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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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 作者:多梨 文案: 景玉為生活費努力打工時,路過的克勞斯驚鴻一瞥,久久不能忘。 這位金發(fā)碧眼的紳士,禮貌地向勤工儉學的景玉提出請求。 對方希望她能扮演自己的戀人,并愿意為此付出一定的酬勞。 他會幫助景玉解決面前窘迫困境,提供穩(wěn)定住所和無上限開銷,付昂貴的薪水。 唯一的要求希望她能在自己需要時及時陪伴。 聽對方將所有條件列舉完畢,景玉面無表情,噸噸噸地喝了一杯水。 克勞斯溫和地問:“抱歉,我冒犯到你了嗎?” “不是,”景玉說,“我做夢都不敢夢這么大的?!?/br> ======= 第1章 一顆 被克勞斯看中的那個下午,景玉正穿著廉價的紅色滌綸旗袍在中餐廳和客人爭吵。 來自日本的這位客人斤斤計較到令景玉頭疼,尤其是對方堅持要點菜單上沒有的關東煮,還不停偷瞄她的胸。 “和您說過很多次了,我們那是麻辣燙,串串香,”景玉面無表情地告訴對方,“和您想吃的不一樣?!?/br> 對方的目光一直在景玉衣服上打量。 景玉身上的旗袍,還是老板回國探親時以19.9包郵的價格從淘寶上買來的。 可以用“劣質”兩個字來形容的質地,深受村頭二奶奶喜愛的大紅色,更要命的是上面還有著花團錦簇大牡丹,花開那個富貴,富貴逼人到去跳廣場舞會大受歡迎。 自打隔壁新開了一家亞洲餐館后,景玉打工的這家店生意驟然冷清凄慘。 畢竟隔壁有著潔白的燈具、光潔的donghia座椅,蜂蜜色的天然石質地板,店主的祖母還曾做過泰國皇室的廚師。 景玉供職的這家店,只有普普通通燈、普普通通地板,以及一個普普通通在大學食堂任職十余年、打菜時手抖的像帕金森綜合癥的老板兼大廚。 為了能招攬生意,景玉不得不裝扮成這符合西方人印象中的“中國娃娃”,頭上還頂著兩個丸子。 客人講著一口流利的日式英語,景玉面癱地聽著對方挑剔:“……只要用木魚花和昆布熬制成汁……” 說著,這個身上帶著酒氣的客人靠近,盯著她旗袍下露出的大白腿,甚至還用他勉強和景玉差不多高的個子,探頭過來,試圖嗅她灑在脖頸上的香水。 景玉只想把他爆錘出汁。 但她只能說:“抱歉,我們這邊沒有您需要的東西呢,客——” 對方伸手,企圖摸她的下巴,聲音曖昧:“那你需要一份額外的工作嗎?” “——客你祖宗十八代的墳!” 景玉啪地收起菜單,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她一字一頓:“小日本鬼子,我去你大爺?shù)??!?/br> 對方聽不懂中文,被這一下打得滋兒唧哇亂叫起來。 景玉的日語學的不好,卻也聽懂對方滿嘴的“巴嘎巴嘎”。 店老板花容失色地跑過來,不住地鞠躬道歉。 客人唧唧歪歪的日語和日式英語夾雜,吵得景玉頭疼。 她皺眉按著太陽xue,不經(jīng)意往玻璃外看了眼,瞧見一個金發(fā)碧眼的男人站在玻璃外,似乎在看這場鬧劇。 視線劃過太快,沒有停留,老板提高聲音,叫著讓景玉道歉。 景玉用中文說:“活該?!?/br> 老板翻譯成英文:“她在講對不起?!?/br> 日本客人不依不饒:“你們道歉這么隨意?” 景玉仍舊用中文:“不然怎么樣?老色狼,動手動腳,你還真是長亭外古道邊,芳草不要那個碧連天?!?/br> 客人:“什么?” 老板賠笑著送他出門:“沒事沒事,她在講謝謝您的提醒,以后一定注意,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br> 好不容易送走難纏的客人,老板直起腰,痛心疾首地指著景玉。 “真有種啊你,小鯨魚。” “你這個周獎金沒了!” 斥責歸斥責,下班前,面冷心軟的老板,還是給景玉結了一大筆錢。 “幸好我快關門了,不然再這樣下去,我可真護不了你,”老板長吁短嘆,“生意不好干啊,德國處處搞壟斷,嘖。” 