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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失了救助,景門恐怕會有滅頂之災(zāi)。取舍難斷,愛錯難返,覆水難收。她一直憑直覺選擇,憑本能而行,可到了此時此刻,“天意難測、人心難辨”八個字她根本無法參透,以后的路也不知該如何選,明白與否都沒了回頭路。 水霧融滿了眼眶流淌進(jìn)糾痛的心,早習(xí)慣了哀戚,她哭著笑著思緒一片混亂。三年前奚云啟口口聲聲叫她“等”,等他踏上貴不可言的帝王路,等他用榮耀編制最極致的鳳冠嫁衣八抬大轎??伤K究沒說出要等到何時,是等到油盡燈枯,等到盡頭,還是等到死。 家族榮辱、個人尊嚴(yán)、往昔情愛,究竟孰輕孰重。 結(jié)果,似乎返回到原點(diǎn)。 父親,您教教我該如何選…… 第六章 淚眼朦朧間,溫軟的唇再度親吻過來,帶著雅致的香,柔情的熱,撫慰的憐惜。鳳兮茫然的望去,奚云啟眸中的心疼汩汩溢出,隨著她緊咬的牙關(guān)被開啟,往昔的留戀再度被覆蓋上同樣的痕跡。 悶熱的呼吸傳遞了蠢蠢欲動的意念,甜膩的滋味,齒間的留香都是他曾日夜渴求的夢魂,帶著三年縈繞的思念欲 念,早已令他迫不及待的撒網(wǎng)俘獲這只斑斕的蝶,纏著糾著廝磨一嘗愿心。 天邊的柔紅色淡淡不刺目,迷茫間鳳兮尚記得在兒時第一次見到奚云啟的光景,也是在溫和的日頭下。那時的她已經(jīng)記事,每天的日子就是看望久病臥床的娘親,聽上大娘的一兩句教訓(xùn),跟著兄長練武,由賬房先生教導(dǎo)念書,閑暇的時候戲弄趾高氣昂的二姐。 就在七歲那年的某日,雨后草地濕漉漉的泛著水珠,她心里一動就脫了繡鞋奔跑其上,在大娘的怒吼聲中開懷肆意的大笑,卻在下一刻被尖利的碎瓦片刮傷跌倒在地。二姐尖細(xì)的笑聲刺耳難耐,她腿腳發(fā)麻的站不起身只能倔強(qiáng)的瞪回去,直到一只白凈的手伸過來——她著迷的望著眼前人,清澈的眸子,和煦的笑容,語聲溫柔:“我扶你?!?/br> 父親站在身后笑而不語,她一瞥過去不知怎的面上燙了許多,似是發(fā)了燒般連忙將手抽了回來,眼眉卻笑彎了偷偷瞄著直盯著自己瞧的小哥哥,心口像開了花似的。二姐一聲“哼”的跺腳,負(fù)氣的跑走,根本無人理會。 父親說他是云妃娘娘獨(dú)子,當(dāng)今二皇子奚云啟。 “云啟、云啟、云啟……”那時的她嘴里總念叨著這兩個字,拉著他不放。 而后年歲漸長了,也知羞識趣了,毫無顧忌的笑聲逐漸化為抿唇的靦腆,臉上的燥熱仿若從七歲那年起便再也褪不掉般,隨著奚云啟的到來立時浮現(xiàn)。 獻(xiàn)元十二年。剛過了十五歲那日,她拋開前來道賀的諸多賓客,被心心念念的人拉至景門后院。微涼的手執(zhí)起她的細(xì)細(xì)撫摸,白皙的俊臉也同樣浮上紅云:“再過幾日我便稟明母后……鳳兮,你可愿意嫁我?”她不敢回視,只盯著他喉結(jié)處的上下吞咽,心慌意亂。也記不起自己是怎么答的,只記得被他擁在懷里,唇齒初次觸碰帶來了微麻,心跳砰砰作響,分不清誰的更大聲,年少的她以為那就是最美的旋律,尤勝笙鼓奏鳴。 可緊接著便是新皇后尹氏受封,宮里眾人均為了此事忙活——據(jù)傳尹皇后暗中幫托大皇子奚云浩,本占據(jù)一妃主位的云妃又在此時身染重病,奚云啟為了尋訪名醫(yī)忙的焦頭爛額,在朝中亦被大皇子一派排擠,他們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 人家說,緣分擦肩而過便不會再回頭。就算此刻被他擁在懷里,在他審視的目光下心絞翻騰,她也不知該如何反抗。就著他幽深的眸子,她望見了無所適從的剪影,心中無奈的自我嘲諷:“景鳳兮你真沒用!” “鳳兮,我不會再丟下你?!鞭稍茊⑧嵵氐谋WC響于耳際,又將傷口再一次撕開。 鳳兮苦笑的扯了扯唇,心知再踏一步便萬劫不復(fù)。 信、不信?還由得了她嗎? 她逐漸哭到無力,片刻不停息的哀傷不分時候的見縫插針,奚云啟安慰的吻與輕撫并沒有讓她感到好受,卻更如鋼刀一般在她的心頭又挖去一塊軟弱。直到他嘆氣的起身,耳邊少了軟儂細(xì)語,鳳兮仍茫然的躺著,眼前的水霧去了一波又一波,毫不疲倦,多日來聚集的酸楚仿若找到了途徑,要一股腦兒宣泄個干凈。 奚云啟,她所愛的人,亦是當(dāng)朝二皇子。她一直以為會成為他的妻,唯一的妻。心中雖殷殷期盼著,可卻也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嘲笑著:“別傻了鳳兮,世間男子皆三妻四妾,想他貴為皇子又豈能獨(dú)寵你一人?” 思緒慢慢離情,情緒也逐漸穩(wěn)定,她抬起手望了望手臂上掙扎的痕跡,微閉了酸澀的眼:“我需要想一想,你……不會逼我的。是么?” 奚云啟直立的身子頓了頓,信手點(diǎn)上一抹香,含著幽光的眸子又瞥了眼紗簾內(nèi)隱約可見的佳人,無聲的嘆氣:“等你醒了咱們再談?!?/br> 意識朦朧間,鳳兮的意識極力掙扎不愿屈服,卻最終敵不過翻江而來的倦意?;杌璩脸恋?,多日來的疲累與心中的愁苦尋不著出口宣泄,鳳兮仿佛置身于凄冷的黑夜里,摸索不到一絲光亮,好像這世間的希望都被已吞沒般。夢中,沒有父親的關(guān)懷,也沒有奚云啟的溫暖,卻有雙灼灼的雙目緊緊盯著她,牢牢地一絲不放松。她不知是何人,卻從心底升起一種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