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嬸子被噎了一下，又道：“人家是仙人你是什么？送你們這些女娃去學(xué)堂不花錢嗎？按我說，再養(yǎng)個幾年好好挑個人家嫁人最好?！?/br>
    這黃春花都八歲了，再養(yǎng)幾年就能訂親了，念什么書？

    “去，我家的男娃女娃都去學(xué)堂認(rèn)字?！贝夯ㄋ镞€未開口，婆母黃大娘就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滿臉笑容，“還不曉得吧？學(xué)堂招收女娃，女娃的學(xué)費(fèi)比男娃還便宜呢，我聽說學(xué)堂的規(guī)矩，若一班的女娃人數(shù)不夠就延遲開課?！?/br>
    這也非是趙曦性別歧視，這古代就是重男輕女，女娃學(xué)費(fèi)便宜些，下點(diǎn)硬性規(guī)定才成。

    黃大娘繪聲繪色道：“還有啊，我聽趙言仙人說了，這女娃不能太早嫁人生子，說是什么身體發(fā)育還不完善？我覺著這話有些道理，看看趙曦仙人到了歲數(shù)，也不見仙家給她議親。我家的姑娘去讀書識字去，晚些議親便晚些吧?！?/br>
    黃春花不懂那些，只曉得奶奶答應(yīng)讓她跟弟弟一塊去讀書了，當(dāng)即高興地在院子里抱著一棵粗柳樹轉(zhuǎn)圈圈。

    學(xué)堂晚上還會辦個夜校班，學(xué)費(fèi)也不高，專收那些下了工的村民。

    這些村民在造紙印刷廠做活，以前還不覺著識字多重要，可到了廠子就曉得厲害了，先不提上面印刷出來的字認(rèn)識不，光是存放書冊的架子上的標(biāo)簽都不認(rèn)識，連搬書都常出錯誤。

    他們現(xiàn)在上工，左胸還會有專門的工牌，工牌上寫自己的名字和崗位，結(jié)果一大半的人連自個工牌都不認(rèn)識，還出現(xiàn)過混拿的現(xiàn)象。

    而且不少細(xì)心的村民還觀察到，那些少有的識字村民每日銀錢比他們拿得多，獎金也要分得多些，哪怕是為了錢也想去識幾個大字，所以夜校報名人數(shù)也不少。

    清風(fēng)寨也得了這消息，哪里還坐得??？白天不敢貿(mào)然下山來，但夜里的夜校班他們也來學(xué)，一時間桃花村學(xué)堂辦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很熱鬧。

    學(xué)堂一共開展了兩門課，一門識字課，一門算數(shù)課，其余的夫子都還沒有搞明白就暫且不開了。

    課堂里的講桌上還放著一本大字典是為公用的，起先識字從學(xué)拼音開始，外加識一兩個簡單字。

    就連醉心養(yǎng)豬的周元，也會抽時間和王靈兒“偶遇”同來桃花村聽課，對那拼音頗為感興趣。

    -

    驕陽似火，這日頭有些毒，幸虧頭頂有遍生的樹木能夠遮擋些暑氣。

    因是外出，趙旭出行也只得穿天啟朝寬大的男子衣裳，可走到后面他也無法顧及形象，干脆把褲腿和衣袖都挽起來。

    趙旭打開竹筒喝了一大口清水解渴，他豪爽地擦去唇邊的水漬，無奈嘆氣道：“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蜀道難還真未說錯，這路確實不好走，沒個熟人帶路還真不行。有土路還好，有些連土路都沒有，什么自行車汽車馬車都沒用。

