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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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等著他先開口。 “景玉,”克勞斯不疾不徐地說,“在我們簽訂合同之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告訴你。” 景玉說:“請講?!?/br> 克勞斯用手指,在干凈的餐巾上,劃出一個單詞。 但景玉仍舊一眼認出。 “我有輕微的白騎士綜合癥,”克勞斯坦白了自己的缺陷,“不過你不必擔憂,我不會傷害你。景玉,你了解過這種心理疾病嗎?” 景玉回答:“是的,我了解?!?/br> 白騎士綜合癥,患有這種病癥的人,對伴侶有著強烈的救助欲和幫助欲。 他們能夠從照顧伴侶的過程中獲得極大的愉悅,他們喜歡為伴侶規(guī)劃生活,充當著伴侶的導師,引導伴侶過上優(yōu)渥的生活。 克勞斯?jié)饩G色的眼睛好似森林,藏著隱秘的野獸,暗中窺伺,在仔細打量著屬于他的獵物。 他慢慢地說:“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配合,我會忍不住為你規(guī)劃學業(yè),這或許會讓你感受到困擾。” 景玉沉默了。 克勞斯拎起餐巾的一角,優(yōu)雅折好,歸位。 他垂下眼睛:“當然,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也可以理解。” 他語調(diào)中沒有對建議失敗的遺憾,唯獨有寬容,清透,理解。 似乎真的坦然接受了她不會同意這件事情。 在克勞斯準備讓侍應生拿來賬單的時候,景玉叫住他:“等等?!?/br> 克勞斯從她臉上,清晰地看到她的猶豫和掙扎。 景玉終于說話了。 她聲音擲地有聲:“得加薪?!?/br> “鑒于你的心理疾病,我要求支付更多的薪水?!?/br> 第5章 五顆 “關(guān)于薪酬支付,最好能簽訂贈予協(xié)議,有可能的話,盡快公證。” “在整個公證過程中產(chǎn)生的其他費用,你出。” “而且,你要負責幫我交稅?!?/br> “我們接下來談的薪酬,都是稅后的價錢?!?/br> 景玉一口氣說完,眼睛不眨地看著他。 克勞斯怔了一下,繼而露出笑容。 “這個可以,”他說,“謝謝你愿意考慮這件事。” 克勞斯說的這樣真摯,景玉都要被他給打動了。 他終于再次看向景玉的餐桌,看她剛剛點的飯菜,以及被她吃掉一半的食物和飲料。 “你還想要些其他的嗎?”克勞斯體貼地問,“或者說,想換家餐廳繼續(xù)?” 雖然從小就被mama教育“錢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賺”,但景玉的確實打?qū)嵉剡^過一陣挨過餓的苦日子。 食物太珍貴了。 景玉見不得浪費食物,更何況,這家餐廳烹飪的東西味道很好。 她堅定地拒絕了克勞斯“換家餐廳”的浪費建議,要求在這家餐廳中繼續(xù)詳談。 克勞斯問:“你有什么要求嗎?” 當然有。 景玉忍著獅子大開口的沖動,慢慢地說:“我需要書本費。” 克勞斯說:“可以,你讀書期間的所有費用我都可以承擔?!?/br> “還有,”景玉猶豫兩秒,“關(guān)于我期望的薪水,大概會有點高……你覺著兩千歐怎么樣?” 克勞斯沒有說話,他似乎在思考,應該付出多少才算合適。 景玉心里也有些忐忑。 她的心理預期是每個月兩千歐左右。 到底年紀輕,有些沉不住氣,景玉補充一句:“如果實在不行,稍微低一些也可以,薄利多銷。” 薄利多銷。 這四個字讓克勞斯眉頭微微一皺。 “抱歉,”克勞斯說,“忘記和你說了,我喜歡獨享?!?/br> 獨享。 “在做我伴侶的期間,你不能再和其他男性|交往,無論是以什么目的,”克勞斯凝視她,“作為補償,我會在你原本的生活費基礎(chǔ)上,再增加一筆贈予?!?