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聲音像是沉寂了般，久久不再響起。

    云霧間忽然響起零碎的掌聲。

    男人從后方走出，身影由模糊變得清晰。

    “恭喜，琴子?！?/br>
    “你戰(zhàn)勝了自己神性的一面。”

    “太宰——”

    巖永琴子連忙起身，小跑過去想要撲到他懷里，卻在兩三步的距離外停住了動作，抬頭問：“你和祂說了什么？”

    “我讓祂把你買車票的代價還回來，解除我們兩個世界的車票限制，另外還有一個……”

    太宰治神秘一笑：“暫時保密?！?/br>
    巖永琴子接上了他的思路。

    “祂答應了，條件是要我們通過考驗。”

    這個考驗像是在看她面臨人性和神性的抉擇時會做出什么反應，同時，也是在檢驗她對太宰的感情。

    太宰治微一聳肩：“就是這樣?！?/br>
    他的表情好像在說：神明不就是愛弄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嗎。

    巖永琴子：“所以你才帶我來到這里……”

    太宰治點頭。

    “這輛車被一只名為『夢魘』的鬼掌控，車票上有它的血鬼術。檢票過后，血鬼術觸發(fā)，所有人都會陷入沉睡?！?/br>
    “我們現(xiàn)在身處夢魘制造的夢境圈中，圈外還有『無意識領域』，無意識領域里有『精神之核』。”

    當然，巖永琴子的夢境是有祂在背后cao縱的。

    人是會撒謊的。

    一旦知道是考驗，就會用理智去思考，做出最有利但可能并非真心的選擇。

    夢境與潛意識掛鉤，只有以這種形式，才能觸及內心真實的想法。

    結局是——巖永琴子的人性戰(zhàn)勝了神性。

    太宰治提出的要求，祂會全部滿足。

    “恭喜通過這關考驗，琴子?！?/br>
    太宰治看上去心情不錯，少見地外露出愉悅氣息，牽起她的手往霧氣外走去，“找到你的精神之核，我們就可以出去了?！?/br>
    “太宰是怎么跟祂交易的？”

    巖永琴子狀似無意地問：“要祂答應，恐怕沒那么簡單?！?/br>
    “北美有名為‘洛夫克拉夫特’的異能者，嘛……雖說是異能者，但他使用的不是異能，用‘邪神’、‘舊日支配者’這樣的稱呼更為合適。”

    “我喚醒了他，與他簽訂了協(xié)議?！?/br>
    太宰治語氣平緩地說。

    “若是祂不答應，我就會在這個世界放出洛夫克拉夫特?！?/br>
    他話音一轉，凝視前方。

    “——快到了?！?/br>
    巖永琴子突然從他手里抽出手。

    太宰治轉頭，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巖永琴子：“這是下一關考驗嗎，天照大人？”

    男人溫和地笑著。

    “你在說什么呢，琴子?！?/br>
    看來要她說出原因了。

    巖永琴子嘆氣，隨即正色。

    “‘放出邪神’——太宰先生會以此做談判的籌碼，但他不會真正做那種事。”

    她堅信這一點。

    但若是不了解太宰，很可能被他刻意表現(xiàn)出的表象蒙混過去。

    巖永琴子一笑。

    “看來天照大人是不愿承認自己在心理博弈上輸給了太宰先生啊?！?/br>
    神沒有人類的瘋狂，沒有放手一搏的勇氣。

    比起人，祂更賭不起。

    “……”

    男人臉上表情淡去。

    “而且，”巖永琴子繼續(xù)道，“天照大人出現(xiàn)時，說的是‘恭喜通過這關考驗’吧？說明可能還有下一關考驗。”

    也就是現(xiàn)在。

    看她能否分辨出眼前太宰的真假。

    一陣暗藏對峙的沉默過后，男人聳肩。

    “我還以為裝得很像了。”

    他的身影放出光芒，化作亮閃閃的金粒消散。

    “那就恭喜你通過考驗?！?/br>
    “繼續(xù)前進吧，智慧之神?！?/br>
    ……

    巖永琴子走出一段距離，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身處霧中。

    她還沒走出去嗎？

    不……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

    之前的霧，是神明出場時必備的面紗，用以增添在世人眼里的神秘度。

    現(xiàn)在的霧更淺薄稀疏，放眼望去全是相同的霧氣，更像是某種潛意識的化身，代表著迷惘、虛無。

    她想起祂剛才所說的『無意識領域』。

    但她的內心應該沒有此般荒蕪，比起她，這個無意識領域更像是太宰的。

    巖永琴子往前走出一步，聽到冰面被踩裂的聲音。

    她低頭一看。

    下方似有漆黑的火焰在晃動，仔細看才能分辨出是一個個黑色的人影。他們有人在憤怒，有人在欺凌，有人在算計，無一例外面目可憎，像是將人性中某一面妖魔化具象化了出來。

    他們搖頭晃腦朝她展開雙臂，想要她墜落下去。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隨時可能掉落下去，恐懼的感覺令人四肢發(fā)寒。

    ——最后還是沒有掉下去。

    這更像是鈍刀磨rou般的折磨。

    太宰先生行走于世的感受……一直是這樣的嗎？

    巖永琴子收回視線，更加堅定往深處走去。

    她看到了太宰治。

    青年閉著眼睛半坐著，身上不知為何變回了首領裝束，背靠一顆懸浮的圓球。

    這難道就是祂所說的『精神之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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