    一側(cè)也氣喘吁吁的宋一清聽得眼前一亮，“此可是趙兄有感所作？”在外趙旭也不想讓宋一清叫自個兒仙人，便稱呼為趙兄。

    趙旭一聽此話忙擺手：“不是我作的，是詩仙李白所作?！彼刹桓颐懊蹬?。

    詩仙？！

    作詩絕佳也能成仙？宋一清為之一贊，又暗暗嘆息自己雖作詩不差，但若想成仙怕是有很大差距。

    王大柱和陳明二人聽不懂，只在一旁安靜喝水。

    歇息了片刻四人繼續(xù)進(jìn)行，若是沒走錯路，按照地圖來說快到了。他們稍走了些片刻，終于瞧見了遠(yuǎn)處有村落。

    他們心下一喜走近，才發(fā)現(xiàn)這村落人口不少，但從外頭看起還不如桃花村。

    四人才剛走到必經(jīng)的土路上，便瞧見一面黃肌瘦的婦人滿臉絕望，沖他們道：“好心人，買孩子嗎？小婦人丈夫和公公都重病了，無錢醫(yī)治。我這一兒一女，男娃八兩銀子，女娃五兩銀子，都老實聽話能干些活了?！奔抑杏胁∪怂摬坏蒙恚琅加匈F人駕馬車從道上過，便在這里擺了攤。

    她兩側(cè)坐著一個男童和一個女童，兩個孩童似乎都知道什么，緊緊抱著雙腿瑟瑟發(fā)抖，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他們。

    趙旭嚇了一跳，“我可不是人販子。”

    趙旭皺起眉頭又道：“你們村竟窮成這般了？”桃花村也窮，但這段時間了解，也鮮少聽到有村民賣孩子的。

    那婦人捧臉哭泣，“您是不曉得，咱們村子窮，朝廷也從不管咱們。古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們村能靠個啥？后頭就一些亂石荒山，便是想上山挖樹根都難。”

    亂石荒山？

    趙旭聽到這詞心里一跳，這地方不會就有鐵礦了吧？若是真的，這哪里是荒山？這就是守著一座金山好嗎！

    第24章 鐵礦   趙旭cao練首批私軍

    那婦人見這四人皆不言語, 誤以為是她出價過高，瞧了眼一雙兒女，忍痛哭道：“幾位貴人, 這倆孩兒若是一起，給我十兩可行？”

    趙旭想起之前李氏給他們家買了五套好些的衣裳便花了五兩銀子, 這價錢也算公道, 只可惜他不想買兩個娃娃回去。

    倒是一側(cè)的宋一清無奈笑道：“你看我們像有錢人嗎？”

    婦人不曉得, 只瞧著那領(lǐng)頭的趙旭長得又高又壯，精氣神也是極好，不像是窮人家的出身。

    趙旭想了想便從懷里取出幾個銅板遞給那婦人, 笑道：“不知可否借我們一些挖土的農(nóng)具？我們晚些時候就返還給你?！?/br>
    丈夫和公公都病了，她也沒個婆母，農(nóng)具都沒人使，外加她瞧著領(lǐng)頭的趙旭模樣俊朗不凡不像是騙子，又只需借出些時辰便能賺好幾個銅板，這小婦人哪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忙把幾枚銅板小心翼翼地裝入袖中，一手拉著一個孩童帶著趙旭他們回家，在院里取出幾把木制農(nóng)具給他們。

    趙旭道了一句謝，手持農(nóng)具便帶著三人朝村落后面的亂世荒山上去了, 這山還真不愧被那婦人稱之為荒山，荒禿禿一片。

    王大柱看得感慨萬千道：“這般看來, 還是我桃花村好，有深山清水。”

    趙旭注視著地面, 尋了片刻忽而頓住腳步, 從地上撿起一小塊黑石，又從口袋里取出手機(jī)打開相冊比對，還真是鐵礦。

    趙旭心下大喜, 忙收起手機(jī)沖三人道：“咱們在這里試挖一下。”

    宋一清心里大概有底，只有王大柱和陳明二人還滿臉茫然，依言拿著農(nóng)具開地挖坑，這地皮也相當(dāng)硬，他們挖了好一陣子，出了深有一米多的大坑。

    趙旭一抹滾滾汗水，從坑里隨手就拿出一捧黑石，笑得開懷。

    宋一清注視著，在旁側(cè)輕聲開口：“趙兄，此為鐵礦吧？”

