伐下來,然后去掉枝椏,剝下樹皮——尤其是一種樹皮既寬厚又堅韌的樹木,被術師要求特別關照。伐下來的樹木要分類堆放,枝椏則依照從術師那里拿去的標桿,被鋸成長度差不多的短棍,等待著炭窯挖好的那一天。只是防風又保暖的帳篷固然便利,卻只能解決大部分人的需要,無法完全容納整個集體。輪換雖然能夠暫時緩解這種情況,但正常來說,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建造新的住所,材料是完全足夠的,另一側河畔的伐木隊伐下的木料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而且力大無窮的遺族中有不少人擅長用木料和茅草搭建房屋,但術師完全沒有分出人手用木材建立新居的意思。 將對付法師這種瑣事處理完畢之后,云深將墾荒團分成了兩撥,一批照舊去擴大人類的領地,而另一批則照著今天早上畫好的巨大格子,將方格之內(nèi)的土地逐步整平。因為工具并不充分,昨天才開始挖掘的地溝和地窖進度并不快,不過也在各地堆起了十數(shù)個土堆,從今天早上開始,這些泥土被運送到了靠近河邊的一處地方放置。在那附近已經(jīng)有一支小隊正在開挖一條水渠,以他們的進度來看,這條短渠大概半天之后就能完成了。稍微上游的地方,一支小組正試圖在河水中打下一個木樁。 許多奇怪的構件也從云深的帳篷里搬到了附近,它們裝在已經(jīng)標上數(shù)字的紙箱中,打開封條之后,各種金屬零件在陽光之下閃閃發(fā)亮。再次用浮標確認了一次河水流速,云深向范天瀾問了一個問題。 “天瀾,在你經(jīng)歷過的那些地區(qū),人們建造房屋使用的大多是什么建材?” 范天瀾稍一思索,回答道,“貧民用木材和茅草搭建草棚,領主用石頭和泥土建設城堡,中央帝國的官邸和宮殿用的是石磚?!?/br> “遺族呢?” “木頭和茅草?!?/br> 云深拿著一疊圖紙思忖了一會兒,“那我們先來建一個磚窯吧。” “術師,什么是‘磚窯’?”一個受命跟從云深的遺族青年在旁邊疑惑地問道。 七種神器之一——當然,云深不會這么回答。因為工作和個性,他是一個和流行比較脫節(jié)的人,因此回答得非常無趣,“磚窯是能夠燒制磚塊的一種封閉式建筑。磚塊是代替石頭和木材的一種建材?!?/br> “……” “用這種材料來建造過冬的住所?”唯一一個聽懂了的范天瀾問道。 “那個還沒到時候,”云深說,“我們要先做別的?!?/br> 此時最后一批部件已經(jīng)送達,云深再度查看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之后,他打開工具箱,開始組裝部分零件。這部分工作是別人暫時無法插手的,他身邊的人只能先看著他的動作。不久之后云深停下了手,他站起來,將手里的扳手遞給離他最近的一位遺族青年。 “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你們?!?/br> “……???”接過扳手的青年有些不知所措,他忍不住看向同伴們,但他們也同樣吃驚。 “我剛剛組裝這些部件的過程,你們已經(jīng)看清楚了吧,剩下的都是非常簡單的螺栓連接,很容易就上手了。”云深用一把枯草擦了擦手上的機油,“我會在旁邊指導,你們試試看吧?!?/br> 既然術師已經(jīng)這么說了,被那雙黑色寶石般的雙眼掃視到的遺族青年們只能硬著頭皮過去,依照指導使用扳手和螺絲刀將已經(jīng)完成了核心部分的部件用標號不一的螺絲連接起來。到他們終于完成之后,地面上出現(xiàn)的是一個……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詞匯中的金屬構造物。 “這是‘水力沖壓機’?!痹粕钫f。周圍的一圈人露出茫然的神色,云深笑了笑,他并不不需要這些人現(xiàn)在就了解這個異世簡化版本沖壓機的原理和構造,他需要的是它馬上運轉(zhuǎn)起來。新的部件被送了過來,那些青年人在云深的指揮下在那個古怪的金屬輪上安裝輪軸,擋板,還有外環(huán),時間差不多到了正午,被折騰得滿頭大汗的年輕人們終于組裝好了一部直徑3米的水車。這些遺族青年搬運再沉重的東西也不怕,組裝這些(相對而言的)精細玩意倒是讓他們費盡了精神。 河中的底樁也已經(jīng)打好,剩下的就是安裝工作了。短暫的午休過后,在云深的指示下,這些年輕人又折騰了起來——平均年齡17歲,他將這些外貌早熟的半大孩子稱為年輕人是沒什么心虛的。到了下午的時候,水車終于通過曲柄和連桿,跟沖壓機連接了起來。 