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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盤問一番后，明曇揮了揮手，終于將兩個如驚弓之鳥般的小宮女放走了。

    不過，她倒是沒有急著離開，反而是轉(zhuǎn)身盯住一朵開得正好的繡球花，神情若有所思。

    “錦葵，掖庭是個什么地方？”

    “回殿下，”錦葵略帶猶豫道，“掖庭乃是掖庭秘獄，位于宮中偏僻之處，專門幽禁犯了大罪的妃嬪和宮女。”

    “哦？”明曇挑了挑眉，“既然是獄，那自然由不得罪人進(jìn)出自如罷？”

    “公主所言正是?！卞\葵點點頭，低聲說，“被打入掖庭之人，非大赦不得出……一旦進(jìn)到那地方，如果沒有陛下或者哪位娘娘開恩，只怕就再難有見光之日了?！?/br>
    “唔……”

    明曇沉吟片刻，瞇起眼眸，唇角勾著的笑容漸漸消失，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忽然變得鋒利了起來。

    “那么，”她又問，“什么樣的妃嬪，才有資格將掖庭中的罪人重新提**呢？”

    面前少女的氣場十足駭人，錦葵下意識深吸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緒，方才勉力平靜地答道：“若是要從掖庭提人，只怕這位娘娘……至少應(yīng)當(dāng)位列貴嬪之上?！?/br>
    妃位之下即是貴嬪。

    一陣大風(fēng)驟然刮來，茂密的枝葉被吹得上下?lián)u擺，明曇依舊盯著那朵繡球花，等它終于因為過于飽滿、而被吹落枝頭時，才準(zhǔn)確地伸出手，把淡粉的圓球接在了掌心之中。

    “所以說。”

    她看著手里的花，輕輕蜷起指尖。

    “把夏桃從掖庭里救出來，再安排她到御花園伺機(jī)暗害我的人……就是從貴嬪往上數(shù)的，那幾個高位妃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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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坤寧宮后不久，剛把今日份的中藥灌完，明曇便被皇后召到了跟前說話。

    “聽說曇兒今日在御花園里盤問了兩個宮女？”

    皇后拉著她的手，讓明曇坐到自己身邊，柔聲細(xì)語地問道。

    明曇并不意外。錦葵是皇后身邊僅次于渡葉的得力宮女，何況夏桃的來歷也是大事，她自然應(yīng)該稟報皇后。

    “是，母后，”

    明曇料想錦葵已經(jīng)把事情交代了大半，索性省去了前因，直接道：“那兩個宮女說，月初的時候，曾有位自稱是尚宮局的姑姑親自將夏桃?guī)У接▓@，讓她領(lǐng)了灑掃宮女一職……御花園的宮人們頗感奇怪，私下聊了聊，方才知道這夏桃竟然是掖庭罪人出身，不知得了哪位貴人提攜，方才能夠到她們這里做事。”

    皇后總領(lǐng)六宮，當(dāng)然對宮里的規(guī)矩知之甚詳。

    她思忖片刻，在心中默默算了算，說道：“如此說來，那百花粥也是從上個月末便開始時興……”

    “母后，”明曇反握住她的手，堅定道，“這定是有人蓄意要謀害曇兒！”

    皇后抿住唇，面上浮現(xiàn)鮮明的慍怒之色，一雙柳葉眉也狠狠蹙了起來。

    然而，幾息以后，她卻長嘆了口氣，看向明曇的眼神也逐漸染上了深深的愧疚。

    “曇兒……”皇后凝聲說，“是母后對不起你?！?/br>
    明曇茫然地抬頭，與她四目相對，霎時就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什么。

    ……高位妃嬪。

    “你父皇也知道，膽敢害你中毒之人，必定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但是，后宮勢力牽涉頗深，若繼續(xù)向上深究的話，只怕前朝都會因此而出現(xiàn)動蕩……”

    明曇抿了抿唇，垂下腦袋。

    她知道，這就是勸她就此罷休的意思。

    正在皇后說著說著，又要內(nèi)疚得掉起眼淚時，明曇卻嘆了口氣，一把摟住了對方，軟軟糯糯地說：“母后莫要難過，曇兒都明白的?！?/br>
    一個女人，能夠在深宮之中步步為營，成為俯視大多數(shù)人的存在，就定然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要么靠門第家世，要么靠手段心性，或是兩者兼有……

    明曇的身體里畢竟是個成年人的靈魂，她明白皇帝的難處，也能理解皇后的忍氣吞聲。事關(guān)朝廷安定，再加上明曇此次平安化險為夷，綜合考慮之下，就此停手不查，方才是上上之策。

    ——但她依舊是咽不下這口氣。

    ……放心，你安息吧。

    明曇伸出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略闔了眼，在心中低聲自語。

    我一定會找出那個害死你的人，為我們兩個報仇雪恨。

    第4章

    九公主中毒一案過后，雖然兇手已死，但各宮卻仍然人心惶惶了好一陣，生怕自己被牽連出什么無妄之災(zāi)。

    然而，隨著幾個星轉(zhuǎn)過去，“徹查后宮”一事卻也隨著朝堂上傳來的急報，終究不了了之。

    今夏是個災(zāi)年，南方沅州伏旱，一連數(shù)月滴雨未落，將農(nóng)戶們的稻子都旱死了大半。

    災(zāi)情幾經(jīng)輾轉(zhuǎn)，日前才剛剛報到京中，引得皇帝震怒，前朝也忙得不可開交，只怕是根本顧不上九公主遇害之事了。

    后宮都是聰明人，當(dāng)然懂得去看上面的眼色行事。這才幾天過去，便有不知從哪發(fā)源的流言傳到坤寧宮里，說是九公主杖殺宮女、心性殘忍，就連陛下都厭了她，所以才順勢不再徹查此案，也多日不曾踏足坤寧宮中。

    渡葉將這話復(fù)述給皇后時，明曇正歪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論語》。

    “娘娘，可要婢子去將下人們整肅一番？”渡葉憂慮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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