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道：“這叫什么？”

    “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秦夜天聲音懶懶，笑得不知死活，“我既與阿元許了白首之約，自然要與阿元同赴生死。”

    “阿元死了，我不獨(dú)活?！?/br>
    “我死了，阿元一個(gè)人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元嘉：“......”

    爹的，還以為這人改邪歸正了，哪曾想還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身瘋批味兒。

    什么叫他死了，她活著沒意思？

    聽聽，這都是什么缺德話。

    她一個(gè)人活得多有意思，要不是他來搗亂，她現(xiàn)在就能體會(huì)到富婆的快樂了！

    垃圾禽獸，毀她不倦。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元嘉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只是覺得秦夜天還是那個(gè)秦夜天，挨了一劍絲毫沒有長記性，這樣的他，只配她的陰陽怪氣，“你放心，你若死了，我一個(gè)人絕對(duì)活得好好的?！?/br>
    “是么？”

    “我——不信?！?/br>
    秦夜天的體力似乎到達(dá)了極限，伴隨著他的一句不信，他們兩個(gè)突然向下墜去，他把她的臉按向他的胸口，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聽到砰砰砰的聲音，后腰處的位置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她痛呼出聲，感覺到自己被他抱得更緊。

    自由落體變成了從山上滾下去，巖石樹枝時(shí)不時(shí)撞過來，但是很奇怪，在經(jīng)歷后腰被撞到之后，再?zèng)]有其他東西撞到她。

    只是有什么東西掃過她，有些疼，但是能忍受。

    難道是老天終于開眼，讓她有了主角光環(huán)，從山上掉下來也只是有驚無險(xiǎn)？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兩個(gè)終于不再滾動(dòng)，她揉了揉酸疼的身體，想從他身上爬起來。

    但他仍抱著她，掙了一下，沒掙開，她便抬頭去看他，順手拍了拍他的臉，“松手，我們沒死。”

    秦夜天并沒有回答她，兩眼緊閉，呼吸輕微。

    額頭與臉上的擦傷觸目靜心。

    而她趴在的胸口處，此時(shí)也有些粘潮。

    她低頭去看，是一團(tuán)血色。

    那是她用他送給的碎星傷的，至今沒有痊愈。

    還有他的肩膀。

    尖銳的樹枝自他背后穿透肩頭，直挺挺杵在她眼前，像是在無聲提醒著，在滾落下來是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原來并不是老天開眼，而是秦夜天的保護(hù)。

    他幾乎以性命為代價(jià)，讓她平安落地。

    瞳孔驟然收縮。

    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極輕。

    生與死的邊緣，所有語言都變得蒼白。

    “秦......秦夜天，你醒醒。”

    她張了張嘴，想大聲叫他的名字，又怕吵到什么，最后變成低喃，“你......別死?！?/br>
    她終于意識(shí)到生命的脆弱。

    也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瀟灑。

    她很怕。

    她的低喃并沒有喚醒秦夜天。

    秦夜天躺在地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仿佛一具死尸。

    可饒是如此，他仍保持著從山上墜下來的姿勢，雙手緊緊抱著她，以保護(hù)者的姿勢護(hù)著她。

    無孔不入的恐懼讓元嘉幾乎窒息。

    她甚至不敢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更不敢去搖晃他的身體，拔去插在他肩頭的樹枝。

    她不可自制戰(zhàn)栗著，聲音不成調(diào)，“你不要死?！?/br>
    “我，我有好多話要與你說。”

    “你快醒醒，你還這么年輕，你不能死?！?/br>
    “我，我后悔了，我不該這么對(duì)你——”

    “嘖。”

    一聲輕笑傳入元嘉耳朵，“阿元，當(dāng)真后悔了？”

    聲音很微弱，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帶著幾分揶揄，若是其他時(shí)間，元嘉的白眼能翻上天，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后，這個(gè)聲音對(duì)她來講是天籟，“秦夜天，你沒死？”

    她的手小心覆上秦夜天的臉，生怕自己動(dòng)作太大驚到什么，“你還活著？”

    “活著?！?/br>
    秦夜天掀開眼皮，笑了一下，“你常說禍害遺千年，像我這種人，自然是要長命百歲的?！?/br>
    這句話很欠打，但這種情況下的元嘉顯然沒有留意，此刻的她被狂喜所支配，想去看秦夜天的傷勢，又怕自己笨手笨腳讓他傷得更重，手忙腳亂好一會(huì)兒，也只是從他身上起身，顫著手擦去他臉上的血跡，喉嚨一陣一陣發(fā)緊，“沒死就好，你要嚇?biāo)牢伊?。?/br>
    “阿元也會(huì)害怕？”

    “……”

    怎么會(huì)不怕？她又不是神。

    從那么高的山上摔下來，正常人早就摔成rou餅了，也就是秦夜天早有準(zhǔn)備，用匕首緩沖了一下，要不然，現(xiàn)在他倆已經(jīng)去陰曹地府報(bào)道了，而不是在這說話。

    “你傷得很重，我要怎么幫你？”

    對(duì)于不想回答的問題，元嘉果斷轉(zhuǎn)移話題。

    只是轉(zhuǎn)移得有些生硬，讓秦夜天眉梢輕挑，“阿元，不想回答便不想回答，何必尋這般拙劣的借口？”

    元嘉：“……”

    “罷了，來日方長?！?/br>
    看著她蒼白臉色，秦夜天輕嘆一聲，“我的傷不要緊，待我養(yǎng)足了精神，自己會(huì)處理，你不必害怕。”

    說完話，他閉上眼，微蹙的眉頭有著幾分疲憊。

    元嘉呼吸一窒。

    她怎么忘了，秦夜天也是人，他會(huì)受傷，也會(huì)死，他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他只是一個(gè)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