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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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隋然拖長尾音。這幾天就這件事淮安提了不止一次兩次,好像她的同事真能做出狗急跳墻魚死網(wǎng)破的混事兒來。 上次被人擺了一道,困到郊區(qū)一處廢棄廠房, 搞得挺狼狽, 不過隋然仍傾向于是小概率事件, 畢竟對面使壞的在暗, 她在明。這次不一樣,公司內(nèi)部知根知底的同事,最多撕破臉面。 放心吧淮總, 我們是文明人, 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的結(jié)果要么是??偤退玫搅税迳厢斸?shù)淖C據(jù), 接下來一切照章處理;要么是冤枉了好人,老樓和賴帥清清白白,那就由她出面賠禮道歉,都是出門在外的打工人, 大不了江湖不見反正好賴都有解決方案,隋然想得很開。 淮安看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事無所謂的樂觀,盡量避免起正面沖突,有事找恩月姐和芮嵐都可以,不用不好意思,她們很期待你去。 曉得了曉得了。隋然替她拉開車門,回去四十分鐘,你再耽誤幾分鐘趕上晚高峰,開會要遲到的。 來得及,淮安轉(zhuǎn)過身,理了理她領(lǐng)口,拇指拂過她耳垂,輕輕捏了捏,真的不一起回去? 晚點小香老板來拿菜,我得幫馮老想起老人家橫眉豎眼的一句五谷不分,隋然打了個磕絆,沒把擇菜說出口。 說起來有點好笑,幾天下來跟馮老相處熟了,老人家總算愿意跟倆人一桌吃飯,今天還跟她特別不見外,使喚她中午燒菜。 淮大廚掌勺,隋然打下手,結(jié)果一時不察,把青菜和野草混成了一盤原生態(tài)綠色食品。 馮老固然過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田園生活,可那是最新鮮的青菜揀最嫩的芽,好東西全給自己的精致有機,冷不丁吃一口酸酸辣辣的野草,表情當(dāng)真一言難盡。 老人家理所當(dāng)然把薺菜和辣蒿分不清的鍋扣給一直不怎么待見的淮總,哪里想到真正搞不清楚的是在農(nóng)活上表現(xiàn)還算差強人意的隋然。 只能說馮老這兒土壤肥沃,把野草養(yǎng)得比青菜還水靈。 快回去啦?;纯傟P(guān)心我工作,我也不能妨礙淮總搞事業(yè)。隋然拿下她手腕,大大方方親了下,扶著人往里送,路上慢點開,周五見。 哎,淮安叫住她,周五晚上藍(lán)山灣的小年會,再考慮一下? 小年會的事情聽淮總提起過,隋然當(dāng)時拒絕了,她去那種大佬云集的場合鐵定不自在,也不想勞淮安費心照料。 不過她借著機會替海澄要了份邀請函,算是賠禮道歉她沒把遇安的項目堅持往兆悅運營的臨港園區(qū)帶,反而幫淮安聯(lián)系科技谷這里的園區(qū),說吃里扒外并不過分。 再說吧。隋然笑著擺手,拜。 送人送得挺瀟灑,但看到車駛上主路,心里難免生出惆悵:感覺這幾天倆人一起做了不少事情,但仔細(xì)想想,居然一點實質(zhì)性成果都沒有。時間幾乎全喂給后院那一大爿松軟的土地。 哦,還有那幾只不分晝夜輪流刷存在感的貓。 回到后院,馮老腳邊堆了不少摘下來的青菜葉子和野草,隋然搬了把小板凳,看著馮老的動作認(rèn)真學(xué)習(xí)。 