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變成酒，帶著一起走了，連棺材錢都沒給自己剩下。我沒辦法，只能找我媽，她給我打了一筆錢，電話就打不通了。鄰居幫我找人把他火化了，埋在山上。”

    我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腦海中急速回憶當(dāng)初方旭死了家里親戚是怎么說的，然后去其精華，只取了一句：“節(jié)哀?！?/br>
    他搖了搖頭，說：“我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我不難過。我想說的是，阿清，這個(gè)世界只剩我們兩個(gè)人了。

    我與他對視了很久很久，我想抱抱他，但我的手好痛好痛，所以只能他抱緊了我。

    輸完液出醫(yī)院的時(shí)候，天光大亮，陳枳一夜沒睡，黑眼圈深的嚇人。他背著我往家走，在路上的時(shí)候撞見起來晨跑的老大爺，我雙腿夾緊他的腰，讓他和老爺爺比誰跑的快。剛開始陳枳還可以輕輕松松超出去一大截，我們大笑著沖鋒，老爺爺慈愛的看著我們吵鬧，逐漸加速，最后陳枳喘著粗氣被紅綠燈截停，眼看著老爺爺消失在馬路對面。我崩潰大叫：“你怎么連老爺爺都跑不動啊小橘子！”

    他笑著反駁：“你多沉自己心里沒點(diǎn)兒數(shù)嗎？”

    “你竟然說我重？”

    “我們私奔吧?！?/br>
    我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我們共振的心臟。

    7

    其實(shí)我和陳枳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過，只是我們曾經(jīng)都把對方誤以為是可以相伴一生的那個(gè)人。

    后來他開始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去離學(xué)校很遠(yuǎn)的酒吧里唱歌，我就坐在臺下靜靜地聽，拿到的報(bào)酬一半用來和打其他散工賺來的錢一起維持生活，一半存起來，用來帶我私奔。

    老板常罵他，說他唱搖滾不夠激情，帶不起來氣氛，倒是情歌唱的有模有樣，純得讓人心動。但他很少唱情歌，偶爾的幾次，都是我在臺下。

    陳枳相貌好，對場子里頭的污言穢語都懶得理，不少人都對他很感興趣，多數(shù)時(shí)候老板會幫忙避開，畢竟孟沉是學(xué)生，賣藝不賣身。

    那會兒不知哪家的富家小姐被拉著要來嘗嘗臭水溝的煙火氣，對臺上正發(fā)sao的陳枳一見鐘情，日日都要來，點(diǎn)名要他再唱一回情歌。我不同意，陳枳的情歌只能在我想聽的時(shí)候唱，他聽我的，真的不唱。大小姐砸錢，我給雙倍，他照單全收。后來大小姐要搞排場，臉都不要了，抱著玫瑰花在他下班路上堵著，正撞見我把他壓墻上，掐著他的脖子讓他親我。

    大小姐哭了，陳枳就失業(yè)了，老板拍著他的肩膀深深嘆了口氣。

    他拿著自己身上僅剩的二十塊錢請我在路邊吃麻辣燙，無奈的揉了把我的頭。

    “陳枳，怎么辦??？我們是不是走不了了？”

    陳枳看了我很久，湊上來親了我一下。

    我高興地牽住他的手，走到麻辣燙攤的老板面前，當(dāng)著他的面和陳枳舌吻。

    當(dāng)時(shí)那個(gè)中年男人露出了一種十分怪異的表情，好像還說了什么話。我覺得好笑，笑的喘不過來氣，陳枳與我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漸漸收緊，拉著笑得直不起腰的我離開了那間店。

    幾天之后，我和陳枳被人堵在了小巷里，頭上包著紗布的小攤老板叼著煙站在人群后。我這才看清了他的臉，賊眉鼠眼的，五官皺在一起，讓人膈應(yīng)的不行。

    陳枳臉色陰沉的把我護(hù)在身后，我送給他木吉他還背在背上。

    他們?nèi)硕鄤荼?，陳枳把吉他塞到我懷里，一個(gè)人上去和他們干仗。陳枳打架狠，他們大概也不是真的在道上混，陳枳一打七居然也沒落了下風(fēng)。我趕緊打電話報(bào)警，但距這里最近的警察局也需要將近二十分鐘的路程。陳枳體力漸漸不支，被猝不及防踢中膝蓋，痛呼一聲跪在了地上。我拎起吉他，一把蓋在了那個(gè)人的頭上。