這時候河邊已經(jīng)聚集起了一批人,發(fā)色和膚色都不同的人們睜大眼睛,看著河水推動水車的葉片,讓這個巨大的圓輪轉(zhuǎn)動起來,被帶動的連桿將水力傳達到簡化版的沖壓機上,將一個沉重的方形石塊(在他們折騰這部機械的時候由另外一批遺族人用錘子砸出來的)提升到頂點,從兩米的高度砸下去,將用木板圍成的方井中調(diào)和好的濕泥壓進最底下的模具,當石塊因為水車的轉(zhuǎn)動而被再度提升,壓制完成的模具就被人拖出來,換一個新的進去,已經(jīng)壓好的模具用木刀刮去表面溢出的泥土,扳起上層的模板,將整齊劃一的泥磚連同整塊承托的木板抬走,到附近一塊空地上碼放起來。新的底板再度放進模具的底部,等待下一次輪回。 “……真是神奇?!蹦仙缴阶彘L看著不知疲倦的水力機械,喃喃道。 “術師就是術師啊?!崩韬閷@位老友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債務分期償還第一波:周一的份。 云深筒子不是機械設計專業(yè)的,但是他在大學里學的是工科,而且跨系旁聽過,工作中也接觸過很多機械,水力沖壓機是他在得知這片地區(qū)有不凍河之后就有的想法,零件之類的已經(jīng)準備好了,所以完全使用地球那邊的構件,在一天之內(nèi)組裝一個簡易版本的沖壓機是可行的。 第59章 燒磚和獨輪車 人們對這部制磚機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熱情,即使已經(jīng)到了晚飯時間,還是有不少人在它身邊流連不去。他們興奮地談論這部前所未有的機械的每個部分,從水車到提升裝置,因為這份興趣,連制磚也變成了一份令人驕傲的工作。當然其中最高興的就是那些參與了整個建設過程的年輕人,這個造物出現(xiàn)在世界上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這種榮耀是其他任何事物都不能比擬的。 在他們花了大半個白天的時間組裝這部機械的時候,另一批人也將運至此地的大量泥土用水調(diào)和完畢。于是原料充足的沖壓機始終不緊不慢地運作著,以每分鐘40塊的速度出品磚坯,在幾個小時之后,在附近的土地上已經(jīng)堆垛起了四堵矮墻。不必特意說明,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些磚塊是要用于建造建筑的,但在它們派上用場之前,還需要經(jīng)過燒制。 負責這份工作的人聽從云深的吩咐,將這些只是磚坯的泥塊成排地砌好,堆成一定高度的圍墻。就一般流程來說,這些磚坯應該經(jīng)過一定時間的晾干,直接成窯上火是不行的,但留給云深的時間不多,這些磚塊對接下來的工作非常重要,在經(jīng)過考慮之后,他讓人在磚墻兩側升起火堆,用炙烤的方式烘干磚塊中的水分。要說燃料,經(jīng)過這幾天的收集,柴草已經(jīng)準備得非常充分了。 火堆被人小心照看,一個夜晚都沒有熄滅。到了第二天早上,除了一部分被烤出裂紋的磚坯需要砸碎重制之外,已經(jīng)有上萬塊的速成品可供云深使用了。云深讓人們用這些磚坯本身砌成一個不大的土窯,圍著木柴成排地將這些磚坯堆成一個立方體,在外層留出幾個通氣孔,封上泥土,一面的底下也掏出幾個孔洞,用于填充燃料。在磚窯點火之后,制磚機制造的磚坯不必再速成,而是在附近交錯堆疊成一道道土墻,用自然的方式風干。 這是第四天的早上,炭窯終于挖好了,成捆手臂粗細,鋸成相近長度的樹枝被填了進去,這份工作倒是完全不必云深插手,遺族每年都有燒炭過冬的習慣,對此駕輕就熟。洛江帶領的架橋小隊進度還沒到一半,只是在淺水中打下了幾個木樁,因此云深是通過浮橋來到的伐木場。 遠遠地就聽到了叫喊聲,兩兩組合的伐木工們來回拉鋸,將胸徑在五十公分以上的樹木從基部鋸到只剩一層木皮,樹冠漸漸向一側傾斜下去,嘎嘎作響,在這段時間里已經(jīng)學習到了經(jīng)驗的伐木工已經(jīng)懂得判斷樹倒的方向,用聲音警告他人不要靠近。又一棵樹轟然倒地,等在一邊的其他人圍過去,開始用手鋸清理樹冠。云深就是在那附近找到了默克族的族長韓德。 因為勞動,在清晨的徹骨寒氣中光著上半身的韓德族長連頭頂都在冒著熱氣,而對于云深的到來,他一臉的意外。有些窘迫地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之后,他請黑發(fā)的術師坐到附近的樹墩上,坐下之后才問道:“術師,您需要什么嗎?” “我想請你們幫我制造這個。”云深說,然后拿出了幾張圖紙。到目前為止,雖然云深已經(jīng)基本上能夠流利地使用通用語口語,文字的學習卻是剛剛起步。所幸的是有一種語言不分國籍和世界都能通用,云深恰好又有相當程度的繪圖功底,他想讓他們制作的也是非常簡單的東西,有了簡明直觀的圖畫之后,就不必費力地在多余的地方進行描述了。 韓德小心翼翼地把圖紙接了過去,一開始他看反了,受到云深的提醒才糾正回來。