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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的翅膀沒了……” 楚南知下意識朝著她頭上有些亂的發(fā)髻上瞧了眼。 果真是沒了一只蝴蝶翅膀,切縫整齊,一看便是利器劃下來的。 事情可以下定論了。 洛家小公子品行不端,被治療痊愈后便送回外門。 按道理來說殷晚舟也傷了人,這事也不應怪罪至此。 可這個結(jié)果是楚南知定下的。 她平日中也露面不多,亦不怎么發(fā)言,今日卻是不顧其余長老勸阻,強硬定下了處罰。 懷里的孩子還有些哽咽,方才哭得厲害,這會兒便難受得嗓子也啞了,小身子一抖一抖地躲在她懷里,悶著腦袋一聲不吭。 楚南知心疼得緊,懶得與這么多人周旋,將那洛家公子定下了處罰后便送了客,抱著自己的軟團子轉(zhuǎn)身回了屋中。 “師父永遠相信你?!?/br> 她摸了摸小兔兒紅通通的眼睛,軟下了眉間的冷色,憐惜心疼地吻了吻小家伙濕漉漉的眸子,如此低嘆。 縱然負心絕情的人已哄騙過她一次。 “真的嗎?” 殷晚舟嗓子啞了,小聲地開口問她,抬著紅腫的眼眸瞧著女人。 “真的。” 女人溫柔地攬著她,向她保證。 殷晚舟便也溫順依戀地蹭了蹭她的下顎,垂下眼簾輕輕地應了。 溫柔又堅定的諾言誰不喜歡? 她在心底嗤笑,胸腔中冷然一片。 就在方才,花言巧語的女人對她百般庇護偏袒時,殷晚舟當真有那么一瞬間的恍然??呻S即的,她瞥見了站于一旁沉默不語的許掌門,這便想起來了。 曾經(jīng)也有個人如此向她保證過。 后來,那個人朝她露出了猶豫懷疑的神色,對著她舉起了手中長劍。 那人規(guī)勸道:長樂,回頭是岸。 欲加之罪,如何回頭? 那人知曉長樂打小傲氣得厲害,卻又不知她要的是全心全意、毫無雜質(zhì)的信任。 若是做不到,那棄了也罷。 可這世上哪里來的毫無雜質(zhì)的信任? 殷晚舟活了這么多年,在當年的追殺里存活了下來,于魔域中一步步算計至今,早就沒了當初的天真。 如今,她誰都不信。 楚南知亦是如此。 大戰(zhàn)中被送入腹中的那一劍一直叫她記在心底、如鯁喉中,縱然楚南知對她幼時模樣再如何的好,殷晚舟仍舊不信她半分。 軟團子做噩夢了。 楚南知如往常一般哄著她睡著后也就躺下了,伸出指尖碰了碰她的鼻尖準備闔眸。卻不防地瞧見了她的軟團子陡然緊蹙了眉頭,彎著背脊縮成了一團,滿臉的冷汗。 “舟舟?” 女人一驚,連忙低低喚了聲,以為是她身子不舒服。 然而軟團子沒被叫醒,反倒愈來愈難受了,臉漲紅了一片,小聲地蜷縮在她懷里抽泣。 “……我沒有……” 小家伙嘴里低聲說著什么,很是模糊,楚南知湊近仔細聽了許久才聽明白了。 “我知道?!?/br> 她以為這孩子是因為今日的事受驚,做了噩夢,便一直輕撫著這孩子的背脊,輕柔地安慰她。 “……你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師父一直都會相信舟舟的?!?/br> “舟舟不怕?!?/br> 便是因為太過信任了,才會守著這人給的諾言等了那么多年,才會孤身闖入魔域探個究竟,才會直至如今亦存有一絲念頭是否那人有何隱情未曾說出…… 才會在負心人變?yōu)橛讜r的模樣后選擇再將信任托付而出…… 楚南知猶記得她的愛人曾親吻著她的眼眸許下誓言的模樣,那般鄭重深情,瞳孔中只倒映出她一人的影子,唇齒間盡是溫柔與甜蜜,哄得她暈頭轉(zhuǎn)向、傾心相付,哄了她這么多年了卻仍舊懷有期許. 往事歷歷在目,懷里的孩子在她的安慰聲里也漸漸平復了下來,眼角掛著淚珠子,委委屈屈地朝著她懷里拱,小眉頭倒是終于松開來了。 楚南知瞧著心中軟了一片,又不覺有些好笑,仍舊輕輕撫著她的背脊,直至這孩子好生睡去不動了才闔了闔眸。 殷晚舟難得夢到了從前的些許畫面,夢中的人面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那樣絕望又怨恨的情緒猶然縈繞于心間。 背后一寸之地就是高崖邊,靈力無幾,若是從這兒跳下怕是兇多吉少。 但總好過落在他們手里,被扣上一頭的無稽罪名要好。 殷晚舟緊緊握著劍柄,不住地冷笑。 那把熟悉的長劍正對著她,熟悉的身影立于她的面前,卻似隔兩岸。 染了污泥的信任在殷晚舟的眼里等同于背叛,她生來偏激而不合群,縱然落于此地也照舊不稀罕這種雜質(zhì)物。 崖邊是凌厲刺骨的風,吹得她胸腔口有些冷,刺得她渾身的疼。 足下微動,身體后仰,眸前的人與物就都慢慢逝去了。 然而最后一刻,耳畔便卻陡然傳來一句頗為陌生的聲音。 是個女人,溫軟又堅定,對她說: “我一直都相信你,師父一直都會相信舟舟的?!?/br> “舟舟不怕?!?/br> 什么鬼師父? 她師父早跟她斷絕了關系。 殷晚舟心中首先浮過了這條想法,隨之而來的卻是鼻腔間沒出息地一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