    趙旭也不避諱道：“對啊，我聽曦曦說了，用鐵做那曲轅犁的犁鏵，耕田的效率能再翻個倍，這可是好東西?！?/br>
    王大柱聞言眼睛一亮，他可是桃花村頭一個使上曲轅犁的，自然曉得那神仙農(nóng)具的便利，如今竟還能再提高效率，頓時看著那坑里的黑石眼睛放光，立刻道：“那咱們多挖些帶回去?！?/br>
    這話也就哄哄村民，宋一清可不信，他心里大概有數(shù)了。

    宋一清搖頭道：“不了，咱們直接下山去尋他們村的村長，到時給他們些銀錢?！?/br>
    王大柱聽得頗為郁悶，“這山里頭的石頭咱們挖一些又如何？作甚還要給他們村銀錢？石頭也要錢？”

    現(xiàn)在他們桃花村村民手頭確是富裕了些，但依舊是那節(jié)儉的習(xí)慣。

    宋一清搖頭笑道：“大柱啊，這就好比你偶爾去旁人家里借碗水喝，人家自是無所謂的，可你若是日日都去人家家里借水喝，你覺著人家心里會痛快？”

    王大柱恍然大悟。

    四人下山，瞧見小婦人在自家院子里頻頻朝外看，瞧見他們帶著農(nóng)具回來松了一口氣，見他們?nèi)巳硕际菨M頭大汗，還倒了幾碗清水給他們喝。

    趙旭讓她帶他們?nèi)ご彘L，他們有筆生意要同他們村子談。婦人雖心里犯嘀咕，卻也帶著他們?nèi)チ舜彘L家。

    此村名為黑石村，村長叫石大勇。

    趙旭說明了來意，石村長眼皮子一跳，竟差點(diǎn)以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啥？你們想買幾背簍咱們荒山里的石頭？公子，您沒跟小老兒說笑吧？”

    那石頭滿山都是，用來修石房都覺著有股味兒，這幾個外村人要這些作甚？

    趙旭還特意從懷里拿出了一錠價值二兩的碎銀給村長算是誠意。

    石村長見狀哪兒還懷疑，忙起身去外頭叫人，不多時便來了十幾個青壯年小伙，背著背簍上荒山采鐵礦去了，連趙旭他們想搭把手那些漢子都忙制止，四人看著人家干得熱火朝天，他們站在一旁閑得無聊。

    一側(cè)方才賣孩子的小婦人猶豫了片刻，小聲問道：“方才聽你們說，你們來自桃花村？可認(rèn)識吳大牛？”

    趙旭和宋一清自是不知，倒是王大柱有些驚訝：“吳大牛？你認(rèn)識大牛叔？我是王大柱?！敝氨疽膊皇?，可在造紙廠見過好多回了。

    小婦人聞言瞬間捂臉哭起來，哽咽地道：“我是吳大牛的親閨女吳小草，前些年家貧，這家彩禮給得高些，我爹便做主把我嫁到黑石村來了?！彼念^有氣，哪怕她爹娘來探望她她也不愿多見，后來少了聯(lián)系。

    至于王大柱，吳小草未嫁前也聽過這個名字。

    王大柱不由道：“小草，我和大牛叔同在造紙廠做活，我聽他說了好多次，要多攢些銀錢給嫁到外村的閨女，說對不起她說她過得艱難，想來說的便是你了?！?/br>
    吳小草聞言又是捧臉哭泣。

    說話間，四背簍的鐵礦石便裝滿了。

    趙旭面對笑容燦爛的石村長，也是笑道：“那就多謝村長了，說不準(zhǔn)我們以后還要來這里買黑石?！?/br>
    石村長聞言心里更歡喜了，他們這村子糧食收成不好，山里打獵也不可，朝廷也不管，這些年一直都有村子搬離的呼聲，可這畢竟是生長的地方，許多老人怎都不愿離開，子孫孝順也無法勉強(qiáng)，便一直擱置了。

    若是真有生意，村子里有了錢也能去買些糧食。就是可惜的是，他們想要去趕集都得走三四日。石村長看著手里那碎銀子，真恨不得是糧食。

    這場交易相當(dāng)圓滿，趙旭他們走之前石村長還讓家中婆子，給他們四人一人烙了張餅相贈路上吃。

    村人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其中一個青年再也忍不住道：“村長，我方才聽到他們說漏嘴，這是鐵礦?！?/br>
    石村長回頭瞪了一眼：“曉得了，要想以后有銀錢拿就閉嘴！”

