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熨平了她每一寸褶皺，卻叫她熱得不自覺蜷縮。

    她平常仗著自己小些不懂事，稍微哭一哭就能獲得原諒，皇帝就算是不來安撫親昵也會稍微放緩些，怕她真的承受不住，但這次她手無力滑落下來的時候，圣上只是稍顯生硬地將她的手放回原處。

    他沉默著感受著自己的反應(yīng)，附耳輕言了一句“站穩(wěn)扶好”，除此再無什么體貼安撫的話了。

    圣上偶爾也會有些言行不一，他那個時候多少帶了些不講道理，她稍微不留神丟了一點(diǎn)他的東西，就要受到更深刻的懲罰。

    但是她如今只是無力地躺在榻上休息片刻，不肯即刻起身將那些東西全部丟掉，就被他疑心是不愿意遵從醫(yī)囑，反而相信那些書本上的野方了。

    云瀅被他淺淺責(zé)備了幾句，雙頰漾著羞惱的紅色，她攬了銅鏡自照，忽然添了一分心虛害羞，這面銅鏡是宮廷最好的工匠磨了好些日子才呈上來的，鏡面如水清澈，鏡身小巧輕盈，是她每日晨起都要照一照的。

    但往日她只會得意于自己的容貌，現(xiàn)下心境不同，反而覺得這鏡子勘破了她華服下所有隱秘。

    “牡丹都被陛下揉碎了?！?/br>
    云瀅以香茶漱了口，責(zé)怪地瞥了圣上一眼，其實(shí)她的位份想要觀賞一株真牡丹是很不容易的，花房偶爾討好一次，也不能日日都送的。

    圣上執(zhí)了方才只讀了一頁的話本隨便翻看，聽她這樣說忽然撂開了話本看向她，目光湛湛，清澈如泓。

    “若不揉碎些，恐怕你又要將主意打到生子丹上去了?！笔ド系溃骸皬那皭巯В雭砟阋膊粫I(lǐng)情?！?/br>
    他愛惜憐憫的時候，并不見她怎么喜歡，還不如這般摧殘春色，多少自己能舒暢一些。

    云瀅突然意識到圣上心中仍舊存了介懷，或許這件事在皇帝心中一直都在，他還在疑心她是不是看輕了圣躬。

    “我為什么想那個，這個東西不好，官家從來都不肯吃的?！痹茷]紅著臉湊近圣上身前，“我還是喜歡官家多疼我些……”

    她這樣臉上帶著明顯的倦意，卻還要纏著人，教圣上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他輕撫了一下云瀅腦后的青絲，“只要你乖些，誰會不疼你？”

    這本來只是憐愛女子的動作，但是圣上突然意識到了些什么，又不留痕跡地將手撤回來了。

    她方才試著伏低下去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有些難以自控地?fù)嶙∷那嘟z，不許人膽怯后撤。

    “那官家現(xiàn)在說一說，是我好還是花好？”云瀅含嗔帶怨地看了他一眼，那無意間流淌出來的媚意幾乎叫人想要再做些什么才甘心：“官家不許說這殘花好?！?/br>
    她被滋潤得更嬌艷，而牡丹的花瓣卻散落了滿床，圣上若還是說花比人好，那就是在有意騙人了。

    她都不許人說花好，圣上還能說些什么，不過是從書頁中抬頭瞧了她一眼，含笑道：“花不及你?！?/br>
    但這樣強(qiáng)求來的甜言蜜語又無趣了好多，云瀅無力地倚靠在他身邊，“官家就不多夸夸我么，再夸幾句就好?！?/br>
    圣上幾乎沒見過這般臉皮厚的，他輕笑了幾聲，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虧你還有臉在太后面前標(biāo)榜自己的賢淑，”云瀅沒等來那些贊美之詞，只得了圣上一記輕敲，“朕與太后敘話，老娘娘還以為朕已經(jīng)冷待了你?！?/br>
    他們在內(nèi)幃如何胡天胡地都不可能叫外人知道所有的細(xì)節(jié)，只能曉得皇帝今夜大致留宿了多久，又賞賜了群玉閣什么東西，太后還不至于真叫人聽著皇帝行事，圣上具體如何，也只能聽后宮中娘子自己分說。

    “可我沒叫官家覺得喜歡嗎？”云瀅抬起頭輕撫他變得光潔的下顎，有些事情簡直沒有辦法說理，她平日里十分細(xì)致地保養(yǎng)自己也看不出來太大的變化，但是圣上只要稍微保養(yǎng)一些，幾乎就像自己一般光滑。

    不過她對這種觸感也愛不釋手就是了。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圣上垂眸看了貪涼的她，將錦被扯過來她的肩膀，輕柔地壓牢，“但以后不許這樣，朕一會兒就讓內(nèi)侍將這些書從群玉閣取走，以后不許人借給你。”

    她那樣的放肆和大膽，必然是叫男子極為享受的，但是皇帝偏向克制己身，并不愿意太放縱自己不該有的想法，還沒等云瀅替那些已經(jīng)被決定付之一炬的書籍求情，他便撫著女郎略帶熱意的面頰輕聲詢問：“上次那樣放縱，阿瀅覺得累嗎？”

    云瀅不太敢回憶自己誤會圣上吃了太后所給丹藥的那次，她面上更添了些熱燙，輕輕點(diǎn)頭，卻不言語了。

    她那個時候才知道當(dāng)圣上放肆起來的時候是多么叫人害怕，二jiejie之前送她的那瓶藥初夜沒有用上，反而那一日有些酸痛難忍，敷了才覺得好受些。

    “你還年輕，不能太傷身子，明明受不住的，還想來嘗試一番。”圣上溫和地同她講道理：“那里面有的方法是當(dāng)不得真的，萬一真的發(fā)熱嘔吐，你想吃好些日子的藥嗎？”

    文字和實(shí)際是有差別的，這些書誘惑女子的心智，他若是被撩撥到不肯忍，大可以強(qiáng)迫她低頭服侍，那她現(xiàn)在也不用說話犟嘴的。

    云瀅心虛到不敢對上他的目光，“我是還沒有經(jīng)驗(yàn)，以后再多試試，就不用圣上還要花心力在我的身上了。”

    她本來幻想過叫圣上反過來求她的情景，然而蛇不能吞象，哪能一次就成功呢？

    --