    一下、兩下、三下……

    “夠了！阿清！他快死了！”陳枳死死摟住我的腰，把已經(jīng)碎了的吉他從我手中奪下來，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夠了，沒事了……”

    我攀著陳枳雙臂的手陣陣痙攣，盯著地上滿頭血的男人，他無聲無息，不知道胸膛是否還起伏著。剩下的人一見此狀，也開始恐慌起來。

    “都是你的錯！你為什么要出生？為什么！”程昭尖銳的指甲像是要撕爛我的臉，警察死死的把她按在地上，她那雙和我一模一樣的桃花眼盈滿了仇恨，蓬頭垢面的猙獰大笑，“都去死，都去死！”

    我的牙齒打著顫，腦袋像是要炸開，全身因?yàn)樘弁炊鴦×翌澏?。那一幕幕，一刀刀的剔除我的血rou，最后只剩骨頭能吐出一個(gè)“疼”字。

    我猛地掙開陳枳桎梏的雙臂，扇了他一巴掌，掌心痛到發(fā)麻，被繃斷的琴弦割破的手指在他的側(cè)臉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

    我有些恍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么，手近乎痙攣的蜷縮成拳，是陳枳的聲音將我重新喚回這個(gè)世界——“跑！快跑?。　?/br>
    第五章 咖啡館

    8

    “吃完飯出去逛一逛吧？”

    他環(huán)抱住我赤裸的腰，整個(gè)人貼在我身上，我動作笨重的把已經(jīng)被撕成幾塊碎布的白衫丟進(jìn)垃圾桶，從衣柜里隨手拿出幾件衣服對著穿衣鏡比劃。

    他把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拿腦門蹭了蹭我的鬢發(fā)，“嗯？”

    我把手里的衣服甩到床上，在衣柜里重新翻找起來。

    “行啊，反正我也待不了幾天?！?/br>
    鏡子里的他歪頭露出一個(gè)有些孩子氣的笑：“那……跟我走嗎？”

    我把他亂動的手從我腰上撕下來，拿出幾件衣服在他身上也比劃了幾下，看著覺得還挺順眼的，于是干脆利落的穿到了自己身上，側(cè)身向他道：“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br>
    寬闊的街道上數(shù)不清的車水馬龍，人們低著頭行色匆匆，道路兩旁鋪滿金黃的銀杏葉子，等待著腐敗化為塵泥的那天。我和他在這條沒有人打擾的大道上悠閑散步，好像身邊的一切都定格在了十多年前，只是少了一個(gè)少年?duì)恐硪粋€(gè)少年的手，沿著蔥郁樹蔭倉惶奔逃。

    路過一家咖啡館，我聽到里面?zhèn)鞒瞿炯挠茡P(yáng)樂聲，他牽著我走進(jìn)去，里面的人十分熱情的迎上來。

    那服務(wù)生不是青阜本地人，他有意說青阜的方言，聽起來不倫不類，但他臉上的笑讓我覺得舒服，所以點(diǎn)了一杯最貴的咖啡。

    我太久沒回來了，口音或許也早已發(fā)生變化，那服務(wù)生壓抑著笑意說了聲：“好的。”

    我瞪著他離開的背影，嘟囔：“他怎么還好意思嘲笑我？”

    他在對面無奈的笑，靠著椅子偏頭看大廳中央那個(gè)彈吉他的小姑娘。小姑娘似有所覺扭頭朝我們這邊看，濃密的眉毛叛逆的向上揚(yáng)起，緩緩展開一個(gè)頗有些清爽帥氣的笑。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還男女通吃，你經(jīng)常和人一夜情嗎？”

    他像是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我在說什么，伸手來抓我，我也不動，任憑他輕佻的勾起我的下巴，反擊道：“我怎么覺得從一進(jìn)門你就在盯著那個(gè)男服務(w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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