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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根本顧不上是否安全,嚴微必須要去找許幼怡了。雪鸮的代號已經(jīng)暴露,這條情報線必須保住,既是為了挽救許幼怡不被發(fā)現(xiàn),更是為了保護嚴微的上線云雀。根據(jù)她掌握的信息來看,云雀處于76號里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一旦暴露了,將對我黨的情報事業(yè)造成巨大打擊。 當(dāng)然,嚴微自己內(nèi)心清楚,最讓她感到慌亂恐懼的,還是許幼怡的安危。 夜色正濃,但嚴微已經(jīng)下定決心。她掉轉(zhuǎn)頭走向76號的大門,向著圍墻之外的黑夜走去。 她要冒一次風(fēng)險,直接去找許幼怡。 第30章 (三十)紙扇 這一天,許幼怡出門前精心花了妝,因為文教組接到了一個新任務(wù):采訪大世界舞廳的當(dāng)紅|歌星顏如玉。說是采訪,實為拉攏。這個任務(wù)是丁默邨直接下達的,許幼怡懷疑,他是不是看上了這位新晉當(dāng)紅|歌星,所以先讓她去探探口風(fēng)。真是色迷心竅的男人,鄭蘋如的教訓(xùn)還沒吃夠嗎?要不是因為這件事,也許丁默邨不會那么快被排擠出76號,那她許幼怡就能距離情報更近一點,也能擔(dān)任更重要一點的職責(zé)了。 想到這里,許幼怡嘆了口氣。民國二十四年,她與嚴微分開,各自奔赴不同戰(zhàn)場。她跟隨曾仲鳴去了歐洲,后來回到南京,但被安排了一個無所事事的閑職,混了兩年日子。后來南京淪陷,她又跟著政府到了重慶。汪精衛(wèi)外逃的時候,她沒有跟著,但好在曾仲鳴沒忘了她,民國二十七年汪在河內(nèi)發(fā)了艷電,次年三月曾便籌劃妻兒來探望,叫著許幼怡一起去了。到了河內(nèi),誤打誤撞碰上軍統(tǒng)刺殺汪,當(dāng)時許幼怡隨口一句恭維,讓汪把自己的大臥室讓給了曾與妻子,自己換了個小房間,恰好軍統(tǒng)特工直沖著那大房間去了,殺死的不是汪而是曾夫婦兩人,倒是讓汪逃過一劫。許幼怡因此得到汪的重視,并逐漸取得信任。 后來汪派她去上海,參與76號與社會部的組建,把她放在了丁默邨身邊,是因為汪不信任丁,需要一個眼線。許幼怡本以為丁是76號名義上的一把手,自己也能接觸到核心的情報,但沒想到丁實在不靠譜也不爭氣,很快就在與李士群的斗爭中落敗下來。好在她與嚴微意外相遇,又接到了上級通知,共同負擔(dān)起一條情報線上的傳遞工作,只不過嚴微成了她的上線。倒不是說誰上誰下的問題,許幼怡只是有點擔(dān)心嚴微。也許在她的心中,嚴微還是那個需要自己愛護的小meimei。不過在二人時隔四年真正再次相遇之后,她的看法改變了。沒想到嚴微看起來變了那么多。如果說二十歲的嚴微身上還有那種少年人的意氣、莽撞與倔強,那么十年之后三十歲的她,眼神中多了很多歲月磨礪的痕跡,變得冷靜、淡然、隱忍,仿佛沒有什么事情能夠再打破那堅韌的外殼。但最讓許幼怡感到心疼的是,她在嚴微的眼中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一抹憂郁,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不必開口說什么,許幼怡就已經(jīng)能夠知道,這幾年嚴微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她許幼怡自己呢,自然也并不輕松。身在敵營,處處偽裝,處處掣肘。能在汪身邊活動的,沒一個不是人精。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頭腦的清醒、思維的敏捷尤其重要,否則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落入誰的圈套踏入哪個陷阱。但她許幼怡何許人也,雖然外表看起來溫溫柔柔,內(nèi)心可絕不是個小白兔,倒是利用外在的偽裝令人發(fā)生錯覺,產(chǎn)生了意想不到的隱蔽效果。盡管不必打打殺殺,這種腦力和情緒上的消耗卻是更加難熬的。多少個夜晚,她又拾起紅酒和香煙,拼命抵御不確定性帶來的恐懼和孤獨帶來的悲哀,如果說有什么能夠支撐她的話,除了那個形而上的信念,就只有嚴微,以及想象中的再度重逢?,F(xiàn)在,她們確實重逢了,但為了情報線的安全,為了自己的責(zé)任和使命,不得不假裝陌路,能夠相聚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但是許幼怡知足了,只要能看見那張嚴肅而倔強的臉,只要能夠確認她還安好,就已經(jīng)比什么都更加重要??傆幸惶鞎玫?,許幼怡堅信??傆幸惶?,她們可以在陽光下毫無畏懼地擁抱在一起,過上真正平凡而又幸福的日子。 上午的大世界舞廳沒有什么人,因為不是營業(yè)的時候。幾個服務(wù)生正在打掃衛(wèi)生,是昨夜狂歡留下的一地狼藉。許幼怡小心地繞過那些垃圾和污漬,走到舞臺后面的一處休息室,顏如玉約了她在那里,說是剛剛下班。許幼怡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粋€慵懶的聲音:進來吧。許幼怡走進去,看見一個穿著大紅色露背禮服的窈窕身影,便禮貌地喚了一聲:顏小姐,你好。 那人懶懶散散地回過頭來,然后兩個人都愣住了。原來這顏如玉不是別人,竟然是六年前許幼怡從嚴意手下放走的杜小玉,曾經(jīng)的中統(tǒng)特工。 顏如玉,哦不,杜小玉看見許幼怡的臉,整個人怔住了,但過了一會兒,突然又展現(xiàn)出迷人的笑顏,道:許小姐,好久不見。 許幼怡回過神來,便也微笑頷首:是啊,好久不見。 二人心照不宣,根本不提彼此舊事,只若無其事地說起當(dāng)下處境,于是杜小玉知道許幼怡現(xiàn)在汪偽中央黨部福利部工作,而許幼怡也得知杜小玉在南京淪陷之前便到了上海,依附了一個親日大亨,在他的舞廳里做了歌星。至于彼此身上是否各自還有別的任務(wù),都很聰明地,不提也不問。于是許幼怡開始履行職責(zé),拿出準(zhǔn)備好的問題清單,一條一條地問起來,并詳細地做好記錄。就好像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