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也有白月光 第54節(jié)
慧娘挑眉,似有不解,“殿下這難道是要幫慶王了?” 李潤先搖頭,眺望著遠方,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并非幫,我只是想……坐山觀虎斗。” - 常留離開不久后,就進來了兩個人,李成未痛地滿頭大汗地靠在圈椅上,飛快地瞥了當頭人一眼,見是隨軍的軍醫(yī),干脆將手擺在一旁任由軍醫(yī)處理,閉眼咬牙忍著。 軍醫(yī)檢查了一下他的斷指,什么話也沒問,沉默地替他接骨。 接骨的疼痛比李成未想象的還要難受,他靠在圈椅上不動,冷汗順著他的鬢邊雨點似滑落而下,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扶手,臉色因為隱忍疼痛,時而慘白,時而通紅,時而鐵青,他就是咬牙悶不出聲。 這時,忽然有人心疼地說道:“疼就喊出來?!?/br> 聞言,李成未驟然睜眼,轉頭看向說話之人。 說話的人是軍醫(yī)的助手,他正在幫軍醫(yī)遞藥,然而他卻有一張李成未十分熟悉的臉。 雍王李浩。 “您怎么在這兒?” 此時軍醫(yī)已經(jīng)將他的手掌包扎完畢,自己扛著藥箱沉默地退了出去,帳門撩起的瞬間,李成未看見了門外大刀闊斧地站著幾個陌生面孔的人,和他的人面對面的看著,臉上卻并無敵意。 李浩神情凝重地說:“這仗我替你打,你趕緊隨我的人離開。” 李成未托著受傷的手緩緩起身,十分不解地看著李浩:“不知,您這又是在唱哪一出???” 李浩道:“我已查明,信王之所以會輕敵冒進最后中了敵方的圈套,是因為我軍里面有宣文舊部與敵方通氣。你臨危受命,雖有三十萬大軍在手,內里卻是人心不齊,你隨時可能會腹背受敵,或身中暗箭。趁還來得及,你趕緊走?!?/br> 李成未聽完后,臉上并未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顯然他早已知道了一切,他盯著李浩哂笑道:“我死了,不正好如了你們的意,何苦假惺惺來救我。” 李浩神色一痛,嘆氣道:“潛兒,無論你信不信,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長子?!?/br> “皇兄多疑,又生性涼薄,他連潛龍之地的發(fā)妻和孩子都能舍棄,何況我……若我不整日醉生夢死,他只怕不會留我至今?!?/br> 他的妻子被自己的兄長□□,他何嘗不氣,可他卻什么都不能做,因為他要保他想保的人。可兄長多疑,若是潛兒和他走的近,只怕兄長會擔心有朝一日把持朝政的是他,唯有讓兄長舉得他是個心里有怨氣的廢人,才能讓他稍稍放下戒心。 李成未沉默了,許久后,他緩緩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我以為你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會想著爭一爭,你若是想爭我便會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可我如今我才發(fā)現(xiàn)你對那個位置毫不在意,你想要做的……是報復吧?” “是又如何?” 李浩語重心長道:“潛兒,你活著已是不易,千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兒戲。你若不想當皇帝,那就走,去找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遠走高飛,永遠別回來,剩下的交給我處理?!?/br> 聽到心愛的女人時,李成未心里一動,半晌后,他神色落寞卻又無比堅決地說:“晚了,我心意已決?!?/br> “潛兒!” “謝謝您今夜的坦誠,”李成未轉身背對著李浩,“來人,送客?!?/br> - 蘇金枝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顛簸的馬車上,馬車里就她一人,她忙抬起手一看,鐵鏈還在,只是另一端沒了李成未。 她推開車門看去,見有一個人正背對著她揮舞著馬鞭駕車,背影看起來很熟悉,她試探地喊:“常留?” “……是屬下?!边^了好半晌,常留才頭也不回道。 蘇金枝蹙眉,看了一眼四周飛逝的景色,“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常留答:“主子讓屬下帶您遠離戰(zhàn)場,走得越遠越好。” 蘇金枝想起昏迷前李成未說過的那些話,頓時心一提,緊張地問:“李成未要做什么?” 常留咬著唇,痛苦地說:“屬下也不知道,但主子看起來……很不好。” “停下!” 常留不停,反而抖韁加快馬速道:“不能停,主子給屬下下了死命令,必須帶您遠離戰(zhàn)場?!?/br> 蘇金枝喊:“你還想不想救你家主子了?” 常留背脊猛地一韁,踟躕了片刻后,他勒馬緩緩停下了,在馬頭上把腿一轉,面向蘇金枝跪求道:“王妃,您一定要救主子啊?!?/br> 蘇金枝點頭,“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br> - 白鶴清披著斗篷正坐在案前挑燈研究兵法,一手握拳輕抵在唇邊低咳了起來。 這時,有人端著托盤挑簾入內,道:“少主,您該用藥了?!?/br> 白鶴清震驚地睜大眼睛,猛地抬頭看著端著托盤的人,“小……”他目光警惕一閃,然后,起身故作淡然地沖帳內伏侍他的人揮手,“你們都退下?!?/br> 待人全部退出帳外后,白鶴清急忙轉身抓住蘇金枝的雙臂,激動不已地打量著:“小枝,是你?真的是你!” 蘇金枝笑了笑:“大師兄,好久不見?!?/br> “是啊,好久不見,你怎么來這里了?”白鶴清抬起她的右手一看,只見鐵鏈還在她手腕上,“你是逃出來的?” 蘇金枝突然正色道:“我是特意來見你的,我有話對你說。” 白鶴清慢慢斂色,“……什么話?” 蘇金枝便將她知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白鶴清。 白鶴清聽聞后,跌跌撞撞后退了幾步,“不可能!”