老人家麻利地掐尖去葉,隋然觀察了半天,發(fā)現(xiàn)老人家一雙手頗絕情:有不少只是發(fā)蔫絕算不上枯黃的葉子也被處理了,留下的全是青翠欲滴的鮮嫩。 這樣一堆有機蔬菜放在超市里論克賣,價格不得了。 走了? 隋然拿起一把青菜,聽馮老牙疼似的擠出兩個字,她抬起頭,老人家手上動作不慢,好像只是沒話找話隨口一問。 嗯,她晚點要開會。 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回去?馮老問,在我這里又落不到什么好處。 隋然沒聽明白,什么? 儂好省省心,勿要瞎耗辰光。馮老拽掉一片菜葉,儂朋友都曉得唔用,伊花頭老多額。 老人家高興不高興都喜歡講方言,隋然模模糊糊聽懂了大概,馮老以為淮安離開是覺得在這里下功夫沒用,放棄說動她去做研究。 沒有啊。隋然笑著說,她沒這么容易放棄的。三顧茅廬來了一次,這才哪兒到哪兒。 淮安給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耐心。一旦認(rèn)準(zhǔn)某個人或某件事,這人的耐性堪稱深不可測。 馮老重重地嘆了口氣,儂格得壽薛薛,切斤切列幫寧數(shù)鈔票。 內(nèi)容隋然聽不太懂,但語氣明顯介于恨鐵不成鋼和諷刺之間,她直覺不是什么好話,索性假裝沒聽到。反正馮老當(dāng)著淮安的面也從沒有好聲好氣過,倒印證了淮安對她的看法,老人家跟投資人不對付。 她相信淮安,也了解淮總,是基于長期相處以及共事,逐漸形成的印象。馮老和淮安接觸不多,本身又對這一行的人抱有意見,隋然無意強行扭轉(zhuǎn)老人家的想法。 每個人所處立場不同,過往經(jīng)歷也不同,并不意味著你欣賞信任一個人,就要摁頭別人也作如是觀,這點道理隋然懂的,便沒再試著幫淮安說好話,心里感嘆淮總道阻且長。 放在小桌上的手機亮起的時候,前面隱隱約約傳來車子駛近的動靜。窩在馮老椅子下的藍(lán)貓倏地?zé)o聲無息躥出來,飛一般地跑向前院。 小香老板來了吧?隋然拿手機起身,我出去看看。 小香老板二十出頭,全名陳香秾,跟姚若年紀(jì)差不多,是個很沉穩(wěn)甚至可以用酷來形容的年輕女孩。 前天淮安和她去找過小香老板一次,本來是想側(cè)面打聽馮老最近幾年的情況,然而她們誰都還沒開口,小姑娘單刀直入:老太太知道你們過來嗎?她同意嗎? 二連問正中要害,隋然表情管理差點失控,笑著解釋來店里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喝她家湯了。 小姑娘掀眼皮冷冷淡淡一瞥的表情,現(xiàn)在回想依然歷歷在目。 倆人喝了兩碗分量十足的小份牛rou湯,淮安出去接電話,隋然后走一步,倒是聽過來收碗的小香老板松了口,讓她跟老太太帶句話,后天晚上來拿點菜。 后天,也就是今天。 走到通往大門的樓道,隋然看了看手機,五點五十八分。淮安三分鐘前到家,發(fā)了張多rou叢林的照片:「花店這次派的小師傅不走心:(」 放大圖片一看,有幾株多rou是比上次見的狀態(tài)萎靡了不少。 隋然邊往外走邊回:「下周別找花店隨機派送了,放著我來[嘿哈]」 淮安秒回:「好:D」 隋然正編輯「小香老板好像來了,我去接她」,忽然聽到前面一聲唿哨,隨即傳來女孩清凌凌的聲音,看路好伐? 小香老板抱著一摞累摞起來的泡沫保鮮箱,看起來有些分量,走路卻跟貓似的無聲無息。樓道里燈光暗,隋然都沒留意小姑娘什么時候離她這么近的,收起手機,伸手去幫小姑娘拿保鮮箱。 不用。 小姑娘輕快地扭身從她身旁錯開了。 空箱子不用幫忙,不過把裝滿青菜的箱子搬到外面還是要的。 擇菜耗了半個下午,搬送只要十分鐘,隋然抱著最后一只箱子跟在一老一少后面出去,聽她們伊拉阿拉說了一堆,關(guān)鍵信息一句也沒聽懂。 