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瀅雖然打定了主意要羞人，但是話出口之后還是先把自己臊得滿臉通紅。

    “今天未免也太多了，”云瀅訥訥地想回自己錦被，但被人仍舊束縛在身側(cè)，動彈不得，最終聲音漸漸小下去了，“您走以后我稍微想動一下，就留不住了。”

    圣上或許是真的服用了那東西，弄得人渾身沒有力氣，云瀅保持著一動不動只會更難受，因此幾個近身的婢女過來伺候的時候，她也顧不得羞，起身讓人都收拾干凈了。

    ……

    云瀅其實已經(jīng)習慣了每次與圣上同寢以后再醒來的時候枕邊空空，因此當雞人報曉之后、迷迷糊糊被人含住耳垂的時候，她被嚇得半點睡意也沒有了。

    群玉閣的床榻上備著兩人用的錦被，多數(shù)時候都會有一條派不上用場，她最開始還規(guī)規(guī)矩矩地側(cè)臥在自己的枕上，醒來竟已經(jīng)騰挪了位置。

    外面的晨光透過屏風照射到內(nèi)里，她周身無力，只得由著男子施為，等君王盡興了放人才能歇一歇。

    江宜則也見慣了每日伺候圣上的時候云娘子還在睡夢之中，這個時候嬪妃應(yīng)當主動起身替皇帝更衣的，但平日云娘子伺候皇帝尚且乏累辛苦，昨夜那一番動靜，更不可能起得來。

    云瀅聽著內(nèi)侍與宮人輕手輕腳地進來服侍，哪怕剛剛怕得不敢弄出聲音，但畢竟狼狽了一些，不好叫人知道自己已經(jīng)醒來，便躲在帳子里面裝睡，刻意維持著綿長的呼吸，聽圣上與江都知閑話。

    “宜則，老娘娘送來的生子丹藥你放哪里去了？”圣上下榻的時候隨手掩了芙蓉帳，然而他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里面如今安靜恬淡的睡美人，上一刻是怎么暗里使手段，無形催著他快些的。

    江宜則聽圣上這與往日的輕聲問詢不同，稍微有些摸不著頭腦，仍然是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回官家的話，昨日回福寧殿時您吩咐奴婢把那一盒丹藥鎖到庫房最里面后，登記造冊后便著人私藏起來了?！?/br>
    皇帝對于太后的質(zhì)疑自然不可能高興得起來，先到云美人處問了罪，而后就讓人把東西丟進天子私庫，眼不見為凈。

    盡管江宜則的聲音已經(jīng)著意放輕，但云瀅畢竟沒有真睡，那些話一字不落地都傳進了她的耳中，她面上嫣紅一片，大概也有些明白官家后來為什么要折騰自己了。

    圣上略帶笑意地“唔”了一聲，他起身抬手，讓內(nèi)侍為他更衣，“處置了罷。”

    江宜則知道那些丹藥的價值，太后是花了一番心血才讓道士們配著弄成的，官家就算是一粒不吃，也不好全部銷毀。

    但圣上的心意難測，他到底還是應(yīng)承了下來。

    “官家，御史臺范相公執(zhí)意要見您，不知官家要不要召見他？”

    江宜則悄聲道：“范相公脾氣最烈，又是為了太后族人扣押喊冤平民的事情，已經(jīng)在外面候了一刻鐘了?！?/br>
    皇帝今日不上朝，外面的宵禁也才剛解了不久，范御史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候在外面等待，恐怕要是圣上一直不見人，他也能一直等候下去。

    “吩咐人到側(cè)殿備些早膳給他，”圣上蹙了眉，朝廷以文馭武，言官進諫的風氣盛行，暢所欲言，御史臺正百官得失，誰要是被他們盯上了，那可難纏得很，“朕稍晚些在書房見他?！?/br>
    云瀅躺在內(nèi)間聽到了這些，驀然想起來昨日這個時候那位伺候太后服藥的張王氏身上。

    那個時候太后隱約同她說了一句“若是沒什么事情就放人回去”，她也沒能偷聽太多，只能猜測張相對于冒充皇親國戚的人濫用私刑，剩下的也不能猜出來了。

    岫玉知道娘子雖然平常不會貪睡，但圣上駕幸的時候必會晏起，因此等到圣駕走后才進來準備將東西預(yù)備在一側(cè)，候在云瀅起身。

    然而她進去的時候，看見云瀅倚坐在榻邊發(fā)愣，嗅到空氣中隱藏在寧神香里的別樣味道，面不改色地俯身替云瀅穿好繡鞋。

    蘭秋和蕊月到底還是年輕，見到云瀅稍有松散的寢衣里透出些新增的春色不免紅了臉，半是笑話半是恭維：“怪道嬪妃都愿意請圣上留寢，而非到福寧殿侍奉，官家如此疼愛娘子，想來過不了多久娘子腹中就有喜訊了?！?/br>
    想來如果有了皇嗣，她們服侍的娘子起碼能做會寧殿中的主位了，連帶著她們也有臉面。

    但不知為什么，官家如此寵愛云娘子，她們?yōu)槟镒邮犷^時卻不見云瀅高興。

    “娘子這是還累著么？”蘭秋擔心地問道：“不若奴婢給您按一按，省得過了晌午還要腰酸?！?/br>
    云瀅擺了擺手，斜倚在窗下的坐榻上，“不是為了這些，你們不用著忙?！?/br>
    她抬頭看向外面的天，晴空萬里無云，遠處層層疊疊的壯麗宮殿盡收眼底，清風過處，有杳杳鐘聲。

    那是先帝為當年還是皇后的太后在外宮修建的一處僧尼居住的佛堂開始做早課，日復(fù)一日地為張?zhí)笃砀！?/br>
    這些僧尼都是恪守清規(guī)戒律的大德，即便身在宮廷也依舊如同山野佛寺一般刻苦修行，將每一日過得清凈平淡，然而居于清寧殿安享尊榮的張?zhí)螅鼇韰s未必能感受到佛法的庇佑。

    御史臺上書有兩件與后宮外戚有關(guān)的事情，第一件是不算太要緊，第二件卻叫滿朝嘩然，朝野皆驚。

    第一件事是周才人的家兄虐死良妾，發(fā)達后娶了一妻七妾，而后出門遠游一月的時候擔心妻妾不貞，取守宮砂為諸人點好，然而等他回來之后卻有一位妾室的手臂恢復(fù)原樣，周才人的兄長暴怒之下將人逼得自盡，而后被妾室的家人告到了開封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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