這位褐發(fā)的族長看了一會兒,然后有些猶豫地問道,“術師,這是……?” “‘獨輪車’?!痹粕钣米约旱恼Z言回答。 韓德很不順口地將這個詞重復了一遍,他們的語言沒有卷舌的發(fā)音,他到底也只能模仿到八成,“——術師,這也是能動起來的東西?” 云深點點頭,“請幫我找?guī)讉€對使用鋸子比較熟練的人過來?!?/br> 要找到這種人并不困難,韓德很快就叫來了幾個人,其中有兩個是遺族。然后包括韓德在內(nèi)的這些人跟隨云深來到了木料的堆放地。被鋸下的原木照胸徑大小堆成了幾堆,云深上下看了一會兒,選了兩根胸徑在50公分左右的,讓他們從這兩根原木上鋸下幾個截面。 區(qū)區(qū)數(shù)天時間,要出現(xiàn)熟練的木匠是完全沒可能的,不過他們的優(yōu)勢在于以開始就有了明確的方案和工具,而且有足夠多的原料來選擇。人們在花了大半天時間,報廢了一些木料,終于將圖紙上看起來簡單無比的東西變成了現(xiàn)實,一架獨輪車終于成功地立在了眾人面前。 從原木上鋸下的木輪中間被鑿出了圓孔,穿過一根堅硬的木軸,為了防止車輪在滾動中偏移,兩側的車架與車軸貼得非常近,沒有用一根釘子,梯狀車盤也是由木料之間互相榫接而成。沒有經(jīng)過刨制的整車看起來實在粗糙又笨重,不過獨輪車本身對這里的人們來說也是一種新奇的存在。除了云深之外,參與了制作的人都試過扶起車把,然后推著它前進后退,木頭的輪軸之間相互摩擦,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叫聲,這種聲音雖然有些滑稽,現(xiàn)場卻沒人會嘲笑這個。 不過云深讓他們制作的并不是玩具,為了測試這種運輸工具的運力,云深讓他們在車上裝載石頭,逐漸增加它的負重,看到什么程度會影響這輛小車的運行。 云深除了帶來鑿子之類的木工工具之外,還拿來了一個500g的秤錘,利用杠桿原理在現(xiàn)場制作了一把木稱,結果證明,如果由一個成年男子推行,在加了車絆的前提下,這種木制獨輪車一次能運送50公斤左右的物品,而在所有部族中力量最大的遺族成年男性能負重60公斤跋涉一天,能接近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算很不錯了。雖然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它的耐久度,不過這顯然是一種容易上手,而且非常適應各種環(huán)境的運輸工具。 在見識了術師昨天創(chuàng)造的神奇機械之后,這部小車子也給伐木隊這邊帶來了驚喜。只是這里需要運送的都是粗大的原木,平均一根需要七八個人才能抬到堆放的地點,這種小車只能用來裝載清理下來的樹枝一類的東西。 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下了幾個數(shù)字之后,云深向韓德問道,“韓德族長,如果我想要40輛獨輪車,你們大概需要多少時間來完成?” 韓德想了一下,“……15天?” 云深輕輕搖頭,韓德有點為難地又想了想,“我讓兩個小組的人來專門做這個,大概8天能做得出來?!?/br> “我們可以換一個做法。”云深說,“剛才的流程大家都已經(jīng)看到了,我把尺規(guī)和鉛筆留下來,剛才使用過的尺寸已經(jīng)用顏色標示了出來,所以即使不認得數(shù)字也沒關系。你們把這部獨輪車拆開,分成各個部分,按照尺規(guī)上標記好的尺寸,在相同的位置上對木料進行加工,每個部分都制作盡量尺寸一樣的50個部件,然后再將它們組裝起來,這樣的話速度會加快一些?!鳖D了頓之后,他說道,“我給你們3天時間?!焙?0%的冗余。 韓德族長瞪大了眼睛,云深微笑著將已經(jīng)完成作用的圖紙遞給他,“不用擔心,我相信你能辦得到?!?/br> 韓德只有默默地將圖紙收了起來,不過他身上實在沒有放東西的地方,而且圖紙這種東西不能折疊,怕水又怕火,于是云深用鐵絲穿上樹皮,給他做了一個文件夾。 “那種樹的樹皮,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收集了不少?” “是的。您需要的話,我讓人幫您送過去?”韓德露出有點感動的表情將文件夾接過去,回答道。 “我?guī)Я税徇\工過來,不必了?!痹粕钚Φ?。為了確保在他需要的時候有足夠的人可供派遣,協(xié)助他調(diào)動人手的黎洪早已做好準備,只要云深一離開他的帳篷,身邊就會自動多出十幾個跟班,何況那種類似樺樹的樹皮本身就不重,力氣很大的遺族要搬運它們并不費事。 這些樹皮被堆放到了他的住所附近。站在這些褐色的樹皮前,云深沉吟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