小香老板腿腳不方便開車,小貨車是一個看上去比她大幾歲的女孩開的。那女孩染了一頭紅發(fā),讓車上的白熾燈光照得格外耀眼,燦烈如火。 紅發(fā)女孩接過小香老板陸續(xù)遞來的泡沫箱放在車廂的電子秤上,跟小香老板報重量。 隋然一開始被她那格外具有沖擊力的紅發(fā)吸引,短暫地投去注意,而后發(fā)現(xiàn)她歪頭跟小香老板說了句什么,眼睛一直看著隋然,一點兒沒掩飾好奇和打量。 兩人目光相碰,紅發(fā)女孩勾起一側(cè)嘴角,露出興味不明的笑。 目送小貨車載著小香老板離開,隋然滿心失望。 她以為小香老板那天讓她給老太太捎句話來拿點菜,是暗示到時候會有一次對話機會,但沒想到小姑娘說的拿菜就真的只是一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 馮老把小香老板給她的現(xiàn)金鈔票放進(jìn)褲子口袋里,說:你跟你朋友,和小香的那個朋友一樣,喜歡小囡對伐啦? 隋然:啊。 隋然:啥? 她才反應(yīng)過來紅發(fā)女孩的目光意味是什么。 隋然頂著微微發(fā)熱的臉,說:是對的。 馮老又問:你喜歡你那個朋友啊? 隋然點點頭。 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句:她也喜歡我呢。 臉更熱了,整個人都熱了。 隋然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聽馮老在后面笑出了聲。 但笑聲聽起來讓人不太舒服,說冷笑不算冷笑,分明帶著嘲弄和戲謔。 隋然回頭看她,昏暗朦朧的燈光下,她看不清馮老的表情,只看到兩點掩藏在眼皮下忽隱忽現(xiàn)的光。 人上了年紀(jì),眼睛多少會長出病理性的陰翳,但也有些人擁有特殊的保養(yǎng)機巧,總能保持一雙清明而通透的眼,帶著釋然一切的天真,也帶著不饒歲月的鋒銳。 馮老是后一種。 你朋友,不太瞧得起我。馮老背著手,似乎覺得說這話有些掉身價,撇撇嘴,我不要她看得起,你朋友也不是好人。遮遮掩掩,不夠敞亮。 隋然怎么可能到了嘴邊,硬生生被后面那句逼退回去。 淮安怎么可能瞧不起馮老? 她對馮老推崇備至,以及由此而生的近乎盲目且孤注一擲的信任倘若遇安的投資方因為馮老的資質(zhì)撤資,團(tuán)隊解散,淮安將要賭上全部身家使項目如期開展。 淮安對馮老是有粉絲心態(tài)的。 收到馮老邀請,向來淡定從容的人緊張到發(fā)了兩頁餐廳名字; 她懷著隋然從未見過的慎重去會馮老,見了面卻沒有用任何談判技巧迂回,而是直來直去,冒著馮老翻臉不認(rèn)人的風(fēng)險,質(zhì)問屈德會的死是否和她有關(guān),質(zhì)問屈德會的女兒陳香秾的腿是否和她有關(guān); 馮老坦誠自己間接導(dǎo)致屈德會自殺,她卻表示馮老真想復(fù)仇,想致某人于死地,方法應(yīng)該更高明、更隱蔽; 淮安頂住所有壓力,把一切工作在馮老看不到的地方做到極致,得到的卻是不是好人? 隋然好久不記得呼吸,大腦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您理解您定義的好人是什么樣子。她心里有氣,咬文嚼字地說,形形色色的人我見過不少,普通人,不那么普通的,有道貌岸然的,有兩面三刀的。大多都是庸庸碌碌的俗人。光風(fēng)霽月的她是一個。 當(dāng)面說挺燒耳朵酸牙根的話,在馮老面前就那么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馮老哦了聲,笑得一臉慈祥:年輕真好啊。 