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都記得？”

    劉崇文一笑，嘴邊的皺紋像貓咪用來探路的胡子，“這是關(guān)心你。”

    “昨晚在網(wǎng)吧包夜，后來睡著了，醒來就七點多了，這不立馬趕來上課了。還有別的事兒嗎？”戚遠快速編了個幌子，想跳過這一茬。

    劉崇文非常啰嗦，從高一到高三，時不時就拉他去辦公室聊天。高一第一次期中考后，劉崇文甚至說了他一堂課的時間。

    “為什么專門翹阮老師的課？”劉崇文靠著墻問他。

    原來是問這個。怎么劉崇文也知道了，阮青不會打他小報告了吧。

    劉崇文看他不說話，立馬猜到他在想什么，說：“別想多，阮老師問我你是不是還在生病，我才知道你翹了他的課?！?/br>
    戚遠勾了下嘴角，“他講課太精彩了，在教室我睡不好，只能出去睡。”

    劉崇文皺了皺眉，“別貧了，不管什么原因，以后別翹語文課，別的課也不許翹！這都高三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你底子不差，只要你好好學，一定能考上本科?！?/br>
    戚遠別開臉，目光定在墻壁上，白墻上有一個突兀的黑點，像是鋼筆尖甩上去的黑墨水，他忽然很想上手去摳一摳。

    劉崇文見他不應就繼續(xù)：“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及時告訴老師。是不是準備藝考？還是決定出國了？要是自己都打算好了，我也不管你。如果只靠文化課參加高考，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br>
    戚遠聽到藝考兩個字抬起了頭，發(fā)現(xiàn)劉崇文的嘴角起皮了，這才夏末，天氣遠遠沒到干的時候。

    還是話太多了吧。

    教師節(jié)近在眼前，劉崇文應該很需要一管潤唇膏?！爸懒酥懒?。以后都在教室里睡?！逼葸h說得快，聽起來極為敷衍。

    劉崇文想抬手打人，好在他忍耐力了得，也習慣了戚遠這么跟他貧，“回去吧！再讓我逮到你逃課，告訴你爸?！?/br>
    戚遠笑了笑，說道：“行啊，最好是把他叫到學校來，我也好長時間沒見他了，靠你了，劉老師！”說完趕在劉崇文打他之前跑回了教室。

    19 角落里的人始終沒放過他

    劉崇文要是蓄胡子，現(xiàn)在都該起飛了。他悶著頭往回走，差點撞上站在樓梯口的阮青。

    阮青在戚遠走了一分鐘后出了門，他火急火燎趕到了辦公室，桌上還攤著戚遠的語文試卷。他把試卷和資料夾到課本里，這才往九班走，碰巧聽到了劉崇文和戚遠的談話。

    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干站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等。當然，也聽到了最后那句聽著就可憐巴巴的話。

    劉崇文主動打招呼，“阮老師昨天沒睡好？”

    阮青扶了扶眼鏡，“沒，就是有點事兒比平時睡得晚?！?/br>
    “高三了，都很累，阮老師也要注意休息啊?！?/br>
    “謝謝劉老師，你也是，別太cao心了。剛剛是在跟戚遠聊天嗎？”如果是以前，阮青一句話都不會多問?，F(xiàn)在，戚遠于他來說早已不是那個坐在角落里不知道長相的學生。

    “對！正和戚遠說呢，他剛跟我保證了，以后不會再翹課。你應該也看到了，他語文成績很好，阮老師有時間也多跟他聊聊，鼓勵鼓勵他，看看能不能帶動其他學科。他是個好孩子，底子不差的?！?/br>
    “來，阮老師，我再跟你多說兩句?！闭f著劉崇文和阮青一起走到了剛剛和戚遠談話的地方。

    “他入校時全班第一，到咱們學校來是因為中考少考了一門?！?/br>
    阮青很是詫異，“為什么？”

    劉崇文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知道吧，他爸爸是戚知許，大企業(yè)家，咱們這開發(fā)區(qū)的行道樹全是他捐的，把孩子弄進一中也不是什么難事兒，但他就什么都沒干?！?/br>
    “高一期中考試，我給他爸打過電話，還是秘書接的。他爸的意思是，戚遠自己考的試選的學校，就要為自己負責，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話是這么說沒錯，可畢竟是孩子啊，都是未成年，正是需要父母老師引導的年紀，這試錯代價太高了，也沒必要，你說是吧。”

    阮青“嗯”了一聲。他上學時沒出過什么問題，讓父母很省心。但也知道現(xiàn)在的家長都很看重孩子的高考，就連三十六中這種倒數(shù)學校，也有不少父母在附近陪讀的。

    “那咱作為老師的，就只能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學生了?！?/br>
    “他mama呢？”阮青問。

    劉崇文撓了撓頭，“這我也不知道，戚遠給的聯(lián)系方式里，他mama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像是換號了。所以我才找到的他爸爸?！?/br>
    “這孩子，高一的時候還認真聽我講話，后來就一個勁兒跟我貧。他倒也好，不打架不談戀愛，可就是不學習，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學生在想什么，快拿他沒辦法了，只能多聊聊。哎！”

    阮青不知道接什么，他更不知道戚遠在想什么。這時預備鈴響了，劉崇文說：“不打擾你上課了，我走了?！闭f完轉(zhuǎn)身一個人下樓了。

    阮青看著他的背影，他作為學生時跟老師沒有過私下接觸，自然沒見過劉崇文一樣負責的老師。劉崇文應該是他們高三年級最負責任的班主任了。

    或許他應該克服一下自己的心理問題，多和學生交流，至少不讓語文成績拉他們高考的后腿。

    進教室時學生們還在聊著天，有人甚至這個時候還沒從衛(wèi)生間回來。拐角里的戚遠一只手臂彎曲支著下巴，另一只手里悠閑地轉(zhuǎn)著筆，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著瞄向他，像是一只等待著獵物送上門的小獅子。

    阮青隔著整間教室沖他揚了揚手里的試卷，戚遠明明看到了，卻不過來，只是笑一笑，然后沖他勾了勾手，分明是要他過去的意思。

    阮青幾乎從未在班級里跟哪個學生單獨交流過，這個班連語文課代表都沒有。他視線收了回來，看了會兒手里的課本。

    再抬頭的時候，戚遠依舊望著他，只是手里的筆不轉(zhuǎn)了，兩只手托著下巴，神氣的臉上刻了兩個大字：過來！

    不過去會有什么后果，阮青不想知道。教室后面的掛鐘顯示離上課還有一分鐘，阮青把表情整理妥當，一步步穩(wěn)穩(wěn)地往教室后面走。

    他沒有直視戚遠，把試卷連帶著整理過的資料遞過去，“這里是你出錯的知識點，講課的時候你沒來，好好看一下。”話語流暢，語氣平穩(wěn)，應該不會惹人注目。

    離開的時候還是發(fā)現(xiàn)，一大半的學生都望著這邊，尤其是戚遠的前座，剛剛從外面回來站了兩秒才坐下，以一種堪稱迷惑的神情看著他們兩個人。

    和他想的一樣，不管戚遠再怎么不來上課，同學們還是免不了好奇，那張臉太顯眼了，可偏偏之前他沒注意過。

    走到講臺上忽然想起來，戚遠的前座，正是昨晚幫戚遠給他傳話的男生，也是早上戚遠喊的體委。現(xiàn)在體委正回頭跟戚遠說話，而戚遠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阮青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祈禱戚遠真如劉崇文所說是知道輕重的好孩子，不跟別人胡說八道。上課鈴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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