他聲音發(fā)顫道,“絕無可能,我娘她手無縛雞之力,她心地良善,她絕不會……” 蘇金枝舉手發(fā)誓道:“大師兄,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若有半句虛言,我蘇金枝愿遭天打雷劈!” “你!”白鶴清震驚地望著蘇金枝,眼里溢滿痛苦之色,他猶自在搖頭,失魂落魄,“……不可能……我娘她……怎么會……” “大師兄,我知道你不想相信,但這就是事實?!?/br> 白鶴清痛苦地抱起頭,往后跌退到了柱子上,“小枝,你如今告訴我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br> 蘇金枝快步走到白鶴清面前鼓勵道:“你當然有,你可以讓戰(zhàn)士們放下屠刀不要再互相殘殺,如果你想,你還可以再次隱姓埋名,然后遠離仇恨,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那你呢?”白鶴清眼光一亮,他充滿期盼地凝望著蘇金枝,語氣懇切又小心地問,“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隱姓埋名,遠離仇恨,過我們想過的日子?!?/br> 蘇金枝怔住,她張了張嘴,肯定的話差點脫口而出,可到了舌尖卻又被她突然咽了回去。 她腦海里忽然閃過李成未的臉,那張決絕又孤單的容顏,心里某塊地方因為這張臉開始瘋狂地顫動。 “大師兄,我……不能。” 白鶴清很快明白了什么,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你,是不是已經(jīng)愛上李成未了?” “……” 蘇金枝無言以對,她低頭歉疚地咬著唇,可心底里有個想法越來越堅定。 白鶴清抬手握住她的雙肩說:“你為了我尋找‘雪魄’,被迫嫁給李成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李成未的身份我也已經(jīng)知道了。你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都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里。”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亢奮,“小枝,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你給我一個機會,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邊,李成未能做到的,我也能為你做。我還能給你皇后的尊位,我會讓你永遠高高在上的受人敬仰,好不好?” 這樣的白鶴清就像是被名利和仇恨沖昏了頭腦,目光里充滿了瘋狂的占有欲。 蘇金枝后退了兩步,悲憫地看著白鶴清,“大師兄,你變了?!?/br> 白鶴清一愣,片刻后眼里欲望消退,被黯然失色淹沒了,他苦笑著搖頭:“變的人何止我一個?!?/br> 蘇金枝聽明白了,白鶴清不會選擇退兵。 她朝帳口后退著道:“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大師兄,保重。” 白鶴清突然喊道:“來人!” 帳外迅速沖進來幾個兵士圍住了蘇金枝。 蘇金枝難以置信地看著白鶴清,“大師兄,你這是要抓我?” 白鶴清靜靜地注視著她,眼里有極其復雜的情緒在不停地交織變化著。 許久后,他才下令道:“悄悄護送她離開營地,遠離戰(zhàn)場,別讓我娘發(fā)現(xiàn)了?!?/br> “大師兄……”蘇金枝鼻頭一酸,欲言又止。 白鶴清側身握拳道:“快走,不然我怕自己會后悔。” - 這日,戰(zhàn)鼓擂響,兩軍于淮江前整兵相對。 淮江南岸,白鶴清的軍隊早已準備好了渡江的木筏,只等一聲令下就過江。 淮江北岸,沿江布置著三層高大的拒馬,士兵們在拒馬后面持戈以待,再往后便是黑壓壓望不到頭的三十萬大軍。 此時的李成未高踞在馬背上,立在中軍之前,杜老將軍在一旁道:“殿下,一會兒您就呆在中軍好好觀戰(zhàn),老臣會帶著先鋒在前面……” 李成未抬手打斷道:“不必了?!彼岏R向前,“我去前面?!?/br> 杜老將軍一聽,大驚失色,忙拍馬跟上勸道:“殿下,萬萬使不得,陛下有令,命老臣保護殿下,殿下還是待在中軍里為好,殿下……” 可任憑杜老將軍怎么勸,李成未就是不聽,竟孤馬向前一直來到了淮江大橋前,杜老將軍見勸說不住,忙對隨身精銳下令,“去護住殿下!” 十幾騎精銳頓時將李成未護成一個圈。 可李成未竟要驅馬上橋,杜老將軍急喊道:“殿下,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就在敵方的射程內了?!?/br> 李成未卻道:“我心里有數(shù),傳我令,我軍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向前一步,你們也是,停在原地,違令者,斬?!?/br> “殿下,萬萬不可??!”杜老將軍頓時明白了李成未的意圖,這皇子怕是真來送死的,他在原地急地大喊,卻又不敢當眾違抗軍令。 李成未單槍匹馬地來到大橋中央停下,叛軍□□手立即將箭指向李成未。 李成未沖對面被人圍擁在中間的白鶴清大喊道:“白鶴清,敢不敢上前一見?” 白鶴清遲疑了一瞬,然后馬蹄一動,打算上前。 周圍的人忙阻攔道:“少主?!?/br> 白鶴清沉顏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眾人只好后退,讓出一條道讓白鶴清上前。 很快,白鶴清也來到了橋上,二馬相距不過十步。 李成未直接問:“你想要這江山?” 白鶴清反問:“你呢?” 李成未不答,卻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給你?!?/br> 白鶴清愕然不解,“為何?” “因為我若死了,也只有你能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