臉上的熱度退下,隋然冷靜了些,沒再著急說話。 你這個年紀(jì),對交朋友談戀愛存在幻想,我理解。我在你的年紀(jì)相信純真的愛情,追逐偉大的理想,相信世界需要我,認(rèn)為自己能夠改變世界。 但是小孩兒,愛情是最不講道理也最容易變化的東西。對他們那種人而言,愛情還有個特性,廉價,而且,要加上最。 因為走路的關(guān)系,也或許是難得有心告誡,馮老語速很慢,把一句句信息量巨大的話說得通俗易懂。 隋然已經(jīng)過了不耐煩聽長者說教的叛逆期,她沉下心,靜靜地聽。 與其說他們享受追逐的過程,不如說他們享受的是在追逐過程中追逐的感覺。他們喜歡將不屬于他們的東西轉(zhuǎn)變?yōu)閷儆谒麄兊?,給目標(biāo)營造出一種假象,讓目標(biāo)以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你,是發(fā)自真心。小孩兒,他們眼中沒有人,有的只是一件件東西,一串?dāng)?shù)字。 我們每一次對話,你都在場,你看她從來不跟我談項目成功能夠帶來多少收益,她肯定也沒有跟妳談過這些,她只跟你談理想,談做成了可以拯救多少人。誰不知道好東西能救人。青霉素問世,拯救億萬人的數(shù)字不夸張吧,流感疫苗每年銷售多少億只?她不跟我談利潤,上來跟我談過去,翻我的歷史,拿小香說事情,為什么?她想占優(yōu)勢。 不,不是。 隋然搖頭。 她最清楚淮安有多重視馮老,她相信淮安不會無視或輕視馮老應(yīng)得的利益,但她同時又想:淮安可能有自己的安排,她不好置喙,更不好越俎代庖替淮安乃至遇安許諾。 她一定跟你講說老太太過去的事情不清不白,要預(yù)判風(fēng)險做危機控制,要為我多著想,她是這么跟你說的吧? 隋然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跟馮老不歡而散的那晚,在寒冷的夜風(fēng)中,淮安說馮老的過去,任何沒有證據(jù)證明清白的點都將成為不定時炸彈,說事關(guān)重大,個人情感在其次,這些問題不弄清楚,后續(xù)合作無法展開,說她這關(guān)過去,還有別人 馮老說:你看她這次來,就沒有跟我講過一次項目上的事,反而講我這塊地。 是的。 隋然以為淮安這幾天應(yīng)該抓住機會跟馮老介紹項目,可她沒有,言語間反而是對老人家高瞻遠(yuǎn)矚涉足不動產(chǎn)的恭維有次她還模模糊糊地想,會不會是錯覺,自從來那天她一句無心的靠這塊地,老太太自己就能把盤子做起來后,淮總格外在意這宗不動產(chǎn)的價值。 她很聰明的,這些人都很聰明的。裝著對我沒意思,實際上么,又小偷小摸的翹邊腳。老人家搓了把手上的泥,一語雙關(guān),臟,真臟。 老人家這張嘴真是 復(fù)工以來,隋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現(xiàn)代文明生活過習(xí)慣了,沒有跟馮老這種既有輩分又不端輩分的前輩對過招,被壓得死死的。 隋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快步走到水池邊,將水龍頭擰到最大,任由傾瀉而下的冷水沖刷自己的雙手。 毋容置疑,淮安敬重馮老。 可就算這樣,她也曾在很早之前說過歧路。 她說,馮老走入了歧路。 但她也說,馮老自己的選擇,外人無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