/br> 景玉慢慢地消化著他的話。 “先前我承諾的房子和車輛都算數(shù),我會額外派女傭、司機和管家來照顧你,”克勞斯說,“按照你提議的價格,每周兩千歐?!?/br> 每周?兩千歐? 每周?????。。?/br> “我偏愛心無旁騖的員工,”克勞斯凝視她,再度強調(diào)這點,“為了補償,我每周多付你一千歐的酬勞?!?/br> 景玉:“……啊?!?/br> 克勞斯問:“鑒于我自身問題,考慮到有可能為你造成的心理負擔,你認為每周多付兩千歐能令你接受嗎?” 景玉手壓在桌子上。 “很能,非常能,”她熱切地看著克勞斯,“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每周五千歐,一個月少說也是兩萬歐,按照現(xiàn)在的匯率來算,就是二十萬人民幣。 景玉覺著,拿這么多錢,她再不付出點什么,她自己都覺著良心不安。 “別著急,”克勞斯寬容地笑,那笑容好像是在看一個急著要糖吃的孩子,“你還沒聽我的要求?!?/br> 景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她很難做到。 一想到未來每周都有稅后五千歐的進賬,她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揚。 “先吃飯,”克勞斯示意,“吃飽之后,我們慢慢地談。” 再三暗示下,景玉后知后覺。 他似乎并不喜歡在這里談論他的隱私。 景玉環(huán)顧四周,心里大概也明白。 的確。 這兒人很多,桌子之間離得也近,對于注重保持距離感的德國人來說,的確會有些失去邊界感。 她似乎選擇了一個錯誤的談話地點。 但是并沒有關(guān)系,克勞斯是位優(yōu)雅的紳士。 紳士不會在意中國淑女做的小小錯事。 耐心地等景玉吃完飯,克勞斯結(jié)賬。 景玉經(jīng)歷過太多次德國人的aa,對于先生的這種大方行為,更是贊嘆不已。 克勞斯的車子停在不遠處,克勞斯主動替她打開了玻璃門。等兩人下了臺階后,車子已經(jīng)到了面前,司機是高大的德國人,棕黑色的頭發(fā),穿著厚厚亞麻布的黑色襯衫。 景玉坐上車子。 克勞斯告訴司機:“去路德維?!?/br> “去我的公寓談吧,”景玉打斷他的話,“我想在熟悉的地方談這些事。” 克勞斯同意了。 景玉第一次坐在這樣高檔的車子在慕尼黑這座城市中穿梭,林蔭樹影搖搖晃晃,月光如綢燈如晝,清澈的伊薩爾河水的聲音好似能透過清涼的風送過來,景玉低頭,看到克勞斯的手。 他很注重儀表,手背蒼白,手指修長,干凈,黑色的袖扣有著涼涼的光芒。 如今坐的近了,景玉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木質(zhì)調(diào)香水,淡淡的苦艾和冷杉氣味交織,好似置身悠然松樹林中,微涼空氣渡著不疾不徐的林間風。 她坐正身體。 景玉帶他進了自己那個簡陋的單人公寓中,幸好今日樓上沒有人開派對,老舊的木質(zhì)樓梯踩上去吱呀呀地響著,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雨天的痛苦呻|吟。 這個房子里的一切都很舊、很老。 克勞斯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驚訝,他坐在景玉唯一的小書桌前,手指從景玉攤開的筆記本上劃過,微微抬眼。 他看到景玉將裝著合照的木質(zhì)相框小心翼翼地收到抽屜中。 景玉坐在克勞斯的對面。 她打開了水,回頭看了眼克勞斯,想了想,給他倒了一杯水。 將水杯放到克勞斯手邊,景玉說:“現(xiàn)在您可以說要求了。” “我希望以后,你對我的稱呼,是’先生’,”克勞斯說,“你需要使用敬稱。” “沒問題。” “如你所見,我并不喜歡被婚姻束縛,我無法向你允諾家庭?!?/br> 景玉想。 喲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