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還沒入宮，祁太尉少不得拉著聞斐仔細叮囑一番。聞斐今日心情倒不錯，也明白皇后的千秋節(jié)自己該收斂脾氣，再三保證不會惹事，才讓祁太尉放下心來。

    入宮的路不遠，祁太尉叮囑完，祁駿便悄悄溜到了聞斐身邊。先是嘀嘀咕咕問她傷勢，問完又問她攻打烏羥的事，對于戰(zhàn)爭和建功立業(yè)，小小的孩童似乎天生向往……可惜兩人還沒說上幾句，宮門也就到了，他們也要下車步行入宮了。

    所幸祁駿在聞斐面前雖是嘰嘰喳喳沒個消停，到了外面卻還算得上穩(wěn)重。

    自下了馬車，祁駿便閉口不言了，進了皇宮也沒有左右張望，稚嫩的臉上是與祁太尉如出一轍的沉穩(wěn)。只這份沉穩(wěn)放在祁太尉身上是可靠，放到他身上就變成可愛了，讓人想捏捏他的臉。

    聞斐當然沒這么做，這么做的人是皇后。她人在深宮也許久沒見過祁駿了，捏了捏小孩兒臉頰之后，便讓他跟小太子一起去玩了，隨后又對祁太尉道：“阿駿也開蒙了，不如等過些時候將他送來宮中，與太子做個伴讀吧。”

    兩個小孩兒也是表兄弟，幼時關系親近些，將來互相扶持自然更好。祁太尉聽了自然也沒有異議，點點頭便答應下來。

    皇后說完了祁駿，目光一轉又落到了聞斐身上：“阿斐如今也二十有三了，到了該成家立業(yè)的年紀。當年那樁婚事已做不得數(shù)，如今可有什么打算，或者有沒有看好哪家的女郎？有的話便與姨母說，姨母與你做主?！?/br>
    聞斐尷尬的笑了笑，眼見著祁太尉似乎有意替她開口，這才忙不迭趕在對方之前說道：“有勞姨母掛心了。只是外甥喜歡的女郎，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還是等等再說吧?！?/br>
    皇后一聽來了興致，又追問她看上的是誰，聞斐卻顧左右而言他，沒有給出答案。

    祁太尉一直在旁聽著，這時也不免多看了聞斐兩眼，眼中帶著些狐疑。不過當著皇后的面，他也不好問了些什么，只將這事記在了心里。

    三人說了會兒話，皇帝也到了，隨后幾人話題一轉便轉到了前朝，變得嚴肅起來——這沒什么不好，至少比起兒女情長那些事，聞斐覺得朝政和戰(zhàn)事都更好應對。唯一不好的是她這次是受傷回來養(yǎng)傷，等傷好之后還得回北疆去，說不得到那時就要正式領兵西進了。

    說到這里，皇帝不免問聞斐道：“朕聽太醫(yī)說，阿斐傷勢恢復得不錯，你自己感覺如回？”

    聞斐心中斟酌一番，面上一本正經(jīng)答道：“回陛下，太醫(yī)醫(yī)術甚佳，臣的傷勢已有好轉，約莫再過月余便能痊愈了。”頓了頓又道：“不過之前傷勢拖延太久，有些傷了元氣，恐怕還得休養(yǎng)一陣才能恢復全盛?！?/br>
    作為天子，沒有人會在皇帝面前自曝短處，人人都在展示羽毛?？陕勳尺@般坦蕩的態(tài)度非但沒惹得皇帝不悅，相反還讓他笑了起來：“阿斐也終于長大，知道不能逞強了。那你就好好養(yǎng)傷，西北的大軍等著你，朕也等著你開疆拓土！”

    聞斐心中一喜，起身沖著皇帝一禮：“臣領命。”

    皇帝見狀一抬手：“起來吧。你還年輕，今后建功立業(yè)有的是時候。這回就很好，受了傷知道趕回來療傷，下次出征朕派幾個太醫(yī)跟你同去?！?/br>
    長秋宮中和樂融融，長秋宮外也漸漸熱鬧了起來……

    千秋節(jié)的宮宴正午開始，不過顯然沒人會踩著點到，因此晌午起就有官員帶著家眷陸陸續(xù)續(xù)入了宮。褚家人也是一樣，一大早便準備起來，入宮也只比聞斐他們稍晚些。

    褚氏在世家中頗有地位，實力底蘊也都不俗，但皇宮這種地方到底不是世家的后花園，因此對于一些年幼的郎君以及女眷來說，皇宮還是陌生的。他們初次踏入宮門，面上維持著世家的儀態(tài)與矜持，私下卻也帶著好奇偶爾打量。

    褚曦大概是其中的例外。她雖為女子，但曾經(jīng)也進過皇宮，那些巍峨的宮殿、肅立的禁軍對她而言不算陌生，也沒什么值得好奇。更何況她今日的心思也不在這里。

    宮宴在宣德殿舉行，偌大的殿宇足以容下數(shù)百人，褚曦等人到時殿宇內(nèi)外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

    褚曦到后目光一掃，便在人群中瞧見了不少熟悉的身影。有世交家的同輩，有她曾經(jīng)的手帕交，也有近來常在耳邊聽到的各家青年才俊……然而她目光只是一掃，便又興趣缺缺的收了回來，并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停留。

    只是褚曦不想理會任何人，這些人卻紛紛上前，主動與她攀談。

    褚曦的裱讓她無法失禮，也不好做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態(tài)。因此她只好打起精神，應付上前打招呼的青年才俊，再與世交的女郎郎君們寒暄，身邊一時好不熱鬧。

    作為褚家唯一的女郎，即便年過雙十還未出嫁，露面依舊是眾星拱月。而正當她與身邊人寒暄交談之際，褚曦忽然感覺背后有一道幽幽的視線望來，直看得她后背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她驀地如芒在背，下意識回頭看去。

    也就在褚曦回頭的一剎那，宮殿外響起了內(nèi)侍響亮的通傳唱和：“陛下駕到，皇后殿下、太子殿下駕到……”

    殿中原本“嗡嗡”的攀談聲倏然一靜，緊接著所有人都轉身看向了殿外。

    就見皇帝穿著一身紅色吉服，一手牽著皇后，身后跟著太子，踏進了宣德殿殿門。而在這一家三口之后，還有祁太尉、聞斐、小祁駿，以及眾多宮人隨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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