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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勢洶洶沖上前就拉回了自己的meimei,繼而對著聞斐怒目而視。只是還沒等他說些什么,就先看到了聞斐臉上蒙著的手帕——那帕子他認識,上面的蝴蝶雖只是家中繡娘所繡,但這帕子確是褚曦的無疑。而手帕于女子,卻是貼身之物,哪能輕易送給外人?! 只這一眼,原本就怒發(fā)沖冠的褚旻更是熱血上頭。他甚至顧不上儀態(tài)了,直接伸手指著聞斐,一副氣急的模樣:“你,你,你……” 聞斐卻有些不明所以,茫然的眨眨眼:“我怎么了?” 她是真茫然,但這副神態(tài)這般語氣,落在褚旻眼中便似明知故問,又故作無辜。他氣得忽然伸手,一把就將聞斐面上的手帕扯了下來:“你蒙著這手帕做什么?!” 聞斐冷不防被他得手,下意識劈手就把手帕搶了回來,再抬眼就見褚旻已被氣得七竅生煙。 ************************************************************************** 城樓上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因此一刻鐘后,一行人便來到了褚旻的府邸。 別駕府里燈火通明,下人們忙忙碌碌,為終于歸家的女郎準備膳食香湯。只是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前,聞斐二人與褚旻,還有許多話要說。 待客的廳堂里,褚旻借著明亮的燈火,終于看清了聞斐和褚曦此時的模樣——灰頭土臉,衣衫褶皺,甚至連鬢發(fā)也不齊整,是意料之中的狼狽。但雖早有預(yù)料,真見著自家千嬌百寵的meimei淪落至此,褚旻還是心疼壞了,甚至有些遷怒沒照顧好褚曦的聞斐。 褚曦對自家這群兄長的想法知之甚深,一看褚旻那臉色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當下生出幾分無奈來,忙趕在對方開口前說道:“二哥,我?guī)追鲭U,全賴聞斐相救?!?/br> 一句話就點破了關(guān)鍵,褚旻的氣勢就跟被扎破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蔫兒了。他斂了斂衣袖,終于恢復(fù)了世家子的從容之態(tài),沖聞斐拱手一揖道:“小妹說得是,此番該多謝武威侯援手。今后武威侯但有所求,我褚家定當竭盡全力,以報閣下援手之德?!?/br> 聞斐看了眼褚曦,莫名就有點心虛。她連忙起身將人扶了起來,回道:“褚兄客氣了。此番不過恰巧,也是我當做之事,實在當不得你道謝回報?!?/br> 這話褚旻可就不愛聽了。有恩報恩,報完也就沒關(guān)系了,拖拖拉拉又算怎么回事?還有什么是她當做的?她把自己當誰了?還真當他褚家的女郎要嫁她不成?! 褚旻內(nèi)心滿滿的都是腹誹,可身后的衣裳卻被褚曦拽住了,扯了一下又一下,于是滿腹牢sao也不好再出口。他只得憋著一口氣,將話題轉(zhuǎn)開了:“對了,之前在城樓上,若我沒看錯的話,武威侯用來蒙面的布巾,當是我小妹的吧?你二人相處多日,拿錯了也該換回來的?!?/br> 聞斐可沒這打算。褚曦自愿給的,她自愿收的,憑什么因為旁人的一句話就舍棄?那帕子被藥煮了她都沒嫌棄,誰也別想要走! 就在聞斐無聲拒絕的時候,褚曦開口了:“二哥先別揪著這些細枝末節(jié)不放,那帕子是我送她的,你又怎好再拿回來?”說完不等褚旻開口,便又道:“二哥難道就不好奇,今日我等登上城樓,為何人人都蒙著臉?” 褚旻不好奇嗎?他當然好奇了,而且他好奇的事還不止這一件——今日登樓回城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除了人人都蒙著臉之外,竟還有個人是光著膀子回來的。如果不是認出那人確實是自己的扈從,他差點兒以為是城下的流民混上來了。不過在女郎面前失儀,那人也少不了一頓罰! 心下想著這些,褚旻便順著褚曦的話問道:“哦?那是為何?” 褚旻問話時有些漫不經(jīng)心,但褚曦回答時卻是一臉嚴肅:“因為城外生了疫病,我等為防傳染,這才用草藥煮了布巾蒙在臉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疫病”二字便如巨石一般,砸在哪里都夠引起一番震蕩。 只見方才還漫不經(jīng)心扯著家長里短的褚旻一下子繃緊了神經(jīng),雙眸炯炯有神盯著褚曦時,卻再不是往日的溫柔寵愛,相反目光凌厲似刀:“你方才說什么?!” 褚曦從未見過兄長這般嚴厲的態(tài)度,剎那間都被嚇了一跳。也就在這時聞斐上前兩步擋在了她面前,替她回答了褚旻:“是疫病。我在山林里見到了疫病而死的尸體,來江州的路上也瞧見了水中飄著的浮尸,還有城外那些流民,有許多都生了病……” 此時的聞斐正以保護著的姿態(tài)站在褚曦跟前,而與她對峙的是褚旻。仿佛她們二人才是一伙的,褚旻這個做兄長的倒成了外人。 換做平常,褚旻能因聞斐這個舉動氣得跳腳,但此刻他卻顧不得這么多了。只見他擰著眉看向聞斐,再三確定:“你確定是疫病?不是被淹死的,或者其他死法?” 聞斐肯定的點了點頭。雖然她不了解這個時代的疫病,但被水淹死的人什么樣,病死的人什么樣,總歸還是有點基本常識的。更何況那疫病而死的人死狀可怖,一看就是染了烈性傳染病,除了傳說中的疫病之外,此時此刻此地,她再想不到其他可能。 褚旻還是愿意相信聞斐的,堂堂大將軍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大事上說謊。他當即就有點坐不住了,尤其想到城外那成千上萬的流民,如今在他眼中跟成千上萬個□□包也沒區(qū)別了。 好在自幼養(yǎng)成的氣度讓他不至于慌了手腳,他定了定神,忽然喃喃自語一般說道:“還好城門關(guān)得早,患病的流民都被關(guān)在了城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