感嘆完了,老板看著報紙上的報道,感慨:“怎么有人命就這么好。” 下午客人很少,景玉閑的無聊,看過那份報紙上的報道。 講的是埃森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正式接手集團業(yè)務。 作為世界上最主要的金融機構之一,資產(chǎn)超9980億歐,說埃森集團壟斷德國銀行半壁江山也不為過。 唯一的繼承人,真是想想都令人眼紅。 老板感慨完了,把今日沒賣掉的一些速食打包給景玉:“拿著,回去路上吃,補補身體……哎,你說你一個女娃子,孤零零地來這兒讀書干嘛?!?/br> 景玉知道,老板快要關店回國了。 這是景玉來到慕尼黑的第六個月。 她在德國公立大學念書,雖說學費沒有英美大學、私立大學那種每年幾萬美元/英鎊/歐元昂貴,每學期只需要付58歐的管理費。 但對于孤身一人來此的景玉來說,生活費仍舊是一筆令她格外吃力的開銷。 因過程中出現(xiàn)了一點點小的差錯,景玉沒能成功申請到公立學生宿舍。 她只能通過住房中介找了間廉價的公寓,每月付350歐的房租,隔音效果特別差,差到樓上開party時,樓下吵的像是要拆房子。 景玉不去鬧,住在隔壁的吉普賽女郎會蹭蹭蹭上去哐嘰哐嘰敲門,因為樓上的狂歡,影響到她接客賺錢。 在這種不是聽嗯嗯啊就是聽蹦蹦噠的環(huán)境中,景玉很堅強地生活了六個月。 第六個月,景玉工作的中餐館因入不敷出即將關門。 不過,在店老板回國前,還是托朋友幫她找了份在高級餐廳做侍應生的工作。 這家時髦、高級的意大利餐廳就在攝政王劇院廳附近,有著暗色調的木質裝潢,被稱為慕尼黑頂尖的餐廳之一,一道主菜的價格抵得上景玉付給學校的一學期費用。 有了前任老板朋友的指點,景玉輕而易舉地上手了這份工作。 進來不到一周,她就被委以去負責接待一些尊貴的客人。 景玉第一次接待的貴賓,是知名的女歌手米婭,和一些德國的神秘富商。 剛進門,景玉在一群德國人中,一眼注意到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客人。 他的頭發(fā)顏色太美了。 不同于德國人常見的淺褐色頭發(fā),他的頭發(fā)顏色像陽光,像漂亮的、金燦燦的金子。 不過景玉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恭恭敬敬地為這些尊貴的客人送上產(chǎn)自倫巴第的香檳酒。 這么多人中,金發(fā)客人顯然才是主角。 其他人若有似無表現(xiàn)出的敬意,說話時的腔調,笑起來時看的方向…… 以及,女歌手米婭的獻殷勤。 米婭把玩著小巧的折扇,象牙骨,蕾絲的扇面,這樣漂亮精致的東西應當是她方才表演時用的道具。 她頻頻對著金發(fā)客人笑,用夜鶯般的嗓音與他交談,試圖調情。 但金發(fā)客人對她這樣的小把戲似乎并不欣賞。 當米婭傾身、想要為他倒酒時,金發(fā)客人卻看向旁邊的景玉。 景玉注意到,他的眼睛是森林一樣的綠色。 很美。 “中國女孩,”金發(fā)客人叫她,“能麻煩你幫我倒杯酒嗎?” “可以?!?/br> 景玉一邊快速應答,一邊走過來,為他倒?jié)M酒。 倒完酒,金發(fā)客人沒讓她離開,反倒微笑著與她聊天:“你在這兒工作多久了?” 景玉說:“一周?!?/br> “喔,”金發(fā)客人綠色的眼睛里漾起些笑意,“很不錯?!?/br> 米婭合起扇子:“克勞斯,你同她聊什么?” 她如狐貍般的眼睛注視著景玉:“我點的白葡萄酒怎么還沒送上來?我付錢可不是聽你和人閑聊的?!?/br> 景玉說了聲抱歉,去后廚去取酒,但并沒有送進去。 經(jīng)理難為情地拉著她,告訴她,因為米婭小姐投訴,她今晚不能再負責接待這些客人。 景玉痛失一筆可觀的小費,痛心疾首,扼腕頓足。 晚上,回到廉價的公寓,樓上的人還在吵吵嚷嚷鬧個不停,隔壁的女支女在不停呻|吟。 景玉把自己悶到被子中,計算下自己的存款,默默地嘆一口氣。 太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