    -

    四人背著鐵礦石離開，宋一清是個書生氣力小些，便背得最少。

    稍走了些路程，趙旭頻頻回頭，終于蹲下腳步朝遠(yuǎn)處喊道：“出來！”

    三人嚇了一跳，卻見身后方向不遠(yuǎn)處有兩個孩童縮在一塊，正是那小婦人的一雙兒女，此刻正怯怯地看著他們，還是jiejie小聲道：“娘親讓我們跟叔叔們?nèi)ヌ一ù逭依褷??！?/br>
    趙旭也是佩服這古代的婦人，說是同村相熟之人，竟真敢把兒女交給陌生人。

    他們四人帶著兩個孩童一同上路，這路本就不好走，外加又背了鐵礦石便慢了許多，用了兩日多才回到桃花村，把四背簍的鐵礦送進(jìn)了趙家別墅，王大柱帶著兩個孩子去吳家找吳大牛。

    別墅內(nèi)的客廳還未解鎖，趙旭一回家就恨不得直接往地上躺，還是家里舒坦。

    趙曦狗腿地去廚房的冰箱里取出一只冰棍，親手撕開包裝遞上去道：“二哥辛苦了，請享用雪糕，我這就去把空調(diào)打開?！币蜻€未入盛夏，家里并未開空調(diào)，而且冰箱里的雪糕并不多，趙曦想等到盛夏她再吃。

    趙曦辦完這一切，這才觀察起了背簍里的東西，確實是鐵礦石，而且品質(zhì)不錯。

    趙曦回頭看著趙旭躺在地板上，手里拿著雪糕大口地啃著吃，她笑道：“下回不用二哥這么累了，李阿貴按照圖紙搞出了雞公車?！?/br>
    李阿貴現(xiàn)在可是桃花村相當(dāng)有地位的木匠，手下收了好幾個學(xué)徒。

    趙旭干脆拿著雪糕盤腿坐起，“曦曦，你就不怕黑石村的人待價而沽？”

    趙曦笑了：“第一，他們手里沒有冶鐵技術(shù)，這些鐵礦石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無用的石頭！第二，要知道蜀地鐵礦資源可不止黑石村?！?/br>
    之所以選擇黑石村，純屬因為黑石村離桃花村最近。若黑石村敢待價而沽，那他們自然也可舍棄。趙曦?zé)o比清楚，選擇權(quán)在他們手里。

    趙旭：“他們要是上交給朝廷怎么辦？”

    趙曦干脆也學(xué)著趙旭盤腿坐下，想了想笑道：“二哥，古代的朝廷和咱們現(xiàn)代可不一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讓朝廷曉得那荒山遍布鐵礦，按天啟朝的作風(fēng)定然把這些村民全攆了。他們村村民也不是傻子，把鐵礦交給我們還能有錢拿能去買糧食，若是朝廷拿了他們啥都撈不到。”

    趙旭想通點(diǎn)點(diǎn)頭，“那下次派宋一清去和村長商量運(yùn)輸鐵礦之事，這些古代書生嘴皮子真挺好使。哎……這要是有高速路就好了，開車半天就一個來回了。”

    趙曦拍拍趙旭的肩膀，安慰道：“我最近在看燒水泥的書了，再堅持堅持?！?/br>
    正說話間，就見蕭聽云從外面進(jìn)來，高挺的額頭浮著些汗水，一走進(jìn)室內(nèi)他的腳步就不由頓住，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四周的氣溫似比外面涼快許多。

    那股涼意不是遮陰的涼，像是有什么制冷的物件。蕭聽云四處看看，目光落在趙旭身上，他此時坐姿十分不雅，盤腿坐在地上吃雪糕。

    趙曦看到他額上都是汗，于是問道：“你要不要也吃只雪糕？”

    趙曦才說完，蕭聽云就接收到趙